第四百四十章：示軟

  「是因為蠱毒嗎？」墨鈞灝低低開嗓，沙啞中夾雜了痛意，「中了蠱，不想拖累我，所以才說這些話來氣我，故意和張迅親近，疏遠我，是不是？」

  「不是！」顧傾城矢口否認，她奮力想甩開他的手，卻被他緊緊握著，邊緣通紅一片，纖細的手腕，脆弱的仿佛他輕輕一捏就會碎。

  她抬起頭，怒視著他，淚水盈眶，她卻倔強地揚著腦袋，不讓它們掉下來。

  「墨鈞灝，你不要太自作多情了！難道你還不明白嗎？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當初是你說不愛我的，是你親口說的，你在我和獵女之間選擇了獵女，怎麼？現在後悔了？又想來找我了？前些日子不是還和獵女你儂我儂麼？你當我是瞎子，看不到是嗎？！」這些話，顧傾城幾乎是吼出來的。

  

  那壓抑的，沉重而悲傷的生生質問，直將墨鈞灝逼迫的啞口無言。他應該否認的，他怎麼會不愛她，他怎麼可能選擇獵女？可這些傷她至深的話，他為了氣她故意做的事，一樁樁，一件件，擺在眼前，他無可辯駁……

  「傾城……」他啞聲開口，素來高傲的他，再一次對這個女人，低下了頭，「是我錯了……」

  聽到他的話，顧傾城心中更痛，心臟就像是被一隻手狠狠攥住，越收越緊，疼得她快要呼吸不過來了。

  緩了片刻後，顧傾城輕吸了一口氣，涼氣灌入肺腑之中，讓她渾身打了個冷顫，她緊咬著牙，說：「墨鈞灝，放手吧，不要再來打擾我。」

  不要再讓她動搖，她的意志力向來堅定，可是在他面前，輕易便會土崩瓦解，她費盡了全身力氣才抑制自己對他的思念，不能再動搖了。

  握著她手腕的手，力道漸松，顧傾城微微動了動，就掙脫了開來，她抬步往前走，步出涼亭外，清瘦的身形在幽涼月色下，更顯單薄孤寂。

  墨鈞灝目光緊緊地凝視著她離去的背影，直至她走出了視線外，仍未收回目光。

  「殿下。」馬濤不知何時走了過來，他看了眼顧傾城離開的方向，面上神色有點複雜，顯然是聽到了剛才他二人的對話。

  「她說，讓我放手。」墨鈞灝低下頭，怔怔地看著自己手掌，似還殘留她手腕的溫度，他倏地握緊，卻什麼都沒抓住，心裡也空落落的。

  他苦笑一聲，喃喃道：「怎麼可能放手呢？她在我心裡已經紮根了，現在拔出來，太痛太難了……」

  聞言，馬濤無奈地嘆了口氣，「殿下同傾城姑娘解釋清楚了麼？畢竟，您和獵女之間，其實什麼都沒有。」

  「此事，是我不對，傾城不願原諒我，我也無話可說。但是，我不會讓她獨自一人承受那些痛苦的。」

  見墨鈞灝神色沉重，馬濤有些疑惑，他想起白日裡的事，忍不住問道：「傾城姑娘發生什麼事了？」

  墨鈞灝沉默了，薄唇緊抿成一線，身上氣息隱隱有些不穩。

  「她中了蠱毒。」嬌媚的女聲突然響起，劃破了夜色的沉寂。

  馬濤尋聲望了過去，就見紫山從轉角處緩緩而來，一襲紫色長裙，步伐裊裊，面若芙蓉，身姿綽約。

  「紫山姑娘。」馬濤低頭道。

  紫山點了點頭，她看向墨鈞灝，微笑起來，「你都聽到了，是麼？」

  墨鈞灝沒有說話，默認了。

  「她很傻，是不是？」不等他回答，她自顧自繼續道，「她是我見過的，最傻的女人了。」

  「你早就知道她身中蠱毒，為何不和我說？！」墨鈞灝憤怒地看著她。

  紫山冷笑道：「我為何要和你說？我有這種義務嗎？墨鈞灝，與其質問我，你還不如問問你自己，這些日子以來，你有真正關注過她嗎？你只在意你自己的感受，你覺得她背叛了你，可你有想過你自己所作所為對她造成的傷害嗎？」

  墨鈞灝眉頭緊鎖，全身都緊繃了起來，心底似乎壓抑著什麼東西，一觸即發。然而，紫山接下來的這句話，卻讓他整個人都怔住了。

  「你想救她嗎？」紫山看向墨鈞灝。

  「你……什麼意思？」

  「難道我說的很難懂麼？」紫山冷笑，「我問你，想救顧傾城麼？」

  墨鈞灝忙不迭點頭，「當然想！可是，她不是中了蠱毒麼？這蠱毒連她那樣的用毒高手都解不了，我又該如何做？」

  紫山道：「蠱毒雖然帶了個毒字，卻與毒沒什麼關係，它乃是南疆的一種巫術，天下萬物相生相剋，既然有下蠱之術，自然會有解毒之法。」

  「告訴我，我該怎麼做！」他急迫地問道。

  「現在知道著急了？你和那個獵女卿卿我我的時候，怎麼就不知道在意？墨鈞灝，你是真看不出來顧傾城的異樣麼？」

  墨鈞灝頓住了，攥緊的拳，指節『咔擦』作響，他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回答紫山的話。除了顧傾城之外，沒有人可以讓他低頭認錯。

  「算了算了，當我什麼都沒說。」紫山擺了擺手，看他這樣子，也不可能說出什麼話來，男人總是如此，將面子看得比什麼都重要，這一點，她早有體會。

  「說清楚，我該如何救她。」墨鈞灝緊緊凝視著她，似乎不得到回答絕不會罷休。

  紫山開口道：「蠱毒是我師兄下的，這是他與傾城之間的恩怨，我希望你不要插手，至於如何讓我師兄交出解藥，對於王爺來說不是難事吧？」

  「他給傾城下蠱？」墨鈞灝眼眸眯了起來，周身散發了極度危險的氣息。

  紫山感受到了那股沉壓冷冽的氣勢，心裡莫名有些發憷，腦子裡生出了一種自己完全不是墨鈞灝對手的感覺，就算是面對師兄，也從來沒有過這種無能為力的挫敗感。

  墨鈞灝……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紫山細細思索起來，想到他是顧傾城愛慕的男人後，也就釋然了，能讓那個眼高於頂的人放在心裡，想來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我奉勸你，不要和我師兄動手，你也應該知道，傾城不喜歡別人干涉她的私事。我告訴你這件事情，是想讓你為她取來解藥，重獲她的芳心，至於其他的，你還是別管的好。」紫山幽幽說道。

  「我知道了。」墨鈞灝點了點頭，看著紫山，鄭重道：「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