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章 謊言的代價（一）

  紅衣女子刀小豐當即僵在原地，眼睫毛輕輕顫動，抬起右手，張了張嘴，朝著司馬北喊出一個字，「救……」

  司馬北聞聲迴轉身子，瞧著滿身風塵的刀小豐，不等對方說完，便立即沖了過去。

  可終究還是晚了一步，無論是刀小豐，還是司馬北，都晚了一步。

  刀小豐來不及吐出剩下的那個字，司馬北來不及伸出援手。

  世事往往如此，有些人一轉身，就是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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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司馬北迴轉身子之際，刀小豐身上便燃起了一簇火苗。

  然後瞬息之間，火苗燃燒成火團，終究烈火焚身，體無完膚！

  刀小豐尖叫著，滿地打滾，但身上的火焰卻絲毫未曾減少，反是越來越強盛。

  司馬北慌忙脫下衣衫，奮力地扑打著刀小豐身上的火焰，完全沒有注意到屋子天花板其他地方也開始飄灑粉末。

  原本也想上前幫忙的小橘子和龍右眼見此景，登時一驚，急忙拽著司馬北退出房間，倉皇地從牆壁石橋上跳了下去。

  「啊……啊啊！」

  「救……我！」

  紅衣女子刀小豐悽厲的哀嚎緩緩盪開。

  漸而歇止。

  司馬北癱坐在懸崖平台上，面色鐵青地望著慢慢收回牆壁石橋的13號房間，咬牙道，「特麼的!你這是玩賴啊！老子明明什麼都答對了，老子明明已經全部通關贏得勝利，你個王八蛋憑什麼還要殺人！」

  就在13號房間緩慢轉動，被其他房間替換的時候，大紅色修生道袍男人突然出現在堡壘頂部，俯視著下方的司馬北、龍右、小橘子三人，輕笑道，「你很憤怒？不應該啊，你是個大偵探，該是見過許多這種無奈了……這世道向來如此，努力讀書的小鎮做題家找不到好工作，家境優越的廢物抬抬屁股當老闆，財富流向了不缺錢的人，貧苦留給了能吃苦的人，本來就是不講道理的。如果你非要我給個道理，那就是一切解釋權歸遊戲舉辦方所有，滿意了嗎！」

  司馬北抬頭看向大紅色修生道袍男人，很想瞧清對方的面貌，但因為對方站在屋頂，頂著烈陽，實在令他難以睜開眼睛直視，只能用手擋在額頭前方，陰沉著臉道，「我滿意你個七舅姥姥！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敢隨便就決定別人的生死！」

  大紅色修生道袍男人伸展雙臂，仰頭沐浴溫暖的陽光，笑容柔和道，「我是天使啊……我是神主烏椰蘇拯救世人的夥伴，專門消除世間邪惡的神聖光輝……你們應該愛戴我，敬畏我，把一切都奉獻給我，包括生命！」

  龍右抽抽鼻子道，「我看你是腦殼有屎！的確也是神，不過是神經病的神。」

  大紅色修生道袍男人呵呵一笑，卻也不因為龍右的話氣惱，而是偏著腦袋看向小橘子，親切地問道，「小橘子，你現在想好了要怎麼選擇嗎？」

  小橘子愣了一下，呆呆道，「什麼選擇？」

  大紅色修生道袍男人淡淡道，「是你自己去死，還是讓張奔馳代你接受懲罰？」

  司馬北瞧見小橘子臉色一白，似乎立刻就要回答大紅色修生道袍的話，當即搶先一步道，「你這什麼意思！刀小豐應該就是最後一個你想殺的狼人，為什麼還要再讓小橘子作出選擇！」

  大紅色修生道袍男人冷冷道，「小橘子本來就該已經死了，是你強行把她從地獄救了回來……我原本是覺著她死了，所以不管張奔馳在這兒鬧了多大的事情，念在以前的情分上，都會留他一命，但現在不一樣了，該死的不死，那不該死的就得去死，這是自然平衡之道！」

  司馬北偷偷給龍右遞了一個眼色，讓其在關鍵時刻保護好小橘子，自己向前踏出半步，歪著脖子道，「你口口聲聲說小橘子該死……那我倒要問問你，她這樣一個單純的小孩子，犯了什麼罪！」

  「單純？哈哈哈！」大紅色修生道袍男人忽然笑了起來，「她三歲就開始騙人了，向來都是謊話連篇，你居然說她單純，忘記自己被她和李靜扒得只剩下一條內褲的時候了嗎？」

  「即便是那樣，也最不至死啊，」司馬北一臉肅容道，「過猶不及，超過限度的懲罰也是罪惡，小偷小摸三年以下，大奸大惡牢底坐穿，殺了人也該視情況而定，情有可原的20年起步，單純壞種的直接槍斃，這才是公平公正的依法懲治！」

  「你別扯什麼依法懲治，外面的社會都做不到，何況是我們這樣一個偏僻的海島荒村……我們就以最近死了的這些人為例，他們都是你所信奉法律的漏網之魚，普通人欠了銀行的錢還不了，立馬強制執行，該拍賣的拍賣，該拉黑的拉黑，但房地產商欠了錢不還，就可以展期，甚至還可以再借到更多的錢，這是公平嗎？」

  「普通人造謠，二話不說就逮進去吃牢飯，有背景的人造謠，就跟個沒事兒人一樣，還能反過來質問被造謠者如果沒有問題，為什麼不站出來發聲，這是你說的公正？」

  「普通人拉人一起籌錢搞項目，那叫非法集資，是傳銷，是詐騙，十年起步，有後台支撐的人拉人賣產品，叫眾籌，或者叫保險理財，卷了錢跑路，屁事沒有，這也是你說的依法懲治？」

  大紅色修生道袍男人嗤笑一聲，眼神冰寒地望著天邊某個方向，沉聲道，「歸根到底，不過是階級上層肆意剝削底層罷了……既然如此，現在我是上層制定遊戲規則的人，憑什麼就不可以按照我的想法來做？」

  司馬北皺了皺眉，沉默了一小會兒，輕嘆一聲，還是沒有順著大紅色修生道袍男人的話說下去，「你別東拉西扯些有的沒的，其他人我管不著，但小橘子還是未成年，即便是平常偷蒙拐騙，也該給她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大紅色修生道袍男人冷笑一聲，「她可不只是偷蒙拐騙那麼簡單，否則我們十二天使也不會非要殺了她不可……」

  司馬北和龍右不由地都看向小橘子，滿臉詫異。

  小橘子咬著嘴唇，不敢去看司馬北和龍右的眼睛，只是低垂著腦袋，羞愧地捏著衣角。

  大紅色修生道袍男人輕輕哼了一句，「你自己不敢說，那就由我幫你說出來吧……三年前，小島上來了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原本是在外面當老師的，但因為颱風的關係，流落到了這個小島上，被李靜帶回了壞人村，恰好當時海生也想找個人教導小橘子一些基本的知識，所以就懇請李靜收留了那個男人。」

  「剛開始都還挺好的，只是可能那男人始終牽掛外面家人，在教導小橘子的後期，漸漸失去了耐心，有時候說話難免重了一些……然後有一天小橘子就哭著跑去跟李靜告狀，但或許是她年齡太小的緣故，只是不停地在那兒哭著，什麼話也沒說。」

  「接下來有意思的事情發生了……李靜見小橘子一個勁兒地哭，也不說明原因，就問她是不是那個男老師欺負她，小橘子想也不想地就點了點頭，李靜看著小橘子身上髒兮兮的衣服，於是又問小橘子，那個男老師有沒有脫褲子……小橘子猶豫了一下，再次點了點頭，還說那個男人給她展示了一下生產小蝌蚪的過程。」

  大紅色修生道袍男人頓了一下，呼出一口濁氣，繼續道，「結果你們應該也能想到了，李靜和海生是什麼樣的人，怎麼可能放過這種猥瑣噁心的壞人……那個男人從此在壞人村里聲名狼藉，就算是有錢也買不到一點東西，所有壞人村的人似乎都變成了正義使者，有朝那個男人居住地方潑油漆的，有趁著男人熟睡放火的，還有一見面就拳腳伺候的，那個男人實在受不了了，就去找小橘子，問她為什麼說謊，但小橘子卻咬定自己沒有說謊……」

  司馬北深深地瞥了小橘子一眼，打斷大紅色修生道袍男人的話，緊皺眉頭道，「或許她只是因為害怕被大人知道自己說謊，又或許她在回答了李靜的那些引導性問題後，自己也相信那就是事實了……她畢竟還只是個孩子，都沒成人，不能太過苛求，教育一下就好。」

  「她還是個孩子……」大紅色修生道袍男人癲狂地笑了笑，「說得好啊！只要還是個孩子，殺了人也可以不用坐牢嗎？退一萬步來講，就算小橘子當時只是個孩子，還不懂事，那麼李靜和海生呢？他們總不是孩子吧，那個男人明明已經解釋清楚了，也找到證據證明小橘子衣服髒亂是因為摔了一跤，跟他沒有關係，但李靜和海生卻不願意站出來澄清，反而變本加厲地攛掇其他壞人村的人欺負男教師，小橘子後來也偷聽到了真相，卻始終不肯承認自己的錯誤，這又該怎麼解釋？」

  小橘子抿了抿嘴唇，低聲說道，「對不起……當時我們害怕說出真相，會被村里人更加兇殘地報復，所以……」

  大紅色修生道袍男人面無表情道，「所以你們就眼睜睜看著那個男教師在林子裡上吊自殺是吧？」

  小橘子摳了摳手指，半句反駁也說不出口。

  司馬北卻在這時忽地瞥見大紅色修生道袍男人的鞋子，雙眼微眯道，「原來這就是你要設計殺死李靜和海生的動機……下來聊吧，不用再裝神弄鬼，我已經知道你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