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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一再囂張的逃犯寧何苦

2024-06-10 02:39:12 作者: 汀蘭青青

  寧何苦躺在一片落葉叢中,將斗笠蓋在臉上,遮住了初秋炙烈的艷陽。

  他躺了一會兒,覺著百無聊賴,便又坐了起來,雙手抱膝,呆呆地望著前方出神。

  前方不遠處,是一片山花爛漫之地。

  他起身走了過去,信手摘下一朵粉色的花朵,仔細一看後又開始莫名發呆。

  好巧不巧地,他信手摘下的粉色小花,竟然是一朵風雨蘭。

  初秋之際,風雨蘭竟然還盛放如斯。

  風雨蘭開,風雨飄搖。風雨蘭放,雨過清朗。

  風雨蘭將開未開,預示著未來幾日將有風雨來襲。

  風雨蘭在風雨侵襲之後盛放,代表著雨過天晴,諸事順遂。

  

  兩個多月前,寧何苦就信手摘了自家院中一朵盛放的風雨蘭,隨後將其送給了李婉琰。

  藉此花暗搓搓地為她打氣,期望她的家人能渡過劫難,諸事順遂。

  沒料到半個月後,自己家中便遭遇了一場浩劫,致家破人亡。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如今想來,恍若隔世。

  果真是風雨蘭開,風雨飄搖啊!

  數日後。

  又是在一片紅葉滿山的山崗之巔,寧何苦換了身月白衣裳,懷中慵懶地抱著慈悲劍,隨意地沿著山脊向前走著。

  突然,他駐足凝神靜聽,一聲破空之響由弱至強,由遠及近而來,他敏捷地一偏頭,抬起右手,不過須臾眨眼之間,他的雙指之間,就多了一支尖銳的箭矢。

  繼而,又是連著無數聲破空之響後,就只見漫天箭雨形成一個巨大的包圍圈,鋪天蓋地,不偏不倚地射向了寧何苦處。

  箭雨將至,他一個轉身之際,慈悲劍「哐啷」一聲出了鞘,瞬間一分為二,卻又藕斷絲連,兩劍形成一線,就猶如一根黑色的長鞭,矯健靈敏地上下翻卷,左右遊走,不過瞬息之間,便將來勢洶洶的漫天箭雨給擊得七零八落,碎箭掉了一地,硬生生被他破出了一個巨大的空間來。

  趁第二批箭雨還未襲來之際,他手上暗暗用力,慈悲劍瞬間合二為一,繼而再腳尖點地,來了個三百六十度的後空翻,身如孤鴻斷雁,直直翻飛出三丈遠外,遠遠離開了弓箭的射程範圍之內。

  待輕飄飄落地之後,他直起身來,將左手攏在嘴邊,運足中氣,沖弓箭的來處挑釁道:「那誰?黑魚捕頭,你可真是太看得起在下了,竟然調了軍中的弓箭手來。只可惜啊……」

  最後三個字還沒運足功力喊出去,他立時機警地住了口,不再趁口舌之利,腳尖點地,又連著翻了幾個後空翻後,便逃之夭夭,不見影蹤。

  隨後帶著眾人追上來的於洵望著他消失殆盡的方向,氣得彎腰駝背大喘氣——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是寧何苦方才的挑釁刺激了他。

  他為了能捉到寧何苦,竟然去錦州節度使軍中借了兩百名弓箭手來。

  不過就是抓一個逃犯而已,連軍中人馬都用上了。

  但最可笑的就是,就算是有了兩百名弓箭手的加持,寧何苦仍然衝出了包圍圈,在他眼皮子底下逃之夭夭。

  在這種情況下,於洵沒有一口老血噴出來,涵養已經算是非常不錯了。

  王玄也跟著跌足,然很快又鬥志昂揚的給於洵獻策,「頭,別泄氣,這次恰恰是在山崗上,地勢開闊,前路無阻,那廝才能自如逃走。等下一次,咱們找到他後,儘量先悄悄尾隨,然後等找到個有利的地形再動手,保管他插翅難飛。」

  於洵鐵青著臉,半晌方憋出句話來,「好!反正他就是那秋後的螞蚱,蹦噠不了幾天了。」

  寧何苦從漫天箭雨下逃出生天,雖然看上去輕而易舉,實則是他已經拼盡了全力,將慈悲劍也使到了極限。

  畢竟只是血肉之軀,以一人雙劍之力在瞬息之間就抵擋了上千支箭矢,還能留出一口氣來,施展出絕世輕功從容逃脫,這世間能為之人,也僅有一二罷了。

  此刻,精疲力竭到虛脫的寧何苦半死不活地躺在一堆枯草落葉叢中,等要命的喘息過後,才撈起腰間的酒壺,往嘴裡就猛灌了幾大口。

  對於此刻亡命天涯的人來說,沒有什麼事是一壺烈酒解決不了的。

  若一壺解決不了,那便來兩壺。

  烈酒如暖湯,更如猛火,沿著喉嚨滾滾而下,一直燒到胃部,將他整個人都燃燒起來,麻木酸軟的身軀方才漸漸有了一些生機。

  待有力氣坐起來後,他盤膝而坐,將雙手放在膝蓋之上,手心向上,足足調息了半個時辰之久後,才感覺到四肢百骸之間血脈暢通,靈力流轉,終於滿血復活。

  於洵他們隨時都會追上來,此地不宜久留。

  他剛要起身,右小腿處傳來一陣刺痛。他扒開破了一個大口子的褲腿一看,小腿肚子處有一道斜插而過的傷口,應該是被流箭所傷。傷口雖然不深,但卻血流不止,將腿下的枯草落葉盡數染成了鮮艷的紅色。

  他自嘲一笑,「得了,不用走,就能欣賞到壯美的紅葉了。」

  他自嘲完起身就走,也不處理被自己壓垮的枯草,更不清理枯葉上留下的血跡。

  這?

  難道是他因為趕著逃命,才忘了清理自己留下的痕跡嗎?

  不對啊!他可是大靖第一捉刀吏啊!

  從前,他緝到過數不清的人犯,就是因為其一個不慎留下的蛛絲馬跡。

  因此,他深深知道留下的痕跡,那怕是一絲絲微不足道之處,也會致命。

  就連毒煞,一路逃亡時都非常謹慎,更何況是常年靠行跡追犯的寧何苦呢?

  這可是他的老本行,他絕不可能犯下這麼低級的錯誤的。

  但偏偏此刻,他就是留下了這麼一個亂攤子,抱著慈悲劍就大搖大擺地走了。

  奇了怪了,難道他就不怕於洵他們循著血跡追緝而來嗎?

  ……

  又數日後。

  中秋之時,秋老虎繼續發揮餘威,又加之數日未雨,隨處可見乾裂的土地,乾涸的河床,以及被曬得奄奄一息的花草樹木。

  連著趕了兩日路的寧何苦,感覺就要被日頭給曬成肉乾之時,恰巧來到了桃花江畔。

  桃花江水碧綠深幽,源遠流長,就算是天上再多出幾個太陽出來,也未必能將之烤乾。

  寧何苦往馬下一滾,連滾帶爬地一頭扎進了江中,先是遊了幾個來回,再扎了幾個猛子,洗去了連日來堆積如山的灰塵,以及滿身的疲憊不堪後,才爬上一處日頭照不到的淺灘上,以雙手作枕躺了下去,還高高地翹起了二郎腿。

  江風吹著,小酒喝著,天高雲淡,神清氣爽,神仙般的日子也不過如此。

  悠哉悠哉,就差哼首小曲了。

  然而,好景不長,一陣隱隱約約的震動聲遠遠傳來,寧何苦一個鯉魚打挺就彈起身來,只看了一眼眼前的形勢,便暗叫一聲:「不妙。」

  正前方的岸上,左右兩側淺灘之上,皆密密麻麻的布滿了張弓搭箭,蓄勢待發的弓箭手。

  三方成合圍之勢,牢牢擋住前路,而身後則是深不可測的桃花江

  還真是前無去路,後有追兵——死路一條。

  寧何苦側身瞧了瞧身後那看似平靜的桃花江水……

  他是個特別有自知之明的傢伙。

  此刻他心中根本不用衡量,就清楚的知道,就算自己水性再好,也是不可能游到桃花江對岸去的。

  桃花江水碧綠如玉,看著不深,實則深不可測,且江心暗流涌動,怪石隱藏,游過去的話,只怕是一個不慎就會就地埋葬,直接變成水鬼冤魂。

  於洵躲在岸上的弓箭手身後,得意洋洋的喊話:「怎麼樣,寧公子,咱們鼎鼎大名的第一捉刀吏,現下可願束手就擒?」

  「呵呵!」寧何苦發出兩聲冷笑,回敬道:「黑魚大人,在我這兒,可沒有『束手就擒』這個成語哦!想要本公子的命,儘管放馬過來就是。能埋骨於這大美的桃花江中,也是幸事一樁。」

  他邊說話,邊拿眼掃視周遭,尋找一切可能逃脫的契機。

  於洵口頭上雖然一直吵著要寧何苦的命,但實則他還是想生擒寧何苦。

  畢竟押個活生生的人回東都,總比帶一具冷冰冰的屍體回去,要好上許多。

  以後加官晉爵的機會也會多上許多。

  更何況此刻己方可謂是勝券在握。

  是以,他繼續苦口婆心地勸說:「寧公子,寧大公子,你可是一代名吏,難道你真想死在這江中,死後被萬千魚兒啃噬,屍骨無存,身後亡魂連個安息之地都沒有嗎?你又何苦來哉?」

  寧何苦被逗樂了,他在鼻孔里哼了一聲,「魚大人,黑魚大人,你可真有意思,我連此時此刻都顧不上了,又如何管那嘮什子的身後亡魂安不安寧呢?勸個人都不會勸。沒有那金剛鑽,就別攬瓷器活,行不!難道你忘了本公子天生就是何苦來哉嗎?你可真他娘的笑死我了。」

  「……你……」

  於洵臉被氣得鐵青,氣急敗壞之右手揮向空中正要下令,王玄輕輕握住了他的手,並在其耳邊小聲提醒,「頭,淡定,抓活的可比死的要值錢多了。所以,就算你要下令,也可以吩咐儘量不要射他的要害之處,將他射個半死不活的剛剛好。」

  這句話正中於洵的下懷,他大手一揮,「留活口。」

  然而,就在他低頭聽取王玄獻策之時,眼尖的寧何苦竟然發現,在身側不遠處的沙礫泥濘中,竟然躺著兩支長長的竹竿。

  這一新發現,立馬樂壞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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