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求你收留他們母子

  諸葛林夕畢竟是女生，心裡不免害怕起來。

  「不是什麼鬼，就是有人喊救命。這世界上哪有鬼？」

  「當然有鬼了。」諸葛林夕笑起來。

  「在哪兒？」

  「日本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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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了幾句玩笑，兩人都放鬆了下來。

  或許喊救命的人，這次確定了李江明和諸葛林夕不是壞人的身份，連著喊起來。

  李江明拉著諸葛林夕的手，小心翼翼地向右邊的草叢裡探過去。

  循著聲音，這一下很好找。

  就在不遠處的山溝里，有一叢特別茂密的蒿草叢裡面。

  有一個女人抱著一個奄奄一息的孩子。

  那孩子大概兩三歲的樣子，餓得瘦骨伶仃已經昏迷過去。

  「你怎麼掉進這草叢裡了。」

  李江明和諸葛林夕費力地把那個衣衫襤褸的女人從雜草叢中的深溝里弄到路邊上來。

  「我們村子被日本鬼子燒了。」女人費力地說。

  「該死的鬼子。」諸葛林夕氣憤地罵了一句。

  「救救我們母子。」那女的央求道。

  「這孩子看起來這麼嚴重。需要去找醫生才行。」

  「他沒事兒，他就是餓了。」那女人對著孩子輕輕地喊：「小牛兒，小牛兒。醒一醒，有人救我們來了。」

  果然，那孩子勉強地睜開了眼睛，無力的看了看母親：「娘，我好餓。」

  「對了，我這還有一個熟紅薯。」李江明一拍腦袋，從衣兜里掏出一個熟紅薯，自責地說道：「我怎麼忘記這茬了？早晨走的時候，多拿了一個，怕你餓了。」

  「給孩子吃吧！」諸葛林夕從李江明手裡接過紅薯遞給了孩子的娘。

  那女人千恩萬謝地，趕緊把熟紅薯放在孩子的嘴邊。

  孩子聞到熟紅薯的香味，突然眼睛放光，嘴巴張開，咬了大大的一口。

  三個人都笑了。

  「不知道二位要到哪裡去。」

  諸葛林夕回：「我們要前面山邊的村子裡去，那時候我讓鄉親們種了大頭菜。」

  「妹妹，你們還是別去了吧？」

  「怎麼了？為什麼不去？」諸葛林夕詫異地問。

  「不去，我們沒辦法跟鄉親們交代啊！」李江明說。

  「我就是從那個村子裡來的。我丈夫拼命地把我們從村子裡送出來。把我們母子藏在這裡都三天了。」

  「天吶，村子被日本鬼子占領了。」諸葛林夕痛惜地對李江明說，「怎麼辦？我們還要不要過去？」

  「村子裡已經沒有一個人了。鬼子把沒有逃的大人挖了萬人坑，活埋。小孩子他們用鐵絲穿著胳膊。圍在草垛周圍潑上汽油，活活燒死。」女人邊說邊咬了一口紅薯。

  「唉！慘無人道。還說他們跟我們是一個祖先。我看他們就是牛馬，畜生不如。」諸葛林夕心疼極了。

  「大嫂，可有什麼去處？」

  「沒有。」

  李江明無奈地捋了捋頭上的捲毛。挺直的鼻樑被風吹得發紅了：「暫時跟我們走吧。」

  「李江明，我們現在都寄人籬下，主班主又討厭我們。帶大嫂回去，拖兒帶母的，這可如何是好？」

  「沒事兒，實在不行我就去求小猴子。讓大嫂給他們兩個煮煮飯，洗洗衣。不要工錢給口飯吃，把孩子養大就行。」

  「多謝恩人，多謝恩人。」那女人吃了幾口紅薯，有了精神。跪在地上磕頭。

  「多謝恩人。」孩子奶聲奶氣地跟著說。

  李江明和諸葛林夕連忙把這女人摻起：「啊，走吧！」

  李江明抱起孩子。

  孩子也不認生，吃了大半個紅薯，嘴裡嚷嚷的：「娘，我好餓，我好餓啊！」

  「等到了叔叔家。給你拿好吃的，別吵啊！」李江明拍了拍孩子的小腦袋。

  孩子瘦得兩個眼睛都凹陷進去。

  這段路走得十分緩慢。主要是那個女人走不動。

  走一路歇一路。

  好不容易才進到城裡。

  李江明和諸葛林夕來到了崔家班。

  敲了門。

  好一會兒小猴子才過來開門。

  看到大門口站的幾個人一下子愣住。

  「師兄，這是怎麼回事？」

  「唉，說來話長，剛才在路邊救得，我來找一找崔姑娘。看能不能收留這母子？」

  「沒問題。快進來吧！」小猴子說完，大家跟著他一起進去。

  在椅子上坐定。小猴子從廚房裡拿來了兩個饅頭端來幾碗熱水。

  李江明和諸葛林夕手都凍得紅了，兩人端起茶碗暖手。

  那女人和孩子一人手裡拿個饅頭狼吞虎咽。

  好幾次差點把孩子噎住了。

  「給孩子喝點水。」

  「哎，謝謝恩人。」那女人幾口把饅頭吃完，把熱水碗端起來，給孩子喝了幾口。

  孩子緩過神來。

  「快謝謝老闆。」那女人對孩子說。

  「謝謝老闆。」孩子稚嫩的聲音把幾個人都逗樂了。

  「這小孩兒挺可愛。」

  「真可惜，好好的一個家沒了。」

  崔小倩這時從外面進來，端了一盆炭火。

  「師姐，師兄，你們兩個怎麼有空過來？這位大嫂是誰？」

  崔小倩放下炭火盆，拖了一把椅子和大家圍坐在一起。

  「唉。」李江明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把來龍去脈講了一遍。

  「該死的侵略者。」諸葛林夕狠狠地罵。

  「崔姑娘，我跟你商量件事。」李江明忍了一會兒，很不好意思的開口道。

  「你們能不能收留這位大嫂？讓她幫你們洗衣做飯。打掃衛生都行。」

  「姑娘，收下我吧。我實在無處可去。」

  小猴子用詢問的目光。看著崔小倩。

  崔小倩的臉騰的一下子紅了。她想了一下，窘迫地說道：「對不起啊，師兄。我連自己都養不活。哪兒有錢來養活多餘的人啊？」

  一下子被拒絕了，這是李江明沒有想到的。

  「崔姑娘，崔家班的院子這麼大。隨便給他一個房間，哪怕是柴房也行啊！讓他們母子安頓下來。以後我們可以幫著接濟他。」

  「師兄，不是我不同意。因為他是個陌生人。二來嘛，我確實養不活這麼多人。」

  崔小倩心裡恨得牙痒痒：李江明你害死了我父親。如今還要讓我收養別人，想得美。

  李江明看出崔小倩不想收留這二人，轉身問小猴子，「小猴子。你是什麼想法？」

  「我啊！」小猴子剛說了兩個字。就被崔小倩瞪回去了。

  李江明心裡的火騰的一下就冒出來了：「崔小倩，我知道兵荒馬亂的，養個人不容易。可是你爹以前養那麼多人。」

  「那時候崔家班有錢啊！我現在什麼都沒有。」

  「小猴子，別說崔師傅上次留的錢都用完了。」小猴子的臉瞬間紅到脖子根。

  他怕崔小倩生氣，嚇得不敢說話。

  「崔小倩，你就當還我一個人情好不好？我們拼著命把你從日本鬼子手裡救回來。救命之恩，何以為報？」

  崔小倩無奈地嘆了口氣，話都說到這份上，只好應承下來。

  「師兄，我可把醜話說在前頭。這位大嫂在這裡有許多規矩要講，可不能逾越。」

  「好說好說。大妹子，如果願意收留我們，我願意做牛做馬，絕對沒有怨言。」

  「你叫什麼名字？從哪裡來的？」崔小倩被李江明強迫著收留這二人，她要問清楚這兩個人的來歷。

  「我叫海榮今年二十五歲。我還年輕，我什麼都能做。」

  「二十五歲？」大家異口同聲地問道。

  看著女人頭髮打了結，像茅草一樣爛糟糟的，臉蠟黃蠟黃，瘦得皮包骨。

  衣服補了十幾個補丁。

  乍一看，還以為是四，五十歲的老太婆。

  崔小倩聽了這女人的年齡，心裡舒暢了一些：這麼年輕，用處大著呢。

  不過他心裡記著李江明的仇。是因為聽了李顯軍的話。

  李顯軍前天悄悄來到了崔家班。在大門口守著看到小猴子出去了。

  才溜進崔家的院子裡。

  見到了崔小倩，他添油加醋地把李江明他們捆綁催班主的事像崔小倩說了一遍。

  聽說就是因為李江明他們捆著崔班主，才造成崔班主沒辦法逃跑，被日本鬼子殺害了！

  崔小倩窩了一肚子火，他也像小猴子詢問了全部經過。

  小猴子說的話，崔小倩只信了一小部分。

  因為崔小倩認為，小猴子也恨他爹害死了小猴子的父母。所以故意瞞著他崔班主的死因。

  心裡有了怨恨，便產生了隔閡。

  如今看李江明拿救了她的命來說事只好認了。

  「師兄，記著你的救命之恩，這件事我就還了。」

  「好說好說。從今以後。你我兩清，不再欠我人情。」

  「多謝各位救命之恩。」海榮說完又要下跪。

  「這裡不需要下跪。大家都是受苦人。」諸葛林夕趕忙拉住海榮的衣袖，讓她站起來。

  從崔家班告辭出來。

  李江明心裡想了很多事。回家的路上，一路沉默，不說話。

  「李江明你怎麼了？」

  「林夕，你有沒有覺得崔小倩特別奇怪？明明是我們救了她，可是他看著我們像看仇人一樣。翻臉不認人。」

  「我也覺得他有點反常。可是又說不出來究竟是怎麼了？」諸葛林夕十分疑惑，「是我們做的過分了吧？把陌生帶到人家家裡去。這事擱誰誰不煩啊？」

  「對了。崔小倩他們參加比賽，有沒有拿到名次啊？」李江明突然想起來這件事。

  「沒有。雖然崔小倩皮影耍的不錯，可是小猴子的鑼鼓點敲的不對。」

  「難怪他們不高興，原來是比賽比輸了。」

  說著話二人回到了王家班。

  諸葛林夕拿鑰匙打開門。沒有找到一個人。

  「唉，我怎麼忘了，大家都去付姑娘家了。」

  「拿兩件換洗衣服再走。」諸葛林夕回房裡去收拾了一個包袱。

  「諸葛林夕，你倒是幫我也拿兩件。」

  「難道你沒有長手？」

  「說什麼話呢，快啊？去晚了要挨干。」

  諸葛林夕又去李江明房裡幫他也拿了兩件換洗衣服，裝在自己的包袱里。

  二人這才鎖上門，向付家走去。

  北風嗚嗚的叫著，偶爾掀起哪家房屋的茅草？飛向天上，在天空中打旋。

  刮干風特別冷，兩個人動的縮著脖子。

  「幸虧我們救了海大嫂。要不然這倆人非凍死，餓死不可。」諸葛林夕找話跟李江明說。

  李江明想起這事，就想起崔小倩那種報怨的目光：「我就是覺得崔小倩有問題。王師傅的鑼鼓不會是他們破壞的吧。」

  「李江明，不要亂說。我們走快點。」

  剛走到付家大院的門口，就聽裡面一片打鬥聲。

  嚇得李江明趕緊敲門。

  沒有人來開。

  他推開門一看，眼前的景象讓他驚呆了。

  院子裡一片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