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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儒家大氣運

2024-06-10 02:10:55 作者: 八千妖孽

  有中年儒士這位稷下學宮祭酒在,沈鯉和宋婉如這頓飯別想吃的多順心了。

  

  藍花和藍瓣原想著趁現在不算太忙,找宋婉如談一談交易,鑑於中年儒士像是燈籠般擾局,也遲遲不想過去,只能等著中年儒士吃飽喝足自己離開。

  「先生的目的,在下仍然沒弄清楚。」沈鯉飲了口酒水,遲疑少許,目光注視著毫不見外的中年儒士。

  他年紀輕輕不假,但也不是初出茅廬的江湖愣頭青,明白稷下學宮的祭酒刻意在鮮魚燉等自己,不是星宿教對自己了如指掌的人把行蹤透露給了中年儒士,便是中年儒士有其他卜算的手段。

  宋婉如暗地緊張,她想看清一些中年儒士的修行境界,卻看不透,中年儒士仿佛一團至正至陽的浩然正氣。

  夾了一大塊魚膾送進嘴裡,吃的非常仔細,似乎要將鮮魚的鮮銘記在心,咽下去後,中年儒士看著沈鯉和宋婉如的神色,笑道:「你們不必緊張,有我在,誰也害不了你們。」

  宋宛如是擔心別人害他們嘛,不提沈鯉的丈六金身,單單是她的近身廝殺,同境界之中少有人敵。

  怕的是這位看不出深淺的中年儒士,而非他人。

  沈鯉問道:「先生是司命境的境界?」

  「正是,與趙汝愚一般無二的境界,真細分起來,趙汝愚比我強,我頂多和那位喬白素差不多。」

  「喬先生!」

  中年儒士提起喬白素,沈鯉面目一喜。

  「不瞞你了,是喬白素邀請我來的,為了讓我來洛京城等你,他這個耐不住寂寞的性子,竟情願頂替姓祝的小老兒,成為稷下學宮的祭酒,成為儒家在學宮內第二位二品賢人,小子,你欠了喬白素一大人情啊。」

  沈鯉無論怎麼想,都想不到中年儒士刻意等自己的背後,乃是喬白素推動的,原以為他和喬先生的緣分止於開禧城外……

  「喬先生怎麼知道我的行蹤?」

  頓了頓。

  沈鯉拍了拍自己腦袋:「哎呀,怪我愚笨,喬先生定是找到的趙汝愚,然後通過秦姐姐得知的我的行蹤。」

  「呵,你倒是不笨,你一來到洛京城外我就看到你了,瞧你像是來鮮魚燉,便前腳在此等你,原以為你能察覺出點不同,你倒是點了一大桌子菜,自己擱這兒大快朵頤,饞死我了。」

  中年儒士說的含糊不清,嘴裡的飯菜滿滿當當,剛才還細嚼慢咽魚膾,轉眼之間對付起熱菜來,沒了吃相,像餓死鬼投胎。

  「先生神出鬼沒,宛若山水田園的一縷清風,小子只是肉眼凡胎,哪能識別的出真亞聖啊!」

  言語中全是吹吹捧捧。

  中年儒士笑了笑,稷下學宮倒不是說皆為正人君子,反正人人都得表現的如同正人君子,這種拍馬屁的行為,所有人嗤之以鼻,就像是祝家那小老兒,明明當著大家的面被驅逐出稷下學宮,當年和其有仇的人,好似個個都不願意落井下石,個個都在感慨祝家小老兒一肚子學問,在學宮教了一輩子書,到頭來自己昏了腦袋犯下大錯,一世英名、毀於一旦。

  真實情況,心知肚明,還不是洛京城這兒的祝家每況愈下,想要分食祝家資產的那些人,礙於稷下學宮,先把那小老兒給弄了出來。

  全都是陰謀詭計,再正人君子,只要摻和進此事,也成了偽君子。

  中年儒士嗤之以鼻。

  此時此地,聽沈鯉發自真心的拍馬屁,別說,感覺不一般,很舒服。

  「哈哈……你再多說一點。」

  「先生的學問有多高啊?」

  「不高、不高,論起學問,我拍著胸脯保證,絕對不輸於趙汝愚,單打獨鬥就差了點,誰教趙汝愚會幾種我儒家的大神通,同是司命境,我會的大神通不如他多。」

  「這便是了。」沈鯉自然而然的笑道,看了宋婉如一眼,真情實感,「依我拙見,趙大哥儘管成了南吳位高權重的宰執,學問也不差,但外人看來,卻輸給了先生。」

  「哦?」中年儒士咽下飯菜,喝了一大口酒順順嗓子省得被噎到,不小心酒喝多了,鮮魚燉的酒水又烈,嗆著他直咳嗽。

  這般窘境,沈鯉和宋婉如似乎都沒看見。

  「先生教書育人是人間大道,此為根本,是立言、立德之舉,而趙大哥當了宰執,一心想著做點壯事,頂上天了只有立功,二比一,先生壓了趙大哥一頭。」

  立言、立功、立德,儒家三不朽。

  沈鯉拿這三不朽來說事,中年儒士喜笑顏開,這頓飯猶如吃的是龍肉鳳髓,不是人間美味,而是天上仙味。

  「好好好,你小子真的會說話。」中年儒士存於心的最後一丁點心結,徹底散去。

  正當沈鯉還要拍馬屁,他道:「食不言,噤聲、噤聲,好好吃飯。」

  「是,先生。」沈鯉像私塾聽話的學生,埋頭吃飯。

  酒足飯飽。

  中年儒士打了個飽嗝,重新將那學宮玉牌丟給沈鯉:「拿著,半個時辰後再還給我。」

  「好。」儘管不明所以,又不知中年儒士打著何等主意,沈鯉選擇照做。

  很簡單的道理,中年儒士是二品司命境的大儒,他想要殺自己,壓根不需要廢這種功夫。

  他跟宋婉如配合的再親密無間,照樣不是中年儒士的對手。

  「還未請教先生的名字。」

  「不需要。」小二端來了清水,中年儒士徐徐喝水想著心事,懶洋洋說道,「你我這輩子只見一次,辦完你這件事,我就回稷下學宮,從此再也不入世一步。」

  「先生有大志向。」

  「哈哈……別誇了、別誇了,你小子再夸下去,我捨不得走了。」

  中年儒士笑意盎然,一輩子做學問,皓首窮經,乍然聽到一句句馬屁,別說,難怪古來帝王身邊皆有阿諛奉承、媚上欺下之輩,換成是他,不一樣被沈鯉這小子夸的忘乎所以?

  儒家有一個爭辯不休的問題,究竟是性本善、還是性本惡……

  中年儒士年輕時,答曰,性本惡。

  十年後,答曰,性本善。

  如今來看,什麼性本惡、性本善,其實是人的一體兩面而已,不需要去爭辯誰才是根本,只需要教書育人,勸人向善,方是正途。

  宋婉如收回看向藍花、藍瓣姐妹的視線,起身端著水壺為中年儒士倒水,低聲道:「先生,這塊學宮玉牌到底有何特殊之處?」

  「半個時辰後見分曉,你這丫頭的心性倒是難得,時時刻刻緊守自己的底線。」

  「先生謬讚。」宋婉如喜道。

  中年儒士搖頭笑道:「你誤會了,我不是指現在的你,而是此前的你。」

  「晚輩愚笨……」

  「擺在你面前那麼多的誘惑,竟恪守心境,使得自身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不錯、不錯,也不是佛家講究的寂滅、道家的太上,更像是我儒家的慎獨。」中年儒士不禁拍掌笑道,「既然經歷了萬丈紅塵,如今獨守一人,你說來,是何心情?」

  宋婉如恍然大悟,頓時羞紅臉,中年儒士所指的是她先在醉春樓、又來百花樓,卻依舊執拗的和沈鯉在一起,正如中年儒士說的那般,萬丈紅塵,誘惑實在太多了,世上有的是人,能夠滿足你的欲望。

  「無外乎其他,僅僅是小女子情繫於他罷了。」

  「哈哈……好一個情系伊人。」

  中年儒士樂開懷,世上情事,多哀怨愁腸,能夠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委實罕見。

  畢竟常見之物,世人不會珍惜,唯獨求而不得,才能刻骨銘心。

  「我只是個教書匠,一身窮困,沒什麼好送予你的,唯有這玉鐲,是我母親留下,教我交給有緣人,可惜今生今世已許了聖賢道理,再不可能去找有緣人,留在我這也是浪費,送給你了,就當是我送給你們夫婦的新婚禮物。」

  中年儒士拿出玉鐲,遞給宋婉如。

  她面紅耳赤,霎時間,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玉鐲的材質並不上等,甚至連中等也算不上,以她的眼光,自是能看得出來。

  不過意義非凡,這是一位二品司命境大儒送給他們的新婚禮物。

  「先生,太貴重了。」

  「區區俗物而已,能給送給你們兩人,也算是有因有果。」

  宋婉如的手有些顫抖,遲遲不敢接,她心情激動的天翻地覆。

  沈鯉笑道:「宋姐姐,收下吧,這是先生的一片心意。」

  「好。」

  她接過來,鄭重且仔細的收下。

  中年儒士笑著頷首。

  半個時辰已到。

  沈鯉嘆了口氣,將稷下學宮玉牌送還給中年儒士,「先生的大恩大德,學生不知該如何報答。」

  「哈哈……跟我沒關係,你要是報答,也該是喬白素,為了你的事,喬白素這走過千山萬水的腳,從此以後留在稷下學宮足不出戶了,對於他而言,比坐牢還難受。」中年儒士大笑,「既然此事已了,我也不留在洛京城了,羅天大醮一開始,牛鬼蛇神們你方唱罷我登場,省得將我這教書匠給卷進去,不安生。」

  真如沈鯉適才說的那般,像是山水田園的一縷清風,中年儒士灑脫起身,揮了揮衣袖,響起幾聲若隱若現的翻書聲,他邁步離開,越走身影越淡,仿佛浸泡在水的墨汁,氤氳而散,不見蹤跡。

  宋婉如悄聲問道:「先生給了你什麼?」

  沈鯉笑道:「先生送給我的是,一份儒家大氣運。」

  「……」

  「佛家、儒家大氣運已盡在我身,獨剩道家那一份了。」

  本來還計劃著去稷下學宮舌辯群儒爭一份儒家大氣運,到頭來,得來全不費工功夫。

  可謂坐享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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