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祭酒
2024-06-10 02:10:53
作者: 八千妖孽
宋婉如化名寇小婉來到洛京城百花樓,藍花是知道這件事的。
而她來洛京的目的之一,藍花同樣知道。
代表星宿教和自己接觸,商討做不做一樁買賣。
而星宿教提前泄露的消息,則是想換天一宗的《日魂月華劍經》。
藍花對此嗤之以鼻,不提天一宗會不會對星宿教提出的條件感興趣,只是《日魂月華劍經》天一宗就不可能賣出去,這可是宗門壓箱底神通,哪能賣給他人?
何況此劍經關係重大,一旦賣給星宿教出了岔子,對於整個道門都影響頗深,深入骨髓的那種。
不過,宋婉如怎麼跟昨日到此的小子來了?
難不成他也是星宿教中人?
藍花走到櫃檯後。
「姐姐,那小郎君昨日就說想結識天一宗門人,我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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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沒什麼好懷疑的,他就是星宿教之人。」藍花想了想,確認道。
藍瓣嘆了口氣:「姐姐,我看那中年儒士也不是正經來頭。」
「管他呢,稍後我引宋婉如到廡房說說話,當面拒絕她,省得星宿教繼續非分之想。」
「是。」
另一邊。
宋婉如看到兩姐妹低聲商量,問道:「大可猜一猜她們在說什麼。」
沈鯉笑道:「無外乎是要拒絕我們。」
「嗯?你這般確定?」
「不知秦姐姐透露給天一宗條件了嗎?」
「確實有說對《日魂月華劍經》感興趣。」宋婉如若有所思。
「那便是了,劍經乃天一宗壓箱底的寶貝,豈能如貨物一般輕易賣出去?」
宋婉如失笑:「有句話沒來得及與你說。」
「何事?」
「秦教主命我前來時帶上你,昨日你說了有關口含天憲一事,我才醒悟,不管天一宗作何感想,它賣得賣、不賣也得賣。」
南吳一國成了佛門的圈起來的地盤,油潑不進、水滲不進,道門在北隋急的團團亂轉,如若有了機會,哪會吝嗇一本《日魂月華劍經》?
當然,此事得當面證明給道門看,否則,天一宗豈敢擅作主張?
除非天一宗膽子大,願意當第一個吃螃蟹的人,率先在南吳開宗立派。
這種設立分宗的舉措,在道門中屢見不鮮,也是傳法的必經之路,試想,若在南吳和佛門分庭抗禮,連個宗門都沒有,那便是無根之萍、無土之木,佛門稍微用點絆子就倒了。
沈鯉笑道:「自從南吳成了所謂佛國之後,對於道門來說,確實是一次極為難得的機會。」
鮮魚燉的下人陸陸續續將沈鯉要的招牌菜,悉數端上桌。
那中年儒士竟是不請自來。
「小郎君文華出眾,不在乎多一個人吧?」中年儒士看著滿滿當當一桌子菜,含笑問道。
沈鯉皺了皺眉頭,對這討人厭的中年儒士說道:「先生可是讀書人?」
「正是。」
「如今這世道,讀書人也沒飯吃了嗎?」
中年儒士笑著答道:「非也非也,只是我看小郎君和在下有緣。」
「哪裡有緣?」
「小郎君可知我從哪裡來?」
「該不會是稷下學宮?」沈鯉隨口笑問。
中年儒士稍顯詫異:「小郎君識人居然這般厲害?」
「笑話,你真是稷下學宮的話,我請你吃半年的好酒好菜!」沈鯉失笑。
宋婉如也只當這中年儒士是騙吃騙喝的無賴書生。
稷下學宮的聲譽儘管不復以往,卻仍是天下讀書人極為重視的求學之地。
何況,稷下學宮在儒家門徒中的地位,又有不同。
儒學出自稷下學宮,若想爭取一份儒家大氣運,當今之世唯有三種辦法。
第一種則是入稷下學宮,舌辯群儒,以自身學問證得一份大氣運。
還有一種就是讀書考科舉,進廟堂,為民做事,天地自會有一份功勞降在身上,儒家的大氣運同樣會加諸己身。
最後一種難之有難,修儒家浩然之氣,自九品開始,一步步扎紮實實修煉到二品司命,到了司命之境,便是天地認可的賢人,會贈予一部分大氣運,若是從二品突破到一品天象,身上的氣運就愈發濃厚,可以行使某種弱化版的口含天憲。
前朝之時,口含天憲、金口玉言的確是帝王專屬,然而儒家一品亞聖的口含天憲,仍然須得人重視。
若是到了傳說中的陸地神仙境,真正成為了儒家的聖人,一言可決之生死,比之統一王朝的帝王,不弱分毫。
不過,這種一言可決之生死的本事,也不是隨便就能動用的,境界太高的修行人不行,福緣深厚之人不行,帝王將相也不行。不像是帝王的口含天憲,真真正正的一句話便能影響千千萬萬人。
中年儒士笑著遞給沈鯉一塊玉牌。
玉牌背面寫著稷下學宮,正面則是祭酒二字。
「你……」
「我真來自稷下學宮。」中年儒士欣賞著沈鯉跟宋婉如臉上的震驚,「這下信了?」
「不可能,你這老書生,分明是模仿了稷下學宮的玉牌。」宋婉如質疑道。
稷下學宮的玉牌,跟佛門的蓮華寶牌,江湖上的好事者認為兩者皆極為難仿,稷下學宮的玉牌是以崑崙玉製成,那崑崙玉又是罕見之物,所以留存後世的稷下玉牌共十二枚,學宮內祭酒和副祭酒皆持有一枚,餘下的玉牌則是送予有大學問卻不願到學宮傳道授業的先生,隨著贈予玉牌的先生離世,學宮隨之收回玉牌。
學宮內,大祭酒每代只有一人,副祭酒人數則不固定,像這一代副祭酒,共有六人。
佛門的蓮華寶牌則為高僧舍利子製成,本就是極罕見之物,存在於世的數枚,皆被小心謹慎供奉在佛堂之上,不會贈予任何一人。
「呵……」中年儒士搶過玉牌,指著背面道,「小姑娘,可知崑崙玉?」
「聽說過,崑崙玉號稱仙玉。」
「不錯,你瞧瞧,這塊玉牌裡面猶如雲霧繚繞,又似仙魚遊動,恰恰符合崑崙玉的描述,這不是稷下學宮的玉牌又是什麼?世間誰能仿造?」
宋婉如嘀咕道:「誰知道崑崙玉有多少啊?」
「沒了、沒了!崑崙玉只有那一塊,還被製成了稷下學宮的玉牌。」
「所以你真的是稷下學宮的祭酒?」
「如假包換!」中年儒士自傲道。
沈鯉並無多少恭敬之心,就算他還要去稷下學宮舌辯群儒爭一份儒家大氣運,也沒對這中年儒士展現多少好臉色,誰知道此人的目的是什麼。
「不知先生找我何事?」少年郎問道。
中年儒士頓時板臉問道:「我既然真是稷下學宮之人,小郎君剛才說的請我吃半年好酒好菜,做不做數?」
「肯定是作數。」
「先吃飯,吃完飯再談不遲。」
「好。」沈鯉答應道。
宋婉如頻頻給他使眼色,做他們這一行,本就是時時刻刻如履薄冰,現在一位稷下學宮的祭酒突然找上門,看樣子是故意等候在此,誰知道此人究竟打的什麼算盤?
「好姐姐,你我先吃飯,吃飽肚子才能專心和先生討教學問。」沈鯉笑道。
中年儒士道:「昨日我就觀察你的行為舉止,別的不說,你的城府極深,深得我意!入世行走江湖,無論何人,城府必須得深一些,正所謂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萬一因赤子之心攤上禍事,悔之晚矣。」
「先生提醒的是。」
「哎哎哎,吃飯、吃飯,不是提醒,而是稱讚。」倒像是沈鯉和宋婉如才是拉下臉皮蹭吃蹭喝之人,他是這桌大好飯食的主人。
宋婉如白了他一眼,倒也不願多說什麼,中年儒士亮明了自己的身份,乃是稷下學宮祭酒,而沈鯉又得前往稷下學宮一趟,萬萬不要自己多嘴,壞了事。
話又說回來,沈鯉想去稷下學宮一事,寥寥幾人知曉,此人是何處得知的?
甚至專程在此地等候沈鯉。
世上之事,當真有這般奇妙的機緣巧合?
她不相信。
櫃檯後的兩姐妹,亦是奇怪的望著胡吃海塞的中年儒士以及神色不安的宋婉如、面無表情的少年郎。
「姐姐,昨日我就感到那中年書生不好對付,來歷頗大。」藍瓣意有所指。
藍花應付了前來詢問的客人後,低聲道:「你是覺得中年書生察覺了你我的身份?」
「我們倒是不怕他,只是擔心他認出了宋婉如和小郎君,是故意來攪局的。」
「你真是多想了,我們本來就沒想著答應星宿教。」
「姐姐。」藍瓣悄聲道,「你說,星宿教既然能提出這樁條件,會不會手裡有我們拒絕不了的籌碼啊?」
藍花咦聲道:「拒絕不了的籌碼?天下之大,我天一宗也是道門當中數得著的宗門,拒絕不了的籌碼可是寥寥無幾。」
「星宿教經略南北,弟子眾多,又有七大殺手、七大判官,和秦羨卿這位二品大劍仙,再加上神出鬼沒的教主,或許拿得出我們相當誘惑的籌碼。」
「我說妹妹,你多慮了,《日魂月華劍經》關乎我道門氣運,世上之物,豈會有我們也覬覦的事物?」
「姐姐可知星宿教里那位天生金剛龍象身在開禧城外河畔,封正了八部天龍?」
「嗯,略有耳聞。」
「要是八部天龍的氣運被融入到了南吳國運之中,這人是不是就有了口含天憲的能力?你是知道的,我道門幾十年之所以進不了南吳,一大原因,乃是佛門不止占據了半壁江山,佛門氣運同樣摻雜進了南吳國運,若是那人一開金口玉言,允許我道門南下傳教……」
藍花頓時笑道:「真若如此,給他《日魂月華劍經》又如何?外人不知,我們可知道,修煉了劍經,也得經過天一宗點頭同意,才能截取道門氣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