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兜兜轉轉
2024-06-10 02:08:50
作者: 八千妖孽
法劍之道,艱難晦澀。
下可斬陰物妖鬼,中可斬血肉體魄,傳聞修到絕巔,過天門而斬天仙。
不同於純粹劍修的御劍,四品之境的道家高手就能馭使法劍,但氣機耗損極高,和沈鯉所用的道家御劍之法相差無幾,威力也一般。
李玄芝的法劍有些特殊。
以四品金剛之境,竟能斬破小成丈六金身。
蓮姨高看他一眼,不是無的放矢,確是有點手段。
李玄芝何等天才,感到寇陽天的氣機煙消雲散,幽幽嘆氣,這場無妄之災,因寇陽天始,卻要以他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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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吟虎嘯之聲,忽地大作,震天動地。
法劍掠出一道清光,斬向蓮姨。
李玄芝認為蓮姨對他的威脅更甚。
那位明明是佛家金剛身,卻擁有純粹劍修手段的少年,由他道法對付。
蓮姨的綽號叫做槍尖一點紅。
真正動起手來,隨手召來狂風。
風如利刃,席捲法劍。
法劍左右,龍、虎影影綽綽隱現,和狂風接觸,鬥了個不相上下,誰也奈何不了誰。
「呼風之術,道家大術。」
李玄芝看了蓮姨一眼。
呼風之術,道門內會此神通的人極少,無一例外,俱都是天資格外出眾之輩。
沒想到在這巨陸城,居然遇上有人擅長此大術!
這一遲疑。
沈鯉也到了。
殺了寇陽天,蓮姨交代的任務已然完成,依舊要殺李玄芝,其中內幕,少年郎懶得猜。
他非常注重李玄芝。
握劍凋朱顏,催動丈六金身帶給他的嶄新氣機。
一劍遞出。
李玄芝退出數丈,輕聲道:「請仙。」
不必使用法壇,不必擺下儀軌,以氣機催動此神通,請仙之術就成了。
這一劍被冥冥中的存在阻擋。
沈鯉又斬數劍。
非是再度斬殺李玄芝,而是抵擋。
他看見十六位高丈余,披甲執銳的黃巾力士,面目纖毫畢現,神態活靈活現,衝殺向他。
「天兵。」
李玄芝道。
黃巾力士背後,又出現一隊天兵。
「天將。」
天兵之前,一尊持矛天將,威風凜凜,不怒自威。
蓮姨催動呼風之術,與法劍相抗,她這位三品朝露境的道家羽客,居然只能跟李玄芝的法劍斗個不分上下。
「小子!退!!」蓮姨喝道。
黃巾力士、天兵天將奮勇上前,糾纏住少年郎。
沈鯉既有丈六金身,不怕李玄芝以請仙之術請的援手。
「放心,這點雜兵雜將,難不倒我。」
少年郎猶有開玩笑的心態。
蓮姨焦急喊道:「李玄芝已經不是簡單的巔峰金剛境了!他……他即將步入朝露!」
「朝露?也好,那便宰個新鮮出爐的朝露境高手!」
沈鯉不以為意。
自從金剛龍象身內斂不顯於外,劍道大打折扣,一落千丈,開禧城、臥霞寺兩戰所用的劍術更是一個也用不了。
不過,少年郎所會的劍術,不止於此。
李玄芝驚訝看向他。
那頂多十七歲的少年郎,一身氣機好似攀升的永無止境。
迅速來到了金剛境巔峰。
一劍。
黃巾力士悉數成為焦土,繼而散成一片黃色的雲霧。
凋朱顏劍身著火了。
火焰呈現猩紅色,宛若滾燙的血。
一劍。
那隊天兵,那尊天將,陷入大火之中,被灼燒的清氣濃郁,幾個呼吸,就沒了蹤影。
再一劍。
火凝成了肉眼可見的細線,風馳電掣斬於法劍。
蓮姨鼓動氣機,讓狂風愈發猛烈,吹的法劍倒懸。
李玄芝招手,法劍飛回,懸停在他背後。
「在下李玄芝。」
他抱拳朝向沈鯉。
維持著丈六金身的少年郎,呵呵笑道:「我知道是你。」
「敢問少俠此劍的名字!」
「沒甚名字,小爺曾經歷一場大火,用一個月創造了此劍,不如李兄給起個響噹噹的名字?!」
「不知少俠名字……」
「沈師秀。」
「沈公子,這劍術叫做火官如何?」
「火官?可以。」
沈鯉頷首,算是應承下來,今後再用此劍術,便是火官之劍了。
李玄芝輕笑,仿佛不在意自己深陷危局,目光落在喘息的蓮姨身上:「呼風之術乃我道門不傳之秘,敢問閣下師承何方?」
蓮姨笑了笑,「風。」
李玄芝眉頭緊鎖,立即前沖。
他的後方,吹來一陣風,猶如無數兵器向他殺來。
「風!」
蓮姨再道。
四面八方,天上地下,每一個角落,全部吹來了風。
李玄芝無可奈何,「城隍!」
轉瞬之間,腳下街道翻卷,化為一座嚴絲合縫的牢籠將李玄芝包在裡面,凌厲似刀劍的風吹在上面,傳來兵戈之聲。
待風漸漸止息。
他重新出現,抱拳問道:「不知你我有何仇怨?居然動用這般殺招殺我?!」
沈鯉也好奇。
明明目標寇陽天死在他手上,李玄芝變成可殺可不殺的人物,蓮姨這架勢,他必須死才行。
「用得著你管?找個理由的話,看你不順眼。」
「奇怪,小道……在下絕非和寇公子一路人,而是在路上偶遇,恰好相談甚歡,才一路來到巨陸城。在下絕未幫他欺男霸女,也沒享受寇侍郎帶來的榮華富貴,為何閣下非在下不殺不可呢?」
「……」
沈鯉低聲問道:「是啊蓮姨,為啥必須要殺他?寇陽天死在我手裡了,按理說,任務完成了。」
蓮姨瞥他一眼,問道:「你和他一夥的?」
「哪能啊!我對蓮姨的忠心,天可明鑑!」
「油嘴滑舌,你再去和他交交手。」
「好嘞。」
凋朱顏劍身上的火已經熄滅了。
隨著氣機運轉,猩紅之火,漸次燃起。
李玄芝神情鄭重。
入世闖蕩江湖以來,唯有這俊逸風流的少年郎最為不同。
純粹劍客的底細,體魄卻是登峰造極的羅漢金身。
無往不利的法劍,都只能斬破一丁點的皮。
如此恐怖的羅漢金身,如此年紀輕輕,歷數聽過的南吳佛家俊彥,也無一個符合。
根本不合常理。
難不成,他既是佛門練氣士,又是劍客嗎?
揮出一劍。
火焰形成一圈又一圈的圓環。
「城隍!」
李玄芝敕道。
地面升起土牆,接連一十二道。
背後法劍光彩閃爍。
沖霄而起。
越過土牆,斬向沈鯉。
「需要我幫忙嗎?」
蓮姨問道。
「不必。」
火焰圓環撞碎一道道土牆,被李玄芝起作火官的劍術,威力大到不可思議。
至於那法劍。
少年郎理都沒理,任由其斬在頭顱。
效果還是有的。
幾根頭髮絲讓法劍斬落。
左手探去,狠狠抓住它。
饒是李玄芝這柄法劍,不輸當世神兵利刃,也愣是在沈鯉掌中掙脫不得。
火焰撲面而來。
李玄芝掐訣完畢。
四尊金甲神將撐住此劍,硬生生把劍氣耗光。
李玄芝想召回法劍,一向心意相通的劍,仿佛石沉大海,半晌沒有反應。
「道家法劍一脈的練氣士,江湖上多嗎?」
「不多,或者說特別稀少,法劍一脈太過苛求天資,雖說四品就能御劍,然而所耗的真氣,堪稱恐怖,像李玄芝這般隨意出劍,反正我見過的法劍一脈的四品練氣士中,一個也沒有。」
觀察過了法劍,沈鯉方才鬆手,任由其返回。
李玄芝長舒一口氣,誰知這奇怪少年又有何等手段,萬一毀了法劍,他的道基也算是沒了。
沈鯉又問:「蓮姨跟李玄芝有仇怨?」
「沒有。」
「嗯,是他的師門中人。」
「我又不是法劍一脈的練氣士。」
「為何非殺不可呢?」
蓮姨悄聲問道:「星宿教要殺他。」
「僅僅是四品的練氣士,我看還沒我厲害呢……」
「秦教主的話你也不聽。」
「不如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他一馬。」
「適才你對付那位金剛武夫的時候,李玄芝可是出劍了。」
「對哦。」
沈鯉望向他。
李玄芝頓時笑道:「你可斬我一劍。」
話音甫一落下。
沈鯉立即持劍前沖,掠過已成狼藉的街道,一劍刺中他的右胸。
拔劍。
鮮血流淌。
李玄芝的臉色霎時蒼白。
「我有殺你的理由。」
「我明白。」
「你身在北隋,寇陽天的名聲該是聽過,卻助紂為虐,憑藉這一條,便該死。
但我念你修行不易,年紀又輕,將來成就不可限量,若迷途知返,定能造福蒼生。」
沈鯉有板有眼說道。
驟然聽來,恍惚是門派長輩在教誨。
李玄芝忍著劍傷,抱拳說道:「小道,謹記於心。」
「行了,你走吧,算是一報還一報。」沈鯉擺著手,轉身往蓮姨方向走。
「少俠,你可是南吳佛門練氣士。」
「不是,我是劍客。」
「為何擁有這般頂級的羅漢金身?」
「不該問的別問。」
道家僅次於那幾個天驕人物的李玄芝,被沈鯉訓的一愣一愣的。
「少俠,過段時日,洛京會舉辦一場江湖大會,適時,諸多年輕俊彥齊聚一堂,我道家天驕、劍客里的年輕劍仙皆會到場,少俠去不去?」
「要你管?」
「……」
「趕緊走吧,省得那位又起了殺心,你受我一劍,傷勢不輕,老實去休養吧。」
蓮姨一步步走來。
沈鯉頓時拉住她的臂彎:「有話好好說。」
蓮姨嗤笑,丟給李玄芝一瓶丹藥。
「仙履三陽丹?!」
沈鯉眯了眯眼睛。
仙履三陽丹為道家十分貴重的療傷丹藥。
「還不快滾?!」蓮姨怒道。
李玄芝收起丹藥,儘管心中疑問百出,卻也快速離開了。
「所料不差的話,蓮姨的道法是呼風之術?」
「對。」
「呼風、請仙兩術皆為道家大神通,看來蓮姨沒說實話。」
「你小子猜到什麼了?」
「當真不是李玄芝門派的?」
「不是,李玄芝的師傅是我爹的好友。」
沈鯉頓時罵罵咧咧。
蓮姨望著走遠了的李玄芝:「他師傅寫給我一封信,李玄芝在江湖上牽扯太多因果,已然成了劫難,要我出手化去此劫。」
「如何化解?」
「因寇陽天始,以他結束,你刺他一劍,算不算是一場劫難?」
「小爺就知道!當時看你對抗法劍時,就沒用全力!」
「呵,我也沒想到,你竟然修持了丈六金身!」
蓮姨感慨。
「哈,哈哈……什麼丈六金身,丈六金身不是佛門大神通嘛,我咋會?!僅僅是強化體魄的秘術而已。」
「我親眼見識過丈六金身,你小子瞞不過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