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法劍
2024-06-10 02:08:47
作者: 八千妖孽
「就算寇公子是兇手,知州老爺同樣不會追究?」
沈鯉笑問。
馬駟道:「瞧你挺聰敏的,為何這點關竅也參不明白?」
小廝端來飯前開胃小菜。
寇陽天夾菜笑道:「馬哥,你才是小覷沈公子了。」
嘗著小菜,含糊不清說道。
「沈公子是在套我們的話呢,我就說,這頓飯定然不會叫人吃的舒暢。」
「只是,你說對了。」
他看著沈鯉。
「即便我當真殺了劉燕,知州不光不會追究,甚至還要幫忙遮掩一二,但他並未遮掩,是不是意味著劉燕絕非是我殺的?」
少年郎起身,把那道寇陽天吃過的菜,擺到他手邊:「刑部侍郎的名聲,北隋誰不知道?」
「是啊,家父畢竟是下一任宰相的有力人選。」
「不說此事,吃菜,吃菜。」
小廝麻利端來糖醋鯉魚。
寇陽天率先伸筷:「嗯,此魚烹飪的不錯。」
「公子喜歡就多吃一些。」
沈鯉笑道。
「你為何不吃?」
「在下是來賠罪的,需要伺候公子先吃。不然,公子會認為在下沒有誠意,擺下的宴席,仍然藉機試探。」
「哈哈……你說得對,也好,那你就看著吧,馬哥,你我儘管放開吃便是了。」
風味樓上菜時機頗為講究。
一道道美味佳肴應接不暇登場。
寇陽天和馬駟大快朵頤。
而少年郎不過夾了幾口菜,大部分時間為兩人倒茶倒酒。
「我問你一件事,如果你說實話,昨日發生的那件事,本公子既往不咎。」
「寇公子請問,在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夠痛快。」
寇陽天低聲問道:「你的真實底細,是不是有人派你來想以我為突破口,將家父牽扯進來?」
沈鯉搖頭。
「你不夠誠實。」
「寇公子想錯了,的的確確無人指派在下,說句心裡話,在下是為了官府那六百兩銀子來的。」
「哈?哈哈……」寇陽天吃的滿嘴流油,笑哈哈,「居然是為了六百兩銀子?」
「是。」
「沒說謊?」
「真實情況就是這樣。」
馬駟觀察著少年郎表情,笑道:「公子,他說的是實話,確實為六百兩銀子。」
「可笑,可笑,世上竟有人為了官府的許諾,前來找本公子麻煩,你可知道,縱然找到了兇手,這六百兩銀子亦是到不了你的手裡,一定被人貪了去。」
「在下愚笨,昨日夜間才想明白。」
「所以說啊,你辛辛苦苦幫死去的劉燕討公道,不過是一場笑話罷了。」
寇陽天譏諷道。
沈鯉頷首,承認:「在下莽撞了。」
「記得以後思量好了再去行事,別人或許沒有本公子這般寬宏大量。」
「是。」
一連上來了兩道湯。
少年郎起身,當著兩人的面,為其盛上。
寇陽天喝了口,「好湯。」
馬駟也道:「好喝。」
「好喝那便多喝點。」
「你也嘗嘗。」
沈鯉緩緩搖頭:「在下來賠罪,自然無福消受。」
「哈,你小子真是一根筋,不喝,我們兩兄弟可就全喝了。」
「在下伺候公子喝湯。」
再次為寇陽天與馬駟盛上。
香氣瀰漫,這湯做的極為不賴。
第二碗喝完。
馬駟臉色劇變:「公子,別喝了。」
寇陽天喝的正開心,不解問道:「為何?」
「有毒。」
「啊?哪裡有毒?」
「湯中有毒。」
寇陽天哂笑:「不可能,若湯里有毒,我……」
話音未落,神色急驟變得赤紅。
沈鯉笑呵呵,慢悠悠問道:「你們不問小爺腰間佩劍作何用的嗎?」
早該出劍了。
但在等。
等李玄芝,等他為了救寇陽天急匆匆趕來。
那時,蓮姨和他才好殺他。
道家候補天驕?
呵,少年郎打定主意,殺的就是你。
馬駟不沖少年郎動手,以最快的速度拿出一瓶藥丸,塞進寇陽天與自己嘴裡一顆。
「公子,此丹可護住心脈、聚攏毒素,一天兩天沒有性命之虞,待我宰了沈師秀,再用氣機為你逼毒。」
寇陽天死死盯著依舊不出劍的沈鯉:「千機顏,真不湊巧啊,我知曉誰可以解毒,馬哥,殺他時,不必顧忌其他人,死了就死了,我爹跟知州自會幫你脫罪,銅雀台找不上你!」
馬駟咧嘴直笑:「我明白了。」
「說完了嗎?小爺等的花都要開了。」沈鯉笑道。
「自尋死路!」
巔峰金剛境的武夫一怒,氣機仿若晴空萬里突然狂風驟雨。
一拳遞出。
桌上的湯水如同煮沸。
轉眼間。
近在咫尺的沈鯉生生捱下這一拳。
撞碎雅間,翻滾不休。
好不容易停下,馬駟又已追來。
拳拳要命。
一連上百拳。
少年郎上身衣物盡數迸裂,從風味樓打到街上,又自街道被打進一家店鋪,破牆而出,直到砸爛一塊流傳百年的石碑方才有了口喘息之機。
站在風味樓屋頂的蓮姨,神色古怪。
馬駟一口氣用盡,換了一口新的。
漫步走向躺在一片碎石里的沈鯉。
縱然李玄芝毫無防備的連續捱上百拳,也得死!
巔峰金剛境武夫,就是這般不講道理。
至於小花樣百出的沈師秀?馬駟認為,他現在是為其收屍的。
絕對死透了。
他敢斷定,別瞧著體魄好像傷勢不重,五臟六腑卻已爛成一鍋粥。
「早知道會是千機顏這等上不了台面的,小爺便親自下毒了。」
馬駟驀地駐足,眯著眼睛,臉色奇怪看著沈鯉在一片碎石中慢悠悠站起身。
自他身上飄落一張紫色符篆,被他收起來:「這張符篆不是殺你的,你不配。」
「我不配?」馬駟冷笑,「一百拳死不了,那就再來一百拳。」
「好,你大可試試。」
馬駟站在原地不動,安靜等待瀰漫的灰塵落定。
一道不應出現在沈師秀身上的氣息,正漸漸散開。
佛家氣機!
不對,不是佛家氣機……也不對,確是佛家氣機……
他搞不懂少年身上的古怪了。
當灰塵落下。
猶如鍍上一層金粉的少年郎,悠閒活動脖頸、四肢。
丈六金身小成,也比普通佛門金剛身強悍。
上次未曾過癮,現今被馬駟打了一百多拳,他才肯定,丈六金身,嗯,還不錯。
「佛門羅漢金身?」
馬駟問道。
沈鯉抽出凋朱顏:「算是吧。」
頓時。
馬駟也不知這少年對誰說的。
「要不要現在殺了寇陽天?」
李玄芝未到,馬駟又離寇陽天較遠,蓮姨輕而易舉就能讓其魂歸地府。
馬駟心有所感,猛地回頭望向風味樓。
一席華貴衣袍蒙著黑紗的蓮姨,笑道:「他跑不了。」
「看夠了嗎?」
沈鯉的聲音在馬駟身前響起。
他還沒扭頭,凋朱顏就已刺向胸口。
幸虧馬駟廝殺經驗極豐富,立即揮拳抵擋,並迅速後退。
「跑?」
「跑不了的,你這瞧著光明磊落,實則趨炎附勢的武夫,小爺今天殺定了。」
劍光起。
劍氣凌厲的令馬駟頭皮發麻。
世上四品劍仙,殺力能與之媲美的,寥寥無幾,何況,沈師秀還是那麼的年輕。
馬駟雙腳像萬年老樹紮根,怒喝,氣機瘋狂湧出,一拳捶向窮追不捨的劍氣。
劍光爆裂,光彩奪目。
「這一拳有點樣子。」沈鯉笑道。
「沈師秀!不是你死就是我死!」馬駟罵道,「小崽子心狠手辣,罪該萬死!」
又一劍。
此劍仿若銀河倒掛,數之不清的星辰於其中載沉載浮。
馬駟心膽寒,不敢硬接。
趕忙避開此劍,不進反退,風馳電掣接近沈鯉。
對付殺力第一的劍客,武夫最好的辦法就是近身捶死他們!
劍氣沒了目標,沖天而去,捎帶著掀翻數個房頂。
瓦片如雪下,叮叮噹噹響個不停。
沈鯉失笑。
也罷,就再試試丈六金身能發揮多少近戰本事。
收劍回鞘。
奔向馬駟。
兩人撞在一塊。
激起塵土飛揚。
站在風味樓之上的蓮姨,半眯著眼,嘖嘖稱嘆。
沈鯉破開揚塵,雙手環扣馬駟腦袋。
然後,狠狠往下一砸。
任憑馬駟的雙拳落於身上,少年郎眉頭不帶皺一下的。
天生金剛龍象身擁有一份佛家大氣運,以此修持丈六金身,如虎添翼。
佛家金身本就譽為天下防禦第一,更何況大神通的丈六金身了。
馬駟被這一下砸的頭暈眼花,一口金剛氣鬆懈,氣機在經脈亂竄。
適才兩人捨身相撞,他萬萬沒想到,沈師秀占盡上風。
「來而不往非禮也,既然馬兄捶我一百多拳,便叫小爺也捶你一百多拳。」
拳頭帶起殘影,拳拳捶打馬駟的武夫體魄。
尚未到一百拳。
忽而一柄法劍自天外來,斬向沈鯉。
法劍飄忽不定,似讓桃花羞澀的清風、令湖面皺眉的漣漪。
沈鯉即刻一退再退。
法劍認準他,百般避開,就是躲不掉。
乾脆以丈六金身硬接。
斬於胸膛。
就算丈六金身的強悍,亦被這道法劍斬破了皮。
只是下一刻便恢復如初,連傷疤也沒留下。
蓮姨看向街道盡頭。
李玄芝神情嚴肅,揮手召回法劍,不緊不慢走來。
這柄斬破丈六金身皮的法劍,懸在李玄芝背後,沉浮不停。
道家法劍煉製工藝極其晦澀複雜。
有記載:鐵九斤,赤土作爐,黃土作韜范。猛火鎔鐵作汁,面南方上佐天關。念二十四將真言,書符二十四道,硃砂酒團作一丸開爐投鐵汁內……一大缸盛湧泉,以劍投缸中水響作雷聲,其雲鳴吟為妙。
任何一步差了,煉製也就失敗了。
法劍也分品類,有斬邪威神劍、陰陽斬魔劍、金剛洞神劍等等。
沈鯉拔出凋朱顏,刺穿馬駟的脖頸。
蓮姨跳下風味樓,與沈鯉一左一右圍殺李玄芝。
與此同時,沈鯉彎腰撿起一枚石子,彈向風味樓。
石子穿透層層阻隔,精準貫穿寇陽天心脈。
李玄芝掐訣。
背後法劍有龍吟虎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