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前塵之障
2024-06-10 02:03:58
作者: 梔九
玉致原就沒打算死,可她知道只要她還活著,無論是那些自詡正派的武林人士,還是月枯城裡枯夜的爪牙,斷不可能就這樣放過她。她是真想和月琢去過尋常人的日子,而她能想到的方法,就是置之死地而後生。
所以她毫不猶豫的從懸崖上跳了下來。
卻沒想到月琢也跟著她跳了下來。
她想,或許這就是戲文里常說的,生死相隨,不能同生,但卻能同死的愛情。
不歸崖的懸崖峭壁,在前幾朝的時候,是某個村落的墓葬。這個村落的人死後裝進棺材,並非是埋在土裡,而是用木棍架著懸在懸崖峭壁之上,也稱作是懸棺。而懸棺的墓葬地亦是看重風水,有依山傍水的講究。
是以這懸崖雖然陡峭,卻有踏足之地來借力輕功,而崖下那一片碧水湖,更也成了他們保命的關鍵。
這些都是玉致早就料想到的,可她沒想到的是,月琢堂堂七尺男二,居然不會泅水。
當玉致將月琢從湖裡連拖帶拽給撈上來的時候,氣得用拳去錘他的胸膛:「你不會水,跟著跳下來做什麼!」
月琢緩了一緩,然後攥住她的手腕,順勢將冷得發抖的玉致帶向自己懷裡,他說:「來做你的小相公。」
玉致鼻子一酸,卻還是有些兇狠地說道:「你現在肯了?」
月琢蹭了蹭她的頸脖,在她耳邊吐著氣說道:「早就肯了。」
他還說,連隱居的小院我都買好了。
正所謂大隱隱於市,哪怕那些人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卻如何也想不到玉致就隱居於揚州城最貴的那塊的地。那宅院除了有玉致喜歡的江南風貌,有許多地方都像極了她和月琢曾經的那個『家』。
玉致還在揚州城做起了胭脂水粉的生意,在江南一帶小有名氣。只是後來大了肚子,月琢便不許她再拋頭露面,時時刻刻都要陪在她身旁,更不許她舞刀弄劍,唯一能允許玉致做的比較危險的事情,就是在自家院子裡面盪鞦韆。
再後來,玉致生了個大胖小子,她並不滿意,纏著月琢一定要再生個女兒,說什么女兒像爹,他們的女兒一定很好看。
可月琢卻不許她再生了,這小子落地便有七斤半,別說玉致生產時折騰了一宿,便是還懷著他的那後面幾個月,玉致又是孕吐,又是身子重,月琢可不想再讓自己的妻子受那生育之苦。無論玉致如何磨他,他都只與玉致行雲雨之事,卻總有法子既不損害她的身子,也不讓她再懷上孩子。
要說做夢,當真是一件極為奇妙的事。
夢裡的時光看似很長,卻又如同白駒過隙,眨眼間便讓流年偷換。
阿凝這夢,中間就迷糊了一會兒,再能回憶起的片段便跳躍到了她管雲笙叫師兄的時候。
這夢,曾也是他們的第二世,那時她是小師妹鄢嫣,而他是她的大師兄謝徵羽,他們自幼相識,在天墉城可謂是青梅竹馬,人人艷羨的一對。
夢裡謝徵羽吻了她,與她唇齒相依。
那一夜,她身中合歡咒,只有與男子交合才能解此咒,如若不然,便會經脈盡斷,暴斃而亡。
三師兄寇善救下了他,想要替她解毒,也趁機表白了心意,告訴她今夜過後,他便會向掌門求娶她,與她結為修侶。
三師兄是很好的人,可卻不是阿嫣喜歡的人。
阿嫣喜歡大師兄,她也不想將自己清白的身子交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所以那一夜她拒絕了三師兄,卻鼓起勇氣去到了大師兄謝徵羽的房中……
她放下了自己的自尊和驕傲,緊攥著他的衣襟說道:「求你……」
再之後,便是夢一般的纏綿繾倦。
阿嫣被謝徵羽折騰的精疲力竭,在他懷中沉沉睡去,直到沈顏——謝徵羽唯一的女弟子,在屋外碎了花瓶,方才將她驚醒。
她下意識的想要坐起身來,無奈頭髮與謝徵羽的糾纏在一處,將她扯得一痛,坐又坐不起來時,謝徵羽伸出手,頗有些慵懶的將她按了回去。
阿嫣的頭枕在謝徵羽的胸膛,昨夜她中了淫咒,神智也有些渙散。如今她清醒過來,才知道自己與大師兄早已做了那最親密的事,她也是第一次靠他靠得如此的近,近到能聽到他強而有力的心跳。
阿嫣不知如何面對謝徵羽,咬了會唇,半天才擠出一句:「好像……被師侄看到了……」
阿嫣想的是,昨夜謝徵羽只是在救她,若……若這樣的關係會給他徒增煩惱,她便只當那是一場夢,謝過他之後,至少她可以做到表面上無事發生一般。
但……光是這樣想著,她的心便有些發澀的疼。
自沈顏日漸長大,出落的亭亭玉立,且在旁人看來與謝徵羽是那般親密,加之謝徵羽對沈顏也多有回護,阿嫣心裡似乎也相信了天墉城裡的那些流言。雖說是師徒,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即便謝徵羽沒有那個心思,焉知那沈顏沒有?
然而謝徵羽卻將她摟得更緊,似乎並不在乎跑走的沈顏,只讓她:「再睡一會。」
他的聲音略有些啞,但卻如水般溫澤,他還說:「待會醒了,我便去求師父,讓他許我與你結為修侶。」
「……大師兄?」阿嫣並沒覺得高興,反而有些難過,聲音裡帶著她都沒有察覺的哭腔:「昨日……是我求你救我……合歡咒既已解除,你便不必將此放在心上……我們修道之人,本就……本就不同尋常人一般在意……在意貞潔,你……你不必勉強……」
阿嫣是想與謝徵羽結為修侶,很久很久以前,這便是她藏在心裡的夢想。
可她希望的是,謝徵羽是因為喜歡她,因為想和她在一起,與她雙修,才結為修侶,而不是為了責任勉強自己。
可阿嫣沒想到的是,謝徵羽低頭在她發間落下一吻,柔聲說道:「不勉強。」
他還說:「我心悅你,便想與你結為修侶,免得旁人覬覦於你。」
阿嫣已經哭了,她從未想過她對謝徵羽的喜歡,能有一日得到他的溫柔的回應。
「你心悅我?」
「嗯。」
「何時心悅我的?」
「大概比你心悅我,還要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