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二皇子出事

  海蜃第二日沒有和旭陽道別就直接回了清夢星河，他一貫不喜歡分別的場景，就好像當年在連城的時候，他也沒有去送旭陽一樣。

  海蜃的回來在厲懷淵的意料之外，他以為海蜃會一直待到歷劫結束呢。「神君回來了？」

  「族長」

  「神君此次回來，還要再去人族麼？」

  「自然是要回去的，不過，在回去之前，還要向族長借一樣東西。」

  厲懷淵挑了挑眉梢兒「不知是何物竟要神君親自回來，還要用借一字。」

  海蜃薄唇微啟，吐露兩字「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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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厲懷淵本來帶笑的面容頃刻間便塌了下來，倆人之間的氣氛頓時降到冰點。

  「神君說笑了。」

  「本君從來不說笑。」

  這一次厲懷淵沉默了許久，甚至在殿中轉了好幾圈。「按理來說神君所求，吾不敢有所不應，但只此一物，絕不外借。」

  厲懷淵一向長袖善舞，尤其是面對海蜃的時候，也許是因為海蜃是他的半個師傅吧，說話總是客客氣氣的，這是他第一次如此失態。

  不，不是第一次，是第二次，第一次是面對旭陽的時候，說話有些不注意。

  「厲懷淵，我不是在同你商量，我一定要借走十里。」海蜃的話說的不容反駁。

  「神君不是不知，我將十里看的比我的命都重要。」

  「那我還真是不知，你的命竟如此的血腥，你是忘了十里曾染過何人的鮮血嗎？」

  厲懷淵不願記起的事情被海蜃毫不留情的撕開了，鮮血淋漓。「我是一族之長，我別無選擇。」

  「可你的方法令人不恥。」

  「我知道神君看不起我，我也不求神君理解我，只是十里是我最後的念想了，別奪走它，可以嗎？」厲懷淵最後的話說的極盡哀求。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借十里嗎？是因為我在人界遇上了鬼族。」

  「這不可能。」厲懷淵沒有任何猶豫思考就直接反駁道。

  「我也覺得不可能，可事實就那麼擺在面前，精血元神皆被吸食，這不是鬼族又是什麼？」

  「可……」

  「可鬼族已經被滅族了是嗎？族長大人，世上沒有什麼絕對的事情。」

  厲懷淵沉默了很久，海蜃也沒有步步緊逼。「我給你時間考慮，但是留給你的時間並不多，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清楚。」

  海蜃說完之後就離開了，他並沒有直接回人族，而是回了扶風谷。剛一踏入谷中，他就直接口吐鮮血。清泓沒想到自家師傅會在這個時候回來，更沒想到師傅會吐血。

  「師傅，您這是怎麼了？」清泓趕緊跑上前去，扶住海蜃。

  「小些聲，別驚動了希希。」海蜃穩住體內亂竄的氣息。「扶我去谷後洞中，我需要修養調息。」

  這也就是為什麼海蜃要對旭陽說他要幾日後才能回去了，雖說心魔在上次已經被壓住了，但總會時時刻刻的干擾內息。他不願讓旭陽擔心，所以只能躲起來偷偷療傷。

  海蜃的心魔由旭陽而起，雖然他和旭陽日日相伴，但是他因心魔困擾，總是患得患失。

  海蜃回來的事只有厲懷淵和清泓知道，但海蜃身體的事就只有清泓知道。他一直都在扶風洞裡調養內息，試圖將心魔壓制住。

  另一邊，客棧內。

  「小旭子，神君才走了幾日啊，你怎麼就這麼無精打采的？」

  「廢話，讓聶兄也離開一段時間，你能高興嗎？」旭陽瞟了莘寧一眼，那眼神要多幽怨，就有多幽怨。

  「哎呀，好了好了嗎，別生氣了，我不打擾你等神君了，不打擾了。」莘寧也知道旭陽現在心情不好，也就不打擾他了。

  「好了阿寧，你就別打趣阿陽了，他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知道了阿姐，我本來也沒打算怎麼逗他的啊，放心吧。」

  莘雲說完莘寧後，轉過頭來安慰旭陽「阿陽，神君不是說了嗎，他只是離開幾日，我看這兩天神君就該回來了。這樣吧，你先吃點東西吧。」

  「師姐，我沒有胃口，你們吃吧。」

  咚咚咚，門外突然就響起了敲門聲。

  沈渡風走了過去開門。

  「請問您是？」沈渡風看著門外的老者，一臉的不解。

  「請問海公子、旭公子在這裡嗎？」

  「福伯？」旭陽聽到聲音就趕緊過來。

  「旭公子，您真的在這裡？」福伯一見到旭陽，整個人都鬆了一口氣。

  「福伯，您怎麼知道我在這兒的？」

  「我也是聽車夫說的，兩位公子這段時間經常會來這家客棧。對了公子，趕緊回府吧，府里出事了。」福伯著急的說道。

  「旭兄？」沈渡風疑惑的叫道。

  「那我先回去，你們繼續在這客棧住著，有什麼事來尋我就好。」旭陽叮囑道。「福伯，我們邊走邊說。」

  「好」

  旭陽跟著福伯一起離開了，這還是旭陽第一次見到福伯這麼這麼著急的樣子。

  「福伯，府里究竟出什麼事了？」一出客棧，上了馬車，旭陽就趕緊問道。

  福伯一看也知道這裡沒有外人了便回道「哎，其實不是府里出了事，是宮裡，只不過剛剛老奴不好說罷了。」

  「宮裡？」旭陽真是沒想到海蜃不過走了幾日，宮裡就發生了變故。「是陛下出什麼事了嗎？」雖然知道沒人能聽的見，但旭陽還是下意識壓低了聲音問。

  福伯見旭陽誤會了就趕緊解釋「不不不，旭公子誤會了，陛下沒事，是二皇子出事了。」

  「二皇子出事了。」旭陽輕聲呢喃，沒想到晾二皇子幾日，他竟然就出事了，這件事他還真的沒有想到。

  「是的，二皇子出事了，而且這件事好像還與您和海公子有關。」

  「跟我和海蜃有關，這是什麼說法啊？」旭陽一臉的納悶。

  「具體的事情老奴就不知道了，不過老爺吩咐過了，讓旭公子儘快回去。」

  說話間，他們已經回了劉府，剛一到府門，就看到了府門外停留的宮中馬車。

  「旭公子」一位內侍裝扮的上前給旭陽見禮。

  「這位公公，您是？」

  「回公子的話，老奴是奉陛下之命來請公子進宮的，對了，海公子呢？」內侍官看了看旭陽身後，卻並沒有發現海蜃的蹤影。

  「哦海蜃啊，他出去辦事了，不在京城，這事陛下也是知道的。公公可知道宮裡發生了什麼事情啊？」

  內侍官搖了搖頭「哎，公子進了宮就知道了。」

  旭陽莫名的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他一進宮就直接被送到了皇子院，皇帝、皇后、貴妃都在這裡等著。

  「旭陽拜見陛下，兩位娘娘。」

  「旭公子免禮。」皇帝的神情看起來很不好，本身就元神不全，看起來很是疲憊不堪。

  而二皇子正跪在院中間，不發一言。旭陽還沒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此時此刻也不好說些什麼。

  就在旭陽一籌莫展的時候，蘇公公悄悄的湊到旭陽身邊。

  「公子有所不知，今日二皇子把三皇子推入湖中，如今太醫正在全力救治三皇子呢。貴妃現在正傷心呢，哎呦，這回二皇子可真是攤上大事了。」

  旭陽想過很多種可能，但是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原因，畢竟以他對二皇子的了解，他應該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啊。

  「二皇子，這真的是二皇子做的事嗎，他做這事得原因又是什麼呢？」

  蘇公公一攤手「這就沒人知道了，如今兩個當事人，一個昏迷不醒，一個什麼也不說。沒看陛下現在正頭痛呢嗎，二皇子現在是什麼也不說啊。」

  「那陛下怎麼突然傳我進宮啊？我也不擅長處理這種糾紛啊。」

  「不是陛下，是二皇子，二皇子說了，除了兩位公子以外，他不會和其他人說的。」蘇公公一臉的無可奈何。

  「這可把陛下氣壞了，但是陛下也真是沒辦法了，這才派人請公子入宮，但也不想這麼輕易的就同意二皇子的要求，所以還是要請旭公子在這裡多等一會兒了。」

  「哦哦沒關係，沒關係。」旭陽總算是弄明白了，看來這件事就算他和海蜃想要置身事外都不成了，二皇子現在可真是把他們扯進來了，而且扯的還徹徹底底。

  「嗚嗚嗚……陛下，您千萬不要生氣，一定要保重龍體，臣妾想，廷兒一定是不小心才傷了豐兒。」貴妃跪在皇帝腳邊哭道。

  靈玉公主，也就是三皇子的胞妹在一旁憤憤不平「母妃，您幹嘛要為二哥說話，您看看三哥啊，您的親兒子，他現在生死不明的躺在屋裡呢。」

  「靈玉，不得胡言，你二哥和三哥感情一向很好，母妃相信，你二哥一定不是故意的。」這貴妃嘴上說的都是為二皇子開脫的話，但是每一句仔細聽聽，都是在指責二皇子。

  皇帝不笨，怎麼可能聽不出來貴妃的弦外之音，他一向不喜歡後宮裡的彎彎繞繞，也儘可能的不去管，可如今卻鬧到了他的面前來。「皇后，此事你怎麼看？」

  皇后本來一直站在旁邊不參與他們的談話，但是皇帝發了話，她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回陛下，臣妾也不知，但臣妾覺得，如今之事只能等三皇子醒來，與二皇子對質之後再行定奪了。」

  皇后的話一出，貴妃還沒什麼反應，靈玉公主卻先不幹了。

  「母后這話好生沒有道理，如今躺在床上的是我三哥，他被人害成了這樣，難道還有假嗎？為什麼還要對質，難道母后還認為是我們污衊二哥嗎，還是母后想要包庇二哥？」

  皇后並沒有因為靈玉公主犀利的話語生氣，心平氣和的想要同她解釋。「靈玉誤會了，本宮自然也是心疼豐兒的，但凡事都要講究一個公平……」

  可誰知靈玉公主著實不領情「母后這可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若落水的是太子哥哥，母后可能如此雲淡風輕？」

  「混帳」皇帝大喝一聲。

  靈玉也知道自己一時說錯了話，被皇帝喊了一聲，頓時嚇得像個鵪鶉一樣，縮進了貴妃的懷裡。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靈玉年紀小，口無遮攔，她不是有意冒犯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的。」貴妃一邊抱緊女兒，一邊為她解釋。

  甚至看到皇帝鐵青的臉時，趕緊打上了同情牌。「嗚嗚嗚……陛下可憐可憐靈玉吧，她只是因為太擔心哥哥了，才會胡言亂語的。」貴妃邊哭，邊偷偷暗中掐了下靈玉公主。

  靈玉公主也明白了自己母妃的意思，趕緊抹起了眼淚。「父皇父皇，都是女兒的錯，女兒只是太擔心三哥哥了，他……他從來都沒有受過這樣的苦。」

  見皇帝面色仍沒有好轉，靈玉公主轉身去求皇后「母后母后，您大人有大量，就別和靈玉計較了，好不好？」

  皇后顯然也是被靈玉公主剛剛的一番話給氣著了，但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她身為皇后，怎麼能同一個孩子計較，只能收拾好心情。

  「好孩子，母后知道你也是無心之失，快起來吧。」

  皇帝見皇后並沒有說些什麼，也就不好再發脾氣了，只是臉色依舊不怎麼好看。經過剛剛那一出，貴妃和靈玉公主是徹底老實了，不哭不鬧了，安安靜靜的在原地等著。

  旭陽也真是沒想到他還能看到如此精彩的一齣戲。沒過一會兒，一群太醫就從房間裡出來了。貴妃幾步上前，著急的問道「太醫，豐兒怎麼樣了？」

  「回陛下，娘娘，三皇子並沒有性命之憂，但是嗆了很多水，一時半刻是醒不過來的。」

  沒有性命之憂就好，怎麼說旭陽也是教了他那麼長時間，感情也是有的，自然也是為他擔心。

  至於一時半刻醒不過來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最起碼可以暫時躲過即將到來的「腥風血雨」。

  「既然豐兒已經沒事了，朕就先回去了。」皇帝轉過頭來看向旭陽「旭公子，隨朕一起吧。」

  「是」旭陽知道，這就表示要開始詢問他和二皇子之間的事情了。

  旭陽跟著皇帝一起離開了，二皇子也被帶著跟他們一起走了。皇帝一走，皇后和其他人也就先後離開了。最後院子裡只剩下貴妃、靈玉公主和她們的心腹。

  「母妃」靈玉公主剛剛被嚇壞了，現在人都走了，就想尋求自己母妃的安慰。

  啪的一聲，貴妃的一巴掌就甩在了靈玉公主的臉上，靈玉公主一臉的難以置信，這還是母妃第一次打她。「母妃？」

  「混帳東西，本宮告訴過你多少次，不要去惹皇后，你怎麼就是聽不進去。」貴妃被氣的難以站穩，要靠在嬤嬤的身上才行。

  「我不明白，明明母妃在這宮裡呼風喚雨，而且父皇也很寵我們。皇后她不就是占了一個名頭嗎，有什麼好怕的？」靈玉公主還是年紀太小，很多事情都不明白。

  「你……你……」貴妃被她氣的又揚起了手，嚇得她身邊的心腹蘭嬤嬤趕緊攔住。

  「哎呦，我的主子，您怎麼好再打公主呢，那是您身上的肉啊，您不心疼嗎？」

  「我心疼？我當然心疼，可是嬤嬤，您看看她。這幅樣子，我要是不打醒她，只怕她將來會闖更大的禍。」

  蘭嬤嬤趕緊勸解道「娘娘息怒啊，公主還小，您可以慢慢教導啊，如果打傷了母女情，這才後悔不了啊。」

  貴妃逐漸冷靜下來，也看到了面前的靈玉公主紅著眼眶，捂這臉頰抽噎的樣子。貴妃一下子就心軟了「玉兒，母妃打疼你了吧？讓母妃看看。」

  靈玉公主一下子就躲開貴妃伸過來的手「不用您看，您一點也不關心我。」

  「傻孩子，你是母妃的女兒，母妃怎麼可能不關心你呢？」

  「那您還打我？」

  「我打你是因為你說錯了話。」

  靈玉公主仍舊不覺得自己哪裡錯了「我沒有錯，我也沒有說錯，我不後悔。」

  「你以為剛剛你父皇為什麼朝你發脾氣，因為你對皇后不恭敬。」

  「為什麼呀？母妃，我不懂。」

  貴妃愛憐的摸了摸靈玉公主的頭「你還小，不明白這宮裡的彎彎繞繞。你以為你為什麼能高出靈和、靈安一等，因為你是我的女兒，而我是你父皇的寵妃。」

  貴妃的眼神一下子虛空了起來，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開始給靈玉公主講「可是皇帝的寵妃可以有很多個，不非得是我，但結髮妻子卻只能有一個。」

  「可是父皇對我們那麼的好。」

  「因為他需要一個寵妃來平衡，平衡朝堂和後宮，我，當朝太傅之女，也是這個寵妃最合適的人選。在不觸碰你父皇底線的情況下，我們娘仨兒的生活依舊人人艷羨。」

  「那母妃，您不難過嗎？」在靈玉公主這樣的小孩子看來，父皇不愛母妃，那母妃一定很難過。

  「難過，我為什麼要難過？我的父親，你的外祖父在那朝堂之上地位穩固，而我，在這後宮之中，錦衣玉食。

  皇后，作為陛下最敬重愛重的人又如何，自古帝王多薄情，哪怕她陪著你父皇走過最籍籍無名的皇子府，危險重重的東宮。可你的父皇註定不能守著她一個人過，你看這後宮裡有多少個女人，都在和他分享同一個丈夫。」

  貴妃知道靈玉聽不懂，也許就是因為她聽不懂，她才能放心的說出來。

  「所以，我討厭我的丈夫被別人分享。皇后我不敢攔，因為陛下護著她，後宮的妃嬪我不能攔，因為那與朝堂息息相關。可我不允許再有其他人試圖分享我的丈夫。」

  貴妃的眼神一下子就變得犀利陰狠了的許多。

  靈玉公主被自己母妃的樣子嚇到了。

  「娘娘」蘭嬤嬤趕緊叫住自己的主子，生怕她再說些什麼不該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