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只爭朝夕

  「如何了？」厲懷淵背對著龍廷衛問道。

  「回族長，神君一直沒有離開。」問廷並不理解向來不問世事的縛啟神君竟然和一條鯉魚朝夕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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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敢靠近，怕被發現，可是他也能感覺的到倆人相處的十分融洽。更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族長明明清楚，卻讓他只是看著，卻並不阻攔。

  「繼續盯著，注意分寸。」厲懷淵輕輕的捻了捻食指，臉上的神色讓人辯不出來。

  「是」問廷微一躬身，瞬間就消失在了殿內。

  另一邊的夕照淵內倒不似肅正殿內這般壓抑，許是因為這段時間旭陽一直都在刻苦練習，如今與離開的期限不差幾日了，所以海蜃倒沒有在日日監督他了。

  「時間過得可真是快啊，我們都在這裡待了近一個月了。」旭陽毫無形象的躺在草地上，雙手枕在腦後，嘴裡叼了根不知從哪裡擼下來的草葉。

  「沒個正型。」海蜃站在一側，輕輕說道。

  「哎呀，你就是太拘束自己了。古話說的好，人生而於世，必松筋放骨，瀟灑自在。」

  「哪個古人說的？」

  「旭陽是也。」旭陽絲毫不覺尷尬，笑嘻嘻的回答。

  「你就貧吧」海蜃嘴上這麼說，嘴角卻抑制不住的往上勾。

  「海蜃，看，那是什麼？」旭陽突然坐直身子，望向遠處山谷中閃現的五光十色。

  海蜃順著旭陽指著的方向看去「那是流光溢彩」。

  「流光溢彩？」

  「是些會發光的石頭堆在一起，因其顏色組合特別，才有了流光溢彩這個名字。」

  「哦~那它可真美，像極光一樣。對了，海蜃，你看過極光嗎？」

  「嗯？」

  「我沒看過極光，但聽姑姑講過，說那是世間最美的景色。」旭陽的眼中不禁流露出嚮往的神色。

  「會有機會的。」海蜃輕聲呢喃。

  「啊？你說什麼？」因為聲音太低，旭陽並沒有聽清。

  「沒什麼」

  剩下來的兩三天，他們算是將整個夕照淵都逛了個遍，很快就到了期限的日子。

  總要顧忌些影響，海蜃在藺蒙來之前，便先一步離開了，而旭陽則在結界處等著人來接。

  「看來，你這修為倒是一日千里，真是不枉來這夕照淵一趟啊。」藺蒙一靠近旭陽，就能感覺到他的修為飛升，靈力越發純淨雄厚。

  「藺左使會夸就多誇誇我，我可是很虛心的哦。」

  「這性子卻是沒有練出來，還是那麼的不要臉。」藺蒙狀似無奈的搖搖頭。

  「哪有啊？」

  「快出來吧，你的那些小夥伴們都等你等的上課時提不起精神來了。」

  「明明就是您上課太魔鬼了，還把責任往我身上推。」旭陽撇撇嘴。

  「那你到底走不走？」

  「走走走，我當然走了，自由的空氣讓人如此嚮往。」旭陽也不嬉皮笑臉了，三兩下的就跑遠了。

  「藺左使，我先上課去了啊，拜拜，您不用誇我勤奮好學的。」旭陽一溜煙的就沒了影兒。

  「這孩子。」藺蒙無奈的嘆了口氣。

  旭陽確實沒有撒謊，他真的是太久沒有見到青宇他們了，如今自然是迫不及待。

  旭陽到教室的時候，正是雲先生在教授書法課，美名其曰為靜心。

  旭陽在門口轉悠了半天，也沒想好到底要不要進去，還是莘寧第一個發現了他。「小旭子」莘寧半扭著身子看向他，旭陽也朝著她擺了擺手。

  不一會兒，所有的學生都注意到了旭陽，全都無心思再聽課了。

  「咳……咳」雲先生拍了拍桌案，嚇得大家趕緊坐好，不敢再歪頭了。

  雲先生自然也看到了旭陽，他摸了摸自己花白的鬍子「既然回來了，那還不趕緊進來上課。」

  「是，先生」旭陽見先生發現了他，直接走了進來，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後回到了座位上坐好。

  「此番修行定有益於你，但也莫擾亂課堂秩序。」

  「先生，您這可就冤枉旭兄了，擾亂課堂秩序可並非旭兄本意，奈何本人太出眾了呢，萬眾矚目哦。」沈渡風調侃道。

  「就你能說」旭陽笑著懟了他一下。

  「嚴肅點，上課。」雲先生厲聲說道。

  頓時連沈渡風也不皮了，老老實實的，不過仍然和旭陽眉飛眼去的。

  旭陽雖然已經有一個月都沒有上課了，但他每天被海蜃督促著修煉，更為辛苦。所以這麼一下子放鬆下來，海蜃也不在身邊，總有些不得勁兒。

  下課後，大家都圍在旭陽身邊。

  「怎麼樣？夕照淵好玩嗎？」莘寧率先發問。

  「阿寧，玩什麼啊？那是修煉之處。」莘雲無奈的看著這個貪玩的妹妹。

  「你修行的怎麼樣？是不是真的一日千里？」青宇也轉過身來問道。

  「哎呀，你們怎麼這樣啊，我離開這麼長時間，你們怎麼就問這些呢。難道不應該問問我，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嗎？」

  「小旭子，你是去修煉的，又不是去度假的，什麼吃啊、睡啊，都不重要。」莘寧一擺手。

  「那剛才是誰問我好不好玩啊？」旭陽意有所指。

  「你……」莘寧無話可說。

  「你們兩個，一見面就鬥嘴。」

  「師姐，明明是她挑刺兒。」旭陽扁著嘴，撒嬌般的對莘雲說道。

  「姐，你看他……」莘寧不依，拉著莘雲的袖子瞪向旭陽。

  「其實我們去看過你的，不過，夕照淵有結界，我們無法靠近。」莘雲溫聲說道。

  「說起結界，旭陽，我們去的時候，等了好久也沒看到有人給你送飯，你不用吃飯的嗎？」青宇緊跟著發問。

  「額……」其實實在是那飯菜太過於索然無味了，旭陽吃一兩頓還行，吃一個月可真受不住。終於在他的軟磨硬泡下，海蜃同意了給他開小灶。

  至於原本給他送飯的，他還真不知道是怎麼處理的，應該是海蜃悄聲的著人吩咐了。倒沒有想到被青宇他們發現了。

  「額……修行需得刻苦，一日不吃也是沒什麼的，可能你們來的那日剛好撞上了吧。」旭陽順口瞎編。

  「啊？真的吃不好啊。」莘寧沒想到還要戒口腹之慾修行。

  「嗯嗯，當然是真的了。」實則不然，海蜃的廚藝雖然不算特別好，但也比送來的飯菜好。而且海蜃知道他的口味，這段時間他吃的可真不錯。

  「沒關係，小旭子，這段時間我給你好好補回來。」莘寧拍了拍旭陽的肩膀，豪情壯志。

  「那就多謝小寧子了。」旭陽起身一抱拳。

  「那就這麼說好了，你們，有一個算一個，晚課結束後，一個也不許跑，來我們院裡，請你們吃飯。我呢，去叫阿裘。」

  說到最後，莘寧的聲音越來越小，微微低下頭，臉上浮現一抹嫣紅。

  「究竟是想請我們吃飯，還是想請某人啊？」沈渡風故意放大聲音說。

  「那還用問嗎？肯定是……你懂得？」青宇意味深長的瞥了莘寧一眼。

  「就你們會胡說。」莘寧小聲反駁。

  「小寧子，從實招來，我不在的這一個月，你們發展的怎麼樣啊？聶裘那個傢伙，他有沒有欺負你？」

  「他才不會欺負我呢，從來只有你會欺負我，我不和你們說了。」莘寧抿嘴一笑，轉身就離開了教室。

  一直在旁盯著他們看的葉如致偷偷的緊跟著莘寧出去了。莘寧並沒有走遠，只不過是被大家問的害臊罷了，出來透透風。

  「墨二小姐」葉如致走近莘寧。

  「葉公子有什麼事嗎？」莘寧很訝異會在這裡碰到葉如致，感覺很彆扭，因為這人曾在公開場合和她表過白。

  「我最近聽說了一些關於二小姐的一些不好的的風言風語，我，我自然是不信的。」葉如致說的有些激動。

  「你是指我和阿裘的事嗎？」

  「阿，阿裘？」葉如致不可置信的聽著莘寧的稱呼。

  「葉公子聽到的不是什麼捕風捉影，都是真的，我喜歡聶裘，我和他在一起了。」莘寧不再扭捏，把事實清清楚楚的擺在了葉如致面前。

  「為什麼？」葉如致沉默了好久，最後一字一句的問出了最想問的問題。

  「沒有原因，喜歡一個人也不需要什麼原因。」

  「我究竟哪裡比不上他？我們從小就認識，還一起玩。小時候爹爹就告訴我，你看那墨二小姐，將來她就會是你的妻子。我一直都記得這句話，我不與其他女子交往，只是因為在我心裡，你將會是我未來的妻子。」

  葉如致說的太含蓄了，小時候一起玩，不過是莘寧將他胖揍了一頓而已。只不過現在莘寧也不能再在人家傷口上撒鹽了。

  「對不起，我並不知道你會這麼想。我知道我現在說這些話可能會傷到你，但我並不想耽誤你。我不喜歡你，就算沒有阿裘，我也不會嫁給你。」

  「他是魔族，而且還是魔族少主，你願意喜歡他，嫁給他，墨族長呢？墨族長一向疾惡如仇。」

  「我會求阿爹的，他一日不同意，我就求一日，我相信日久見人心，他會理解並祝福我們的。況且葉公子也說了，我阿爹只是疾惡如仇，阿裘他不是惡，他沒有做過任何傷天害理的事。

  你說他是魔族，可他除了身上的血脈以外，他和魔族沒有任何關係，他在清夢星河長大，魔族少主又如何？」

  莘寧在決定和聶裘在一起的時候就想清楚一切了，她知道姐姐他們支持她，卻也並不一定看好他們。

  今天，她也算是把心裡話都說了出來，她並不是任性，也並不是對未來不負責任，她長大了，都明白了。

  葉如致沉默了很久，又很快的收起了臉上痛苦的神色，將眼眶中打轉的淚水強壓了回去。「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可以叫你阿寧嗎？」

  「可以」見葉如致有一种放下的神情，莘寧自然不會拒絕這樣一個要求。

  「好，好，阿寧，你不用擔心我會糾纏你，我不是那種死纏爛打之人。從今往後，你就把我當你哥哥，就像旭陽那樣，以後我護著你。

  如果聶裘敢欺負你，我一定不會放過他。當然，以後我再聽到誰在背後編排你和聶裘的壞話，我也肯定揍得他娘都不認識他。」葉如致故作輕鬆的說道。

  「謝謝你」莘寧是從心底感謝葉如致的。

  「說謝字，太俗了。時間不早了，快要上下節課了，趕緊回去吧。」

  「嗯」

  說完，倆人就一起往回走。

  看著他們的背影越走越遠，聶裘從樹後緩緩走出來。五指緊緊的抓著樹幹，他並沒有聽到他們說些什麼，但他恍恍惚惚看清幾句他們的嘴型，猜也能猜的差不多。

  謝謝你，阿寧。聶裘對著早已不見人影的遠處緩緩開口，做出嘴型。

  「阿寧，你和葉公子怎麼一起回來的？」莘雲在莘寧一坐下，就趕緊問道。

  「阿姐，我們沒事的，就是和葉公子聊了聊，你放心吧，都聊開了。」莘寧示意莘雲沒事的。

  「你心裡有數就好，我看葉公子也像個灑脫之人，你們兩個也是有緣無分。」不知為什麼，她看著阿寧和葉公子，總是會莫名的想到她和阿宇。

  他們之間又何嘗不是父母之命呢，都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她和阿宇的前路又會在哪裡呢？

  莘雲所想倒是沒影響到青宇什麼。青宇整日裡已經被藺瀾煩到不行了，藺瀾不知為什麼總有那麼多的花招折騰他。

  自打從秘境出來之後，藺瀾美名其曰指導他修行，每每都罰他磨墨，打掃院子。這些倒還好，這人還總在言語上占他便宜，青宇可是敢怒不敢言。

  「他這是怎麼了？往常上課他不是最認真的嗎？」旭陽指了指前座的青宇，小聲的和沈渡風耳語。

  「不知道的，他最近這段時間都這樣，問他，他也說沒事。」沈渡風早就注意到了青宇的反常，只是不知原因。

  「噗……瞧他這樣子，活像被女妖精勾了魂兒去。」別說，旭陽的這話還真說到了點子上了，八九不離十，只不過不是女妖精。

  本來旭陽和沈渡風兩個討論了半天也沒什麼事，但突然前面傳來了一聲動靜。「你們以為在背後議論我，我就聽不到嗎？」其實青宇一開始就聽到了他們說的話，他們前后座離得又不遠。

  只不過在這上面他比較理虧，所以就當做沒聽見，可這倆人越說越離譜，旭陽還說什么女妖精，把他氣個夠嗆。

  「呵……哈哈……青宇，你聽到了啊？我們說的有這麼大聲嗎？」最後那句話是旭陽低聲和沈渡風說的。

  「也沒有很大聲吧」沈渡風尷尬的笑笑。

  「所以，青宇，你到底怎麼了？」旭陽正了正神色，斂了笑意問他。

  「我？我能有什麼事。再說了，我看你才是在夕照淵天天不干正事。說我被女妖精纏上了，我看你才是。」青宇自然不可能將自己和藺瀾的事說出來，不過他這轉移話題轉的倒是轉到正題上去了。

  別說，這倆兄弟不愧是從小一起長大，總是能一語中的。

  「扯我幹什麼，我不說你還不成嗎？真小氣。」旭陽撇了撇嘴。

  下課後，大家就又去了莘雲和莘寧的院子，不過這回因為沒有海蜃和藺瀾在，所以大家都格外的放鬆。畢竟海蜃的輩分聲望，藺瀾先生的身份總會讓大家放不開。

  還有不同的就是，這次聶裘是光明正大，師出有名的加入了他們，他和莘寧之間的情意可是讓所有人都忽略不了。於是，整場晚飯，大家都在打趣他們這對有情人。

  莘寧也不害臊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聶裘倒是臉皮薄，但是因為他也不能完全憑唇語判別出大家的話，所以也不那麼在乎了，整個晚上都盯著莘寧一個人，幸福的神色表現得不要那麼明顯。

  旭陽沒等結束就先離開了，今天晚上的扶風谷格外寂靜，旭陽一路也沒遇上什麼人，徑直的就來到了海蜃的房裡。偏他來的也巧，希希也在這裡，見到他便開心的喚他「爹爹」。

  「哎」旭陽彎腰摸了摸希希的頭，「希希有沒有想爹爹？」現在的旭陽對於爹爹這個稱呼已經完全適應了，還常常對希希這麼自稱。

  「想了，希希可想爹爹了。」小姑娘嘴甜，哄得旭陽合不攏嘴，對著她的小臉就親了一口「真乖」。

  「怎麼這個時辰過來了？」旭陽今天才回來，海蜃能猜到他的那些朋友們肯定欣喜，估計晚上也要聚一聚。一群少年聚餐，不玩到天亮估計是散不了的，倒是沒有想到旭陽今晚也會來。

  「我想你了嘛，就不跟他們繼續待了，來陪你還不好？」旭陽這樣的人從來不知道羞臊為何物，心裡想什麼都會很直白的說出來。

  「好」

  旭陽還是很意外海蜃會這麼回答的呢，他以為海蜃又會笑說他胡鬧的。

  雖說倆人已經朝夕相伴一個月了，但海蜃從來不會嫌棄和旭陽相處的時間長。以後旭陽白日裡都要上課，他們相處的時間就會少很多。

  就算能呆在一起，除了在扶風谷內能自在些，在外面，旁人面前，總歸不那麼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