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分離

2024-06-10 01:52:55 作者: 跳舞鮑

  至於她,似乎因了驚嚇,意外地恢復了喉嚨的作用。彼時她在那種情形下暈厥,眾人未覺異常,只有雷驁在她昏迷不醒時忽然想起她的尖叫,心情忽然變得很好。

  但這二人依舊那麼不善溝通,懷揣著心事和秘密,彼此嚴防死守。

  蕕花心中暗忖,這男人雖長得五大三粗,但性子小氣吧啦的,明里暗裡做了這麼多,他依舊不表任何態,虧她為他鬼門關前走一圈,現下想起來,頗有幾分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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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她心胸又是那般開闊,多少有些放任他的意味,二人這般境地,她也需一半負責。

  雷驁覷她許久,最後卻只問了一句:「你這病……」

  蕕花期待落空,嘆了口氣,平靜地說:「三日後,我要離開此地。」

  男人視線驟然一緊,「……你要去往何方?」

  蕕花依舊平心靜氣,「去尋我爹我娘,當初雖你渡河南下,再入伍隨軍,只為逃避孝道,如今我這一身壞病,再不能供你差遣,救死扶傷,不如早早去父母跟前請罪,自然,我妹妹也跟我一道走。」

  男人腮幫子鼓鼓,目瞪於她:「在你眼中,我雷驁是過河拆橋之人?」

  蕕花略略掃他一眼,不作他想,語氣未有波瀾,「你少年英雄出身,眾將之首,端看你在軍中情形,已可斷定將軍實乃蓋世英雄。然而我們小女子最講究自身,過河拆橋就過河拆橋吧,要不然老夫子怎會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今朝我三病七痛尚不能顧全,哪裡有閒情思慮那麼多,是將軍你多慮了。」

  「我若不依呢?」

  蕕花好笑,「你聽不懂我話怎的?我不是在於你商榷,只是當令告知。」

  男人後槽牙緊磨,自我糾結一番後,只問:「為何急於要走?」

  蕕花涼涼道,「不甚清楚,只是直覺罷了。」頓了頓,她又補上,「就如當初陳桀搜山前我藏匿了你一般,只是,直覺。」

  聞言,雷驁真心不知如何是好。是了,直覺,這該死的直覺!

  她除了懸壺濟世以外,還有占卜問神的本領,也不知是天賦和是巧合,竟每次都能被她料中!

  她,大概是聽聞什麼了。

  雷驁此次進京,是接了聖上手諭,奉命行事,聖上知他戰後休整心不在朝野,也不立時逼他就職,手諭里明示的是另一項「任務」。

  雷驁只看了那名字,心生疑竇,他這「小姨子」頗有幾分本事,但能耐不曾大到令國主親下手諭,但那名字確又是「壇蜜」二字,叫他不敢怠慢。

  進了京中,雷驁聽聞監察司尹正禮淵被刑鹿苑,原因不明。雷驁從前與禮淵有相當密集的書信來往,進宮後,接到了「小姨子」,她不哭也不鬧,只甜甜地喊他一聲「將軍大人」,並不是以往慣常的那聲「姐夫」。

  事出有異,雷驁更是好奇。見過聖上之後,調笑般的數落的最後,他多嘴問了一句:「不知我妻妹如何進了宮,陛下緣何要送她出京,我那連襟有如何被幽禁,所犯何罪?」

  當今的風垂國主聽聞他這幾問,詫異後不禁失笑,「你夫人被斬於市,你何來妻,何來妻妹,何來連襟?」

  雷驁不緊不慢,答道:「陛下何必於我這等粗人打啞謎,自我效忠之日起,我身邊一舉一動,陛下怕是比任何人都清楚。曹將軍的信里,應該對您提起過我在軍中藏了一位醫官,此女夜入我帳,日升方出。」

  「……雷驁,你也想被幽禁?」皇帝眯起眼睛,笑裡藏刀。

  他並不露怯,入伍從軍之人,大約都不惜命,他只敬畏天地,至於這「天子」,還得看他心情。

  「陛下若是要我與我連襟作陪,」他佯裝遲疑了一下,「雷驁奉命即是。」

  皇帝冷哼一聲,「你倒是毫不遲疑,只你功高震主,若是天下人知道我幽禁於你,他日送我『昏君』之名,我又該如何是好?」

  「陛下。」雷驁嘆息。

  皇帝擺擺手,「罷了罷了,你送你那妻妹出京即可,」九五之尊揮袖起身,走至一半,有駐足回望雷驁,補了一句,「最好,越遠越好。」

  雷驁還想再問什麼,但那錦袍加身之人,已步出殿外,雖一干華服宮人泱泱而出,片刻即不著人影。

  他滿腹心事地帶了小姨子出了宮,路上人多口雜,他並未私下探尋事因,她也只是吃吃喝喝,一路而來,權當散心了。

  而現下,這女人定是知道了什麼,所以才提出要走。

  只是這天大地大,她一個病弱女子,帶著一個什麼也不會只會闖禍的的妹妹,又該怎樣的辛苦呢?

  他,不會依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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