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打發情敵

  一句「她還活著」打發走了「情敵」，雷驁閉了閉眼，起身去往內室。

  床上的人依舊昏迷不醒，他伸出手指探她鼻息，雖是氣若遊絲，但溫熱尚存，他深吸一氣，放下心來。

  她還活著，可不知還能活多久。

  仁平和諸位大夫開了許多保命的藥方，本是伺候她飲食起居的小丫頭如今在廚房看管三五個藥灶，片刻都離不開。仁平雖慶幸她忽然不嘔血了，卻也急中生智，一口氣開了八張藥方，加上其他大夫的方子，二十多張方子雪花片似的壓在雷驁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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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層一層，緊緊實實，時間久了，便像他亡妻故鄉的積雪，即便烈日當前，卻仍終年不化。

  說起來，他已經很久沒有想起因他一時愚念吞毒自盡的妻子和女兒了，命運何其相似，毒藥送走了他的曾經，又用同樣的方式葬送了他的現在。

  這些軟若無骨的女子，究竟是從哪裡來的勇氣，敢於吞下那些摧肝腸的毒藥？

  他忽然一陣駭笑，床上的蕕花命薄如紙，他想將她折一折，貼著胸口放妥，可一想到這樣一個可笑的念頭，她可能永遠無法得知，他眼底便不知從哪兒吹來一陣塵埃，灰燼一般層層落覆，掩蓋所有清澈。

  剛打聽了「虎趾」下落的仁平從外頭回來，先是進了廚房，讓小丫頭今後聽從其他大夫差遣，按時熬藥，復又去找雷驁，告知他要北上去找手握「虎趾」的商販，雷驁見他一心求藥，也不勸他，只是撥了十個人給他調用，仁平謝過，裹好披風上馬北上。

  「萬一，萬一先生在我回來前撒了手，還望將軍……」

  雷驁回想起仁平說這話是隱忍的眼神，心裡嘆息一聲，她吞了劇毒仍苟活於世至今，折磨著每個人的心智，若是在仁平的藥湊齊之前撒手人寰，那可當真要叫人失笑了。

  像她這般歹毒的女子，應該多活幾年折騰人的嘛……

  三日後，方平等人分頭一舉殲滅了陳桀餘部，殺三萬人，俘虜五千。由此，風垂定局。

  京城的詔書於十日後送至冒屏，又十日後，皇上在殿上聽聞「大將軍於冒屏冰河一戰神勇殺敵，身負重傷」，駭然之餘十分垂憐，命宮中在職御醫南下冒屏為大將軍療傷治病。

  又十日，方平將軍整合雷驁旗下六萬人眾班師回朝，聖上嘉獎一列功臣，並封一等功臣雷驁「茂王」爵位，世襲罔替。

  當然，這些美好，都是後話了。

  當下的雷驁，等了仁平七日，終於等到了那四兩「虎趾」，餵蕕花喝下第一口藥後，仁平隨即病倒了。

  緊接著雷驁也跟著病倒，所幸這二人都是勞累所致，並無大礙。

  塵風先生督促之下，蕕花連服七日湯藥，於第八日一早，幽幽轉醒。

  在她醒來之時，守了她大半月的雷驁卻因副將勸說，終於躺進被子睡了踏實的一覺，沒能在床前親眼看著她醒，雷驁這一覺睡到中午才醒，剛一醒來就聽小丫頭嘰嘰喳喳地喜形於色，聽了半天，他才理清頭緒。

  呵，這命硬的女人！

  與此同時，蕕花躺在床上打了個噴嚏，沒一會兒就見熊一樣的男人穿著睡衣衝進她屋裡，看他青黑的眼圈，幽深的目光，她雖還不能發聲說話，心裡卻尖叫了一聲，深吸一口氣。

  慶幸地想：我這真是走狗屎運了，趕巧了沒在他眼皮子底下醒過來，要不然一頓打是沒跑的了……

  呵呵呵，他堂堂一個將軍，再生氣也不能毆打病人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