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背叛
2024-06-10 01:41:16
作者: 南君
新月圖案的黛藍旌旗迎風招展,馬蹄沉沉,赤族軍行進在廣袤的草原上。
北昭一把火燒了奇木族運往赤族的糧秣。舒達怒不可遏,夤夜點兵,帶著一支精銳打算與其講講道理。
日上蒼穹,朝露蒸騰,撥開草原薄霧。奇木族糧草運送路線本是隱秘,知之者甚少,北昭何以在半道截胡?他一路追來,未有停歇,卻連個蝦米都沒逮到。
馬聲嘶鳴,大漠邊際隱現,風沙始迷眼。他忽勒馬嚼,掉頭吩咐緊隨其後的塔倫:退五十里,紮營!
舒達素來擅長以暴制暴,然這並不意味他只會動武。北昭此次突襲來去迅疾,完美避開所有梢崗,有如天助。定是哪裡出了紕漏,或者……是出了叛徒。
他擲了鐵盔,未除鎧甲,盤腿坐在帳中。暗沉氈帳中,他冒火的眼神漸熄,面色若臘月霜雪。
待他查探出是何人,他必要將其頭顱割下祭旗,再拎了頭去與北昭好好敘舊。
「可汗,南國書信。」舒達接過信,銀刀揭開火漆,一抖信紙掃視著。
信中南國皇帝願以太子為質,並貢黃金五千兩求和。撇去滿紙的示弱不提,信末皇帝書道,今彼族公主留於南國,朕素愛之。期可汗善待吾國儲君,朕意至誠,乞可汗體諒……
好個父子情深的戲碼!戲台都搭到自己眼皮底下來了。博濟格?舒達冷笑一聲,面露嘲諷之色。都是棋子,誰又比誰更金貴些?老皇帝妄想通過一枚棋子來掣肘自己,未免太不自量力了。他亦不會花半分氣力去保一個將死之人,還是個女人。
死了又值什麼?赤族可汗難道還缺女人嗎?
舒達起身出帳,負手站於巡崗近旁,眼睛不時瞥著放哨的士卒。
現下他只等南國老皇帝斷氣,收了那城池。程靖榮若敢毀約,他的鐵騎將踏平長安城。至於之後,契約已履行,要攻要守,可由不得他程靖榮。
目前看來尚無需與北昭撕破臉,抓出叛徒才最緊要。否則部落內訌,難保不會被南國鑽了空。
他揮手招來塔倫,仔細吩咐著。
舒達雷厲風行,不動聲色地抓了人。塔倫接了舒達命令,掌拷問一事。
鐵鉤鞭抽在人臀股上,粗粗一鞭,皮肉順著倒刺生生拉下,血流如注。幾鞭子打過,血肉糊成一團,早已看不清形狀。為防止受刑人自戕,他們口中被破布牢牢塞住,根本無力喊叫。一時間無聲的悲鳴充斥囚室。
應有盡有的刑具,漫無止境的折磨,沒有誰的身子是鐵打的,一個個審下去,總會有人吐口。
事實證明,舒達此言不虛。不消半月,舒達便將事情始末盡數掌握。
「個個以為自己是那鐵骨硬漢,才扒了半條胳臂的皮就不成了。只可惜了我那鐵鉤鞭。」舒達聽著塔倫回稟,慢道出「暴殄天物」一詞,自舌尖吐出果核。
支佤族如牆頭草般,一邊送了公主與赤族聯姻,一邊又替北昭呈送情報。他自是惱恨不已。
「主子可要奴去滅了支佤族?」塔倫做了個砍頭的手勢。
「不用。」他手臂青筋爆起,眼底滿布陰霾,「我親自去。」
塔倫背脊一涼,忽地小心試問:「可汗要怎麼處置可敦?」
諾敏。舒達重重地呼吸著,循常例,他必殺之。可他喜歡這個小東西在床榻間的狂放,且她到底是正室,多事之際,殺妻難顯他作為汗王的氣度。
「她若不滋事,不必動她。」
「是。」
「把阿布多送到我帳里來。」他懶伸雙臂,這幾日他都未有盡興,今夜便要償了來。
女人的身影投在圍氈上,光斑影綽。塔倫背對王帳,聽著她的吟叫,握刀柄的手一點點收緊。
夜闌風起,雁兒終是拖著虛浮的雙腿被帶出了王帳,塔倫緊緊跟隨著她,目光一刻不離。
走至拐角處,她一時不支,借著氈帳木桿,俯身作嘔。塔倫箭步上前,支住她手臂。雁兒好容易順過氣,忍住不適,撥開他厚重的手掌。
「塔倫,別管我了,主子會怪罪的。」她再未多看他一眼,步履遲緩地向住處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