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
2024-06-10 01:09:03
作者: 奶蓋暴擊
自從上次送別太傅夫人後,季寧便多少有了點變化。
最顯著的,就是不再一個人坐在屋子裡,也不出門,也不見客了。
看她如今的變化,老夫人與煙柳都十分喜聞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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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不需要再擔心她,王府上上下下也開始忙活起新的事情來。
這個新的事情,就是立煙柳為側妃的宴席。
原本雖然說著不大辦,但畢竟是王府過完年後的第一件喜事,又是老夫人強硬要求,最起碼要招呼幾個相熟的人家一起吃一頓飯,煙柳這才點頭
於是,一場規模不大卻溫馨別致的宴席,在王府的庭院中悄然展開。
陽光透過精緻的雕花窗欞,灑在布置得典雅別致的宴席上,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花香和美食的誘人氣息。
賓客們陸續到來,不停的說著吉利話,此起彼伏的交談聲響起,格外的熱鬧。
老夫人領頭在上面坐著,笑呵呵的,眼睛都眯了起來。
「來的早不如來的巧,我今年才回京中,就趕上這麼一件大喜事。」
說話的女人年紀約三四十,丰姿綽約,風韻猶存,有知道她身份的,紛紛笑著迎合起來。
這女子是安康侯的夫人,算是看著微生淮長大的,與洛陽王府關係也很好。
「是是是,今日來的都是熟人。大家圍坐在一起,品嘗著美味佳肴,暢談一番,也是件樂事。」
接話的是另一位妝扮雍容的女子,也是朝中重臣的妻子,與洛陽王府關係親密。
這些人圍坐在這裡,湊在老夫人的身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逗著老夫人說笑。
白芷陪在老夫人身邊,跟著一起,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著,時不時的順一把桌子上的糕點,趁著沒有人注意,悄悄地塞進嘴裡,沒一會兒就像個小倉鼠一樣,嘴裡鼓鼓囊囊的。
正在安康侯夫人與眾人聊得起勁時,突然像是想起來什麼一樣,連忙環顧一圈,卻發現煙柳的座位上空無一人,不禁感到好奇,連忙轉過頭來問老夫人:「怎麼沒見著今日的主角,那位大名鼎鼎的側妃呢?難道還在忙著準備宴席不成?」
老夫人聞言,笑了笑,搖了搖頭。
「這孩子昨天通宵忙活了許久,把今日要忙的事情都已經忙完了,這會兒沒過來,應該是被什麼事情絆住了。」
「哪兒是被什麼事絆著了?她呀,在外頭躲著偷懶呢。」
白芷嘴裡塞塞得滿滿當當的,一雙眼睛卻滴溜溜的轉著,耳朵豎的高高的,聽著老夫人他們說話。
聽見他們說起自己知道的事情,連忙舉起手來。她伸手指了指庭院的一角,那裡有一座小巧精緻的亭子,亭中煙霧繚繞,似乎有什麼人在其中。
「她在那兒?」老夫人不由得有些疑惑,輕聲問道。
安康侯夫人順著白芷的手指望去,只見亭中,一個身材高挑纖細的女子,正靜靜地坐在那裡。她一襲水紅色金絲滿繡華服,腰上是一條珠玉點翠腰帶,一左一右的掛著兩個上好的墨玉玉佩,裙角點綴滿金鈴鐺,走起路來叮叮噹噹的響著,令人注目。
她的頭上滿是金玉珠翠,正中間的飛雲流蘇鳳冠是由純金打造,點綴滿紅寶石,鳳冠中央的鳳凰,口中銜的珍珠是東海最新進貢的一批,足有拇指蓋大小,難以估計它的價值。
許是感受到了她們的目光,那女子回過頭來,果然是煙柳。
今日是大喜的日子,煙柳被小泉玲娘她們壓著,強硬的上了全妝。
白粉敷面,紅唇墨發,鳳眼桃腮,長發被盡數挽起,在後頭梳成了一個高聳的髮髻,與從前的平易近人的樣子不同,更添幾分高高在上的凌厲。
她手中拿著一本書,剛才是在專心致志地閱讀著,似乎外界的一切喧囂都與她無關。
看見老夫人的動作,煙柳放下手中的書,緩緩站起身來,繞過涼亭,輕步走到老夫人面前。
「怎麼一個人在那裡?她們都在找你呢。」老夫人拉過煙柳的手,輕輕地拍了拍,語氣中滿是寵愛。
煙柳微微一笑,搖了搖頭:「只是覺得那裡安靜,適合看看書。」
她說著,目光又落回手中的書上,似乎被書中的內容深深吸引。
安康侯夫人看著這一幕,不由得笑出聲來:「看來我們這位側妃還是個書痴呢。」
眾人都笑了起來,氣氛更加輕鬆愉悅。
老夫人聞言,不由得有些好奇,輕聲問道:「你手裡拿的是什麼書,看得這麼入神?」
煙柳聞言,微微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頭,輕輕抿了抿唇。她手中的書並不是什麼深奧的古籍,而是一本棋譜。這是她閒暇之餘,用來打發時間的小玩意。
「祖母,讓您見笑了。」煙柳低下頭,聲音細如蚊吶,「我只是閒來無事,看看棋譜解悶而已。」
老夫人聽了,不由得一愣,隨即笑道:「下棋也是個雅致之事,能陶冶性情,倒也不錯。」
安康侯夫人聞言,也笑了起來:「原來煙柳妹妹還是個棋迷,我對下棋也有所研究,不知妹妹可否願意與我切磋一番?」
煙柳的臉頰瞬間染上了一抹嫣紅,像是初升的朝霞映照在白玉上,美麗而又動人。她連忙擺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讓您見笑了,其實我看的只是五子棋而已,並不是什麼高雅的棋藝。」
安康侯夫人一愣,隨即笑容更加燦爛,仿佛看穿了什麼似的。她伸出手來,輕輕地拍了拍煙柳的手背,眼神中滿是深意。
「原來如此,是五子棋啊。」她輕聲說道,聲音中透著一絲神秘,「這下我明白了。」
老夫人也愣了一下,隨即恍然大悟,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看著煙柳,眼中滿是喜愛。
她知道自己的孫子喜歡五子棋,只是這個愛好不怎麼被外人知曉。如今看著煙柳關心他,兩人和睦,心裡也一陣高興。
煙柳看著她們一臉喜悅,心頭卻泛起一絲苦澀。自從上次在尚書府匆匆一別,她已經有小半個月未曾見過微生淮了。
分開的時間久了,煙柳就忍不住回想起好久之前的那次對話。
那時,微生淮的冷漠和話中的看不起,像一根根尖利的刺,深深地扎進了她的心裡。
如今,機緣巧合之下,她竟然成為了他的側妃。
那日微生淮擋在自己的身前,在眾目睽睽之下公然的維護偏袒,的確讓她原本已經安靜下來的心再一次怦然。
但在這之後,兩人之間分開的時間太久,她不禁思考,他的心裡是否充滿了不願。
每當夜深人靜,月光灑在窗欞上,映出她獨自坐在床邊的身影,她就忍不住想起微生淮那日冷淡的聲音。
也許他的確是瞧不起自己,但迫於無奈,迫於要保全王府,迫於他身上的壓力,所以才沒有辦法,選擇接受了自己。
也許娶自己這樣一個身份地位的人,對他來說是一種恥辱吧。
煙柳心中的失落一閃而過,在場的眾人,包括坐在老夫人身邊的安康侯夫人,都沒有察覺到這一瞬間的情緒波動。
她們正各自沉浸在歡笑和輕鬆的氛圍中,互相打趣著誇讚這兩個小情人之間的郎情妾意。
只有拉著煙柳手的老夫人,感受到了她手中那微微顫抖的觸感,以及那一剎那的心情變化。
老夫人擔憂地看向煙柳,當她對上煙柳那雙清澈如水的眸子時,所有的擔憂和疑惑都化為了無聲的理解和支持。
煙柳輕輕搖頭,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仿佛是在告訴老夫人,她沒事。
老夫人不著痕跡的點了點頭,選擇相信煙柳。
這次的宴席十分盛大。
庭院中擺放著精緻的紅木桌椅,上面鋪著象徵喜慶的紅色錦緞作為桌布,擺放著各種精美的餐具。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香氣,是各種佳肴的味道交織在一起,令人垂涎欲滴。
早早有樂伎候場,如今眾人交談,她們便在角落裡奏著悠揚的音樂,婉轉動聽,為整個宴席增添了幾分旋律。
賓客們穿著華貴精緻,早早的各自找好了自己的位置,談笑風生。
在這熱鬧的場合中,卻不見微生淮的身影。
只有裴修白,一個人靜靜地站在人群的角落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的目光偶爾會不經意間掃過了坐在遠處的煙柳,卻並不會停留。只是在掃過之後,卻總是安靜的看著一個地方,像是在走神,也像是在思考。
整個王府的花園都被精心布置,花圃中零零散散的鑲滿了夜明珠,仿佛一片繁星點綴的綠色夜空。
老夫人正和安康侯夫人聊得興起,眼角餘光忽然瞥見微生淮的座位空空如也。她愣了一下,環顧四周,也沒發現微生淮的身影。
「柳兒啊,你有沒有看到阿淮?這孩子,剛才還在這裡的,怎麼一轉眼就不見了。」
老夫人有些好奇地問道,眼中閃過一絲擔憂。
煙柳聞言,抬起頭,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她微微抿了抿唇,輕聲說道:「祖母,自從我來了,就沒有見過王爺的身影,還真不知道王爺去哪兒了。」
說著,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環視一圈,正好瞧見了遠處那個獨自站在角落裡的裴修白。他靜靜地站在那裡,目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不如問問裴小將軍?他們兩個一貫關係好,說不定小將軍知道王爺去哪裡了。」
老夫人點點頭,猛的一拍大腿,責怪自己疏忽了:「看我,一高興就把修白給忘了。這孩子,自小就和阿淮一起長大,情同手足,他應該知道阿淮去哪兒了。」
這孩子也是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小時候補中沒有長輩照顧,裴修白總是飢一頓飽一頓。日子過得不好,整個人瘦巴巴的跟個人乾兒一樣,看著病殃殃的,走幾步就要摔倒。
後來是微生淮接過了這孩子的照顧,把他帶在身邊,一點一點的養護著。
老夫人看著兩個半大的孩子相互扶持照顧著長大,心中怎麼會不心疼呢?因此總是跟在兩人身後,陪著兩人,照顧他們。
雖然這兩個孩子都是有自己的主意,從來不需要別人幫忙,但老夫人看著,心裡總是不是滋味。
現在阿淮已經成家立業,修白也已經長大成人,是時候該說親了,更何況這孩子沒有長輩,她也希望裴修白能早日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能幫一點就是一點。
「該把這小子叫過來,我也好久沒見他了。」
說著,她便招呼來身邊的丫鬟,讓她去請裴修白過來。
裴修白正站在遠處的角落裡,目光深沉地注視著某個方向,悄然的走神。突然,他似乎感覺到有許多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一抬起頭,便看到了老夫人身邊的丫鬟正向自己走來。
在這丫鬟的身後,一張張妝容精緻的臉,都在往自己這邊兒看。
他微微一愣,隨即明白了這恐怕是老夫人想自己了。輕輕嘆了口氣,他整理了一下衣袍,向老夫人所在的方向走去。
他今日穿著,不同於尋常總是一身勁裝,而是仔細打扮過。墨綠的錦衣剪裁合體,上頭用金絲繡著祥雲蝠翼圖案,頭髮用發冠高高束起,發尾落在腰間,隨著步行,左右輕搖。
他步伐沉穩,身姿挺拔,面容俊朗,活靈活現一個意氣風發的小將軍。吸引了在場不少女子的目光。然而,他的眼神卻帶著一絲淡淡的憂鬱,仿佛心事重重。
老夫人見裴修白走來,臉上露出和煦的笑容,她拉著裴修白的手,關切地問道:「修白,怎麼一個人站在那兒,阿淮呢?他怎麼沒和你在一起?」
裴修白微微低頭,聲音低沉:「王爺他……有些私事要處理,讓我先過來陪陪您。」
老夫人點點頭,心中雖然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多問。她看著裴修白,眼中閃過一絲滿意的光芒。這孩子,不僅長得一表人才,而且性格沉穩,是個難得的好兒郎。
這樣好的孩子,配哪個女兒家也都配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