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怎麼就走了呢?
2024-06-10 00:05:28
作者: 冷雨月
一個月後,在一處小鎮上。一個頭髮蓬鬆,臉上有點花,身上也是有點破破爛爛的男子對身邊同樣打扮的男子說「我們這個打扮,鎮長家的喜宴,我們也進不去吧?好不容易能吃頓好的,這麼好的機會,可別錯過了。」
另一名同樣蓬頭垢面的男子說「我知道啊,可是這身打扮,也沒辦法啊。」
「我有個主意,這馬上就要到你老家了,你也不想這身乞丐打扮回去吧?」
「也是,你說怎麼辦?」
「嘿嘿,今天鎮長家的喜宴,全鎮子的人都去了,鴻雁酒樓旁的那家裁縫鋪,你還記不得記得,就是那家狗眼看人低的裁縫鋪。」
「記得啊,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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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我們兩個的身手,進去換一身好衣服出來,還弄個幾兩銀錢,那還不是輕輕鬆鬆的事情。」
「可是。」
「丁牧,別可是了。你想一個乞丐模樣回你家?」
這兩人就是一路向南的丁牧和張浩然。張浩然瘦了很多,但是身上的肉更加緊實,為人也油滑了太多太多,丁牧也變得油滑很多,不然的話,早在路上就給餓死了。
偷偷摸摸的爬進裁縫鋪,以最快的速度換好一身錦衣,然後還拿了十多兩的銀錢。丁牧心滿意足的拉了一把張浩然。丁牧卻發現拉不動。
丁牧小聲道「你幹嘛啊?走了啊。」
「噓,噓..你小聲點兒。快看,裡面有小娘子在洗澡,而且身材賊好。」
張浩然色眯眯的聲音傳到丁牧的耳朵裡面。
丁牧義正言辭的道「你怎麼能偷看別人洗澡,這樣做你不愧疚嗎?」
說完,丁牧推了推張浩然,把自己的腦袋擠了過去,雖然只夠一個眼睛的位置,但是看得出來,丁牧也心滿意足了。張浩然直咽口水,在一旁的丁牧也毫不示弱,時不時的就咽口水。看到精彩的地方,張浩然還不讓伸手摸摸旁邊的丁牧,丁牧打了一下張浩然的手,張浩然也就老實了。
「誰?」
「跑。」
兩人異口同聲,一溜煙,不見了身影,顯然,這兩個人幹這種事情已經再熟悉不過了。逃跑的路線早已經準備好,裁縫鋪的老闆追出來破口大罵的時候,哪裡還看得到一點人影子。灰塵都快飄回地上。裁縫鋪老闆大罵一通之後,回去安撫自己的女兒去了。
兩個煉體境的武者,在這尋常小鎮想偷衣服,看別人女兒洗澡,還落荒而逃。放在整個武者世界,這都是一個大笑話。但是這兩人卻很認真。他們不會以他們煉體境的修為去欺凌弱小,煉體境是武者世界裡面最底層的武者,但是在人世間確也是一方高手,這個小鎮的最強者就是一名煉體高階的武者,已經四十多歲了,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去破虛,但是卻在這小鎮上德高望重,成為了這小鎮的一方豪強,這就是一個最普通的煉體境武者在人世間的待遇。
跑到安全的位置,張浩然道「剛才那個小娘子的身材可真好,而且還年輕,比上次你帶我偷看的那個寡婦大娘可好多了,這個小娘子的皮膚,看著都水靈,能摸摸的話,哎呦,那個手感,哈哈。」
在出來十多天之後,丁牧終於被滿嘴葷話的張浩然給帶進了溝里,雖然嘴上還是和以前差不多,但是這方面的事情,在這老手張浩然的帶領一下,已經輕車熟路。只是剛有這個概念,兩人就徹底的落魄,只能幹點偷看寡婦大娘洗澡的勾當,再也沒有銀錢去逛勾欄。
回味了一下,兩人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的模樣,向鎮長家走去,好久沒有吃過大餐的兩人,這註定一世場盛宴。
五天後,這兩個人出現在了一個小村子門口。
村口一棵很大很大的樹,這棵樹一直都護衛在這個村子的村口,經過了一年又一年,這棵樹也看著這個村子的一代代人不斷的更替,看著村子外裡面的人進村子來,成為村子中的人,也看著那些村子中的人,揮手離去。這棵樹一直都在。還是那樣,半死不活的樣子,還是那樣,綠芽總是長出來一點點,但是又不長成大葉子,也不見這棵樹怎麼凋零,也不會結什麼果子,這麼多年過去了,人們都對這棵樹很友好,並沒有誰要砍一砍這棵樹的枝椏做柴火。
一個原本很自戀的人在聽著另一個很老實的人自戀的介紹著自己老家的這棵樹。
穿著從那件裁縫鋪偷出來的衣服,拿著從裁縫鋪裡面偷來銀錢買的禮物。看著前面那個茅屋,一隻黃狗懶洋洋的趴在地上時不時的搖動一下尾巴,證明還是以條活著的狗,不是一條死狗。茅屋的門上刻畫著一些被磨砂得光亮的痕跡,像小孩子的牙牙學語一般的胡亂塗鴉。
「看到沒有,那裡就是我家。」
自豪的帶著張浩然推開木門,熟悉的開門響聲,黃哥一下子來了精神,不再懶洋洋的樣子,瞬間抬起了狗頭,直勾勾的盯著門口,楞了一下,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搖著尾巴,沖向了丁牧。
黃狗瞬間衝進丁牧的懷裡。丁牧摸摸懷裡黃狗的腦袋,開心的道「大黃,我可想死你了。」
大黃不停的在丁牧的懷裡蹭來蹭去的。丁牧拉過大黃的狗頭,看到大黃的眼眶有點濕潤,笑著說「我給你帶得有吃的哦。」說著,拿著旁邊的一個盒子,從裡面拿出一隻完整的燒雞,從燒雞上面扯下一跟雞腿,遞給了大黃。大黃卻沒有接這個香氣撲鼻,泛著油光的雞腿,一口咬住了丁牧有點灰塵的袍子,拉了一下,然後鬆開,往外走去。
丁牧看著已經走出門的大黃,患得患失的放下所有禮盒,沒有理會張浩然的拉著和語言,眉頭不斷的跳動,心裡也跳個不停,總感覺哪裡不舒服。大黃三步一回頭,不管丁牧有沒有跟著,大黃都是三步一回頭,後來丁牧才發現,大黃回頭看的不是自己,而是看的茅屋,看的那個家。
大黃走的路,丁牧很熟悉,那是通向自己家農田的路,自己小的時候在這裡抓泥鰍,在這裡下稻秧,打穀子等等,一切都太熟悉了。
走了一會兒,丁牧遠遠的看見,在烈陽下面,一臉金色帶著綠色的麥子整整齊齊的長在地里,風輕輕的吹過,滑動一片金色和綠色混合的麥浪,在麥浪之中,一個烏黑頭髮,頭上的頭髮被盤在一起,用一個破布條包裹著,身上的衣服有點泥土,上面的補丁清晰的可以看見,瘦弱的在這麥浪之中清理著一些長得過高的雜草,偶爾用挽起的袖子擦擦額頭的汗水,然後低下頭繼續拔那些長得過高的雜草。
大黃一下蹦進一條隱藏在麥浪之中的小道,一會兒就在那名少女所站之處聽到狗叫,叫了幾聲之後,少女轉身一看。眼睛裡面的淚水,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張浩然在一旁看得極為揪心。
丁牧不管不顧的衝進麥浪之中,把少女背出麥田,走到一棵樹下。少女卻留著眼淚,不願意放開手,開始低聲的靠著丁牧的肩膀,止不住的哭泣。
丁牧手足無措的輕拍著少女的背,嘴裡小聲的說道「不哭,不哭,哥哥回來了。」
大黃在一旁的地上趴坐著,看著哭泣的少女,眼睛裡面也有點眼淚。
這個時候,張浩然一點都參與不進來,看著哭泣的少女,哭著趴著的黃狗,看著輕聲安慰妹妹的丁牧。張浩然有點想家了,感覺有點不舒服,所幸也坐在身旁,埋著頭,也不說話。
終於,少女好像哭夠了,臉上也有兩條清晰的淚痕。
丁牧有點不敢問,躊躇了很久,嘴巴剛剛張開。少女很冷靜的道「你別傷心好不好?娘走了。走了快半年了。她是安樂走的,一覺睡過去之後,就再也沒有醒來。」
聽著這裡的丁牧,拍著少女背部的手,在空中久久的停留。少女不敢說話,張浩然更是呆呆的看著他只能看見側面的丁牧,不敢做什麼其餘的動作。
良久,少女輕輕道「哥,你想哭就哭吧。別憋著,娘會不開心的。」
說完,少女又哭了起來。聽到少女的哭聲,丁牧好像回過了神,繼續拍著少女的背,聲音沙啞的說「嗯。我知道。娘這輩子受苦太多,還沒享福呢,怎麼就走了,怎麼就走了呢?你說是不是,怎麼就走了呢?」
嘴裡念叨著這句話,轉身把背交給自己的妹妹,示意妹妹上去。見妹妹沒有動作,丁牧沙啞的聲音繼續說道「小時候都是我背著你到處玩的,娘最喜歡我背著你出去玩了。娘現在住在哪裡,我背著你去見她。」
少女眼睛裡面的眼淚,就像一口泉水一般,無聲的往外流著。
在丁牧轉身背少女的時候,張浩然清楚的看到,丁牧的臉上,掛著兩行淚,眼睛通紅。
背上自己的妹妹,丁牧的每一步都走得很慢,走得很踏實。嘴裡還是在不停的念叨「怎麼就走了呢?」只是聲音很小,只有他自己能夠聽見。黃狗走在兩兄妹的背後,低著腦袋,尾巴以極低的頻率搖著。
張浩然看著這幅畫面走在最後「他娘的,這怎麼還有風沙!眼睛有點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