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問道

  烈日驕陽，光芒如鋼針一樣刺著人，揮汗如雨都不足以去形容眼下的酷熱。可就是在這片空曠的校場上，卻盤膝坐著數百位少男少女，他們眼觀鼻心，由心問武，十指相扣，放於膝上，一個個巍然不動，猶如千古就已屹立的雕塑一樣。

  這群少年男女身上散發著淡淡的光暈，氣流迴旋形成光盾，抵擋酷熱。

  這是漠北域，問天城，常琴武院。

  在這天元大陸，武者為王，因此恆古至今，修煉武道者比比皆是，大陸上的人們追求武道的極致，為了武道可以不顧生死，只為尋找傳說中的道。

  而在整個問天城，數千萬人口，常琴武院依然屬於四大武院之一。

  「氣旋成盾，可辟水火！」

  「穿金入石，隱於青木！」

  有一雙眼睛炯炯發光，這雙眼睛的主人是一名年約十四五歲的少年，他低聲的呢喃著，滿是羨慕的觀望著校場上的那群少年男女。

  這是一種修煉的境界，武道分為九重，第三重後就能釋放氣盾，可以水火不侵。

  少年名叫丁牧，他和校場上的那群天子驕子不一樣，他只是常琴武院的一個雜役。

  

  內氣外放，甚至凝氣成兵？

  丁牧穿著土灰色的雜役裝，時光茬冉，轉眼工夫，他在這常琴武院已經當了一年多的雜役，在這段時間裡，他利用雜役的身份暗自偷練武道，對他來說，他沒有那麼遠大的志向，只不過是想修煉個武道一二，然後養家，照顧久病的母親和年幼的妹妹。

  丁牧臉上掛滿了汗珠，衣服已經被汗水浸的濕透，可他渾然不覺。

  「來了！」

  這時，他的眼神陡然銳利了起來，便看見假山後面轉出一人，那個人龍行虎步，每踏出一步都給人一種震撼的感覺，空氣中瞬間充斥著極度的危險氣息。

  「恭迎院師！」數百少年男女站了起來，拱手作揖。

  丁牧死死的盯著那人，那中年男子書生打扮，看上去文質彬彬，鬢髮垂於雙肩，身上穿著藍色鍛錦的儒袍長衫，可誰也不敢輕視他，雖然相隔很遠，可丁牧還是感覺到了一陣陣的窒息。

  這中年男子葵於，他是常琴武院的院師，負責教導武藝。

  「陸行之中，何力最大？」

  葵於輕輕一問，聲音卻猶如洪鐘一樣響徹四周，震盪千米。

  「回稟院師，象力最大。」

  葵於投給那回答他話的少年，一個輕微的點頭，那少年頓時臉上洋溢著無法掩飾的激動和驕傲，能夠得到院師的認可，周邊的少年男女們也投去複雜的目光。

  「很好！」葵於又問：「顧觀，那你再回我一句，水行之中，何力為尊？」

  「陸地上大象的力量是最大的嗎？」丁牧輕輕的呢喃著，一雙耳朵卻豎了起來。

  「這，這個……」顧觀結巴，臉色一陣羞紅。

  那個叫做顧觀的少年，丁牧倒是認識，在這群少年男女天之驕子裡頭，也是出類拔萃的佼佼者，平日裡頭為人頗為自負，他的年紀雖小，不過卻已經懂得了合縱連橫，拉山頭搞團隊，算得上是武院一霸。

  「顧觀，你若回答不上，便由我來。」

  又有一少年挺身而出，肌膚黝黑，體壯如熊，整個人給人一種爆炸性的力量美感，看見此人站出來，顧觀臉皮抽動了幾下，眉眼中閃過一抹陰鷙。

  「蠻棟，雖然出生卑微，可卻擁有天生武靈。」

  丁牧看見如熊少年，眼中閃過一絲羨慕。

  在天元大陸上，眾生皆修煉武道，在武道一途之中，有一種人艷冠群芳。

  他們乃是天之驕子中的王者。

  他們光芒，掩蓋眾生。

  這種特殊的人種，正是武靈者，就如這常琴武院匯聚了四面八方的天才，可武靈覺醒者絕對不超過十個，甚至於整個數千萬人口的問天城，武靈覺醒者也不超過百人，由此，不難看出武靈覺醒者的超然地位。

  校場四周，頓時響起了竊竊私語聲音。

  「武靈覺醒者啊！真是羨慕！」

  「我們這一批人裡面，怕是爭奪第一的只有顧觀和蠻棟了，前者可是勢力龐大的古武家族，甚至聽說顧氏家族和咱們漠北域的域主，都有千絲萬縷的聯繫。而蠻棟也不簡單，天生武靈覺醒者，武院裡重點培養和庇護的對象，這種武靈覺醒者，放眼整個問天城，屈指可數，就怕是域主都會賞識他，所以才敢和顧觀叫板。」

  「唉，為什麼我不是武靈覺醒者啊…….」

  「噓！靜聲，咱們看好戲。」

  少年男女們心思不一，有的羨慕，有的幸災樂禍，畢竟能夠進入這常琴武院的哪個不是天子驕子，骨子裡多少有幾分傲氣和自負，眼看著顧觀和蠻棟，這倆人爭鋒相對，紛紛作壁上觀的打算。

  院師葵於一掃蠻棟，嘴角微微上翹：「蠻棟，那就由你來說說。」

  「回院師話，水行之中，應該是龍力為尊。」

  蠻棟嗓門渾厚，因此，丁牧雖然相隔數百米遠依然聽的很清楚，聽到這個答案，少年男女們騷動了起來，紛紛私語。顧觀的臉皮一陣抽搐，而這些，蠻棟雖然看在眼裡，卻還傲然挑釁的掃了一眼他，眼神中有的只是輕蔑。

  在蠻棟的心裡，顧觀是古武家族的子弟又怎麼樣？

  「不過是靠祖上庇佑的小白臉，而我天生武靈覺醒，以後註定光芒萬丈，甚至能夠開闢出一個古武家族也不一定。」

  「雜碎，我一定繞不了你。」顧觀心裡也是咬牙切齒。

  「不錯不錯！」葵於朗聲道：「陸地之中，象力稱王，水行之中，龍力為尊。顧觀、蠻棟，你倆人說的都沒有錯，因此又稱為龍象之力。」

  「一龍象之力足足百萬斤。」

  「龍象，力大無窮。」

  「你們現在修煉的武道，不過還只是小道，是為了龍象之力築基，是為尋求那飄渺的道。諸位不妨想像一下，當你身懷百萬斤巨力，那是何等恐怖，力降十會，橫掃千軍，任何陰謀陽謀，在龍象之力面前，在懸殊的力量面前都沒有任何用處…….」

  葵於的話振聾發聵，整個校場都沸騰了。

  心血沸騰，丁牧也不例外，只覺得滾燙的血液在體內來回澎湃，他腦海中不由想到了沙場悍將的畫面，千萬軍中，橫衝直撞，血肉橫飛，有的只是所向無敵。

  「院，院師，身懷龍象之力，那豈不是無敵天下？」

  有少年激動的發問。

  「無敵天下？」葵於輕輕搖頭，隨後目光炙熱起來：「武道九重，九重大圓滿視為龍象之力。不過，如果你們的眼光止步於此，那麼也未免太狹隘了。今天，我不妨指點你們一下，龍象之境上面還有道境，心懷般若，力降龍象。」

  心懷般若，力降龍象，

  丁牧低聲呢喃，他在震撼中眼神光芒炙熱如火，院師葵於的話，仿佛向他展開了一個神秘的世界，一個匪夷所思的世界。

  「敢問院師，什麼叫做道境？」

  一名少女問道，她話音一落，頓時四周也嘈雜了起來，眾人議論紛紛。

  葵於目光輕掃，他那深邃的眼神似乎可以洞察一切，丁牧雖然遠在數百米開外，可依然感覺到像是被人鎖定了一般，不由的更加小心謹慎，他在常琴武院不過是個小小雜役，根本沒有資格去偷學高深的武道。

  「好強大的精元力。」丁牧舔了舔乾澀的嘴唇。

  「什麼叫做道境？」葵於目光炙熱了起來，聲音都有些輕微的顫抖：「人力總歸有窮時，一個武者，哪怕他身負龍象之力，最多也就開碑裂石，拳破巨木古樹，在沙場上也不過一悍勇之將而已，可是諸位，你們能夠操控電火，凌空虛度嗎？」

  「凌空虛度，操控電火，這，這怎麼可能。」

  有學生不可思議吼著。

  「有見過追星趕月，哪怕十里開外飛劍殺人，諸位能否想像，一個人甚至可以言出法隨，法旨一出，萬靈伏誅？」

  「又有誰能想像，哪怕千米高的山嶽，一拳就能將其摧毀，亂石崩塌……」

  葵於聲音洪亮，他語出驚人。

  「凌空虛度，拳破山河，法旨一出，萬靈伏誅，飛劍殺人……」

  丁牧腦海中浮現出一幅幅的畫面，被震撼的不能自己。

  「院師，你說的豈不是仙人？」不僅僅是丁牧，哪怕是校場上那群天之驕子一樣被震撼的不輕，甚至有人都在質疑，因為他們都無法去想像，如果道境強者真的這麼厲害，那豈不是殺人於無形之中，怕是皇帝也要忌憚幾分吧。

  「仙道終是有區別的，倒是我魔障了。」

  葵於自嘲一笑，旋即神色清冷了下來，「今天我本不該講這麼多，武道漫漫，不是空中閣樓，希望你們勤加苦修，不要固步自封，你們之中如果誰能修煉到九重龍象境界，城主都會籠絡你們，有朝一日，如果誰能跨入道境，我敢誇下海口，哪怕皇帝見了你，都需要恭敬的尊稱一聲上仙。」頓了一頓：「繼續修煉。」

  說完這些，他朝躲在假山後面的丁牧方向一掃，嘴角勾勒出一絲神秘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