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最傷感是離別

  天地樓丁牧所在的雅間中，在武岳「不麻煩」三個字出口以後，空氣中的氛圍便沉悶了下來。

  龍威鏢局一行人還好，武岳宗師境的氣勢並沒有針對他們，他們的感覺只是清風拂面。

  可雅間門口站著的那群護院感覺就不是那麼好了，除了楊勝，所有的護院只感覺到身上一沉，一股恐怖的壓力將他們給籠罩。

  被那股壓力籠罩以後，他們心中油然而生一種隨時都將死亡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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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種感覺，一旦生起，就揮之不去，如同夢魘一般縈繞在他們心頭，讓他們的臉色驟變。

  原本一個個趾高氣昂來尋麻煩的護院，臉色變得蒼白如紙，毫無血色，他們瞳孔微縮，眸子中充滿了驚懼。

  本來就是江湖人的他們哪裡能不明白這股威壓並不是憑空產生，而是因為雅間之中有一名大高手存在。

  那名高手有多高，這群在江湖中混不下去的底層人士並不清楚，他們只能夠大致猜測是三品，亦或是二品，連一品小宗師他們都不敢想像。

  在江湖中廝混的那些年裡，他們見過的最高的高手也只是二品境，而且還只是遠遠的看了一眼，根本就不能算是見過，如何能夠想像的到雅間中的高手不是二品，也不是三品，而是傳說中的三境高手。

  那群護院中的領頭人有心想要開口求饒，然而在那股巨大威亞下，他們根本就開不了口，一點聲音都不能發出。

  莫大的恐懼讓他們所有人後背都被汗水打濕，額頭上冷汗止不住的冒出，雙腿顫顫，幾欲癱倒在地。

  若不是武岳有所保留，將他散發的氣勢控制在那群護院可以勉強承受的範圍，光是威壓，就能讓他們死在這裡。

  楊勝站在那群護院身前，滿臉得意，心中打定了注意，今天要讓趙有竹橫著出去。

  這一次他出來可是得到了他父親的命令，讓他可以放開了打，只要不打死就沒問題。

  堂堂天地商會的副會長，自己的兒子被打成那般悽慘的模樣，他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

  所以在聽到自己兒子要找人去找場子的時候，立馬就將家中所有的護院撥給了楊勝，讓楊勝去出那口惡氣。

  他原本以為看到自己帶著家中那群護院出來，可以在趙有竹臉上看到一些害怕，但他還是失望了。

  居高臨下的俯視著趙有竹的他，並沒能在趙有竹臉上看到一點慌張。

  就是他眼中的那群市井之徒，面對這麼大的陣仗，也一樣沒有絲毫懼怕。

  他在那群人的眼中看到了玩味，好像如今占據上風的是那群人而不是他。

  這種感覺讓楊勝心裡很難受，所以在沒有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表情而失望的時候，他舉起了白皙的手臂，用力一揮，猙獰的喝道：「你們給我上，給我狠狠的打，只要不鬧出人命，所有的事情都有我頂著。」

  下達命令的感覺很暢快，尤其是在說狠狠的打的時候，楊勝感覺到自己心中的鬱氣都散發了出去。

  哪怕是之前剛剛挨過一頓暴揍，他仍舊覺得很開心，發自肺腑的開心。

  那個來到天地商會中以後就處處讓他吃癟的趙有竹，也有今天，嘿嘿！

  可很快，他臉上的暢快笑容就戛然而止，他反應慢了一拍，隱約覺得哪裡不對。

  他的命令下達了有一會兒了，可是在他身後站著的那群護院卻沒有一個人動手。

  「你們怎麼還不上，是不是這個月不想要賞錢了！」楊勝一邊怒喝著一邊回頭看去，接下來他就看到了讓他畢生難忘的一幕。

  在他眼中，那群能夠縱躍騰挪，武藝高強的護院此時一個個竟然大汗淋漓，雙腿顫顫，面露恐懼。

  見到楊勝回頭，那群護院一個個擠眉弄眼，示意他快走，踢到鐵板了。

  只是和這群護院相處不多的楊勝並不能明白他們擠眉弄眼的意思，他不知所措的站在那裡，不明白這群平常挺厲害的護院到底是怎麼了。

  就在這時，他背後傳來了一道淡然的聲音，那道聲音雖小，配合上接下來的場面，卻像是雷霆一般，轟擊在楊勝的心頭。

  「你們還不乖乖趴下！」

  八個字響起，楊勝身前的那群護院齊齊癱軟在地上，像是一灘爛泥一般，軟軟的，看上去像是用盡了離去，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楊勝的腦袋有些短路，不過他可不傻，家中的護院都這樣了，他如何還不明白是因為這個雅間之中有著比那群護院更強大的高手。

  不是江湖人，對於江湖人的了解並不多，可他能夠知道的是能讓他家裡那群看上去挺厲害的護院軟倒在地的人一定是極為恐怖的，那樣的人他得罪不起。

  對於江湖中人，高門大院中有著一種來自本能的恐懼。

  當初在大姜王朝中聲威赫赫，憑一己之力逼得西域十國聯手抗衡的征西大將軍丁鼎該是何等的威風，在大姜王朝中，那可是數一數二的將軍，王朝之中的官員，哪一個不對他心生畏懼。

  可就是那樣一個梟雄，卻在一夜之間，滿門被滅。

  據傳是江湖中人所為，從那個時候起，對於江湖高手，高門大院中的人就產生了畏懼。

  他們縱使是在自負，也不會認為他們的權勢能夠比得上征西大將軍丁鼎，就算比得上又如何？丁鼎滿門一夜之間都能被滅掉，難道還不能滅掉他們？

  所以，在很多高門大院之中，有一條家規便是不可得罪江湖中人。

  楊勝心生畏懼，轉頭就要離開，可是下一刻他就明白了為什麼他家的護院之前會滿頭大汗，雙腿顫顫，面露恐懼了。

  一股恍若天威一般的巨大壓力將他給籠罩在其中，在那股磅礴澎湃的威壓下，楊勝有一種他好比螻蟻的感覺。

  只要散發出這種強大氣勢的人願意，就能夠輕易的將他碾死。

  從來沒有一個時候楊勝覺得死亡離他那麼近，近到觸手可及。

  他覺得自己就快要死了，死的不明不白，莫名其妙，連死在誰手中都不知道。

  「你也趴下吧！」

  之前那道聲音再次響起，楊勝如同爛泥一般癱軟了下來，同那群護院一樣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如同一隻溺水的魚兒。

  之前看到那群護院的模樣，他只是心生恐懼，如今自己體驗了以後，他才明白那種恐懼是多麼的深入骨髓。

  現在的楊勝只想逃離，他要離開這裡，他要回家，什麼趙有竹，什麼天地商會的繼承人的事情他都不想計較，也不敢計較了。

  可他現在還無法離開，因為那種若有若無的威壓始終瀰漫在他身體的四周，讓他不敢動彈。

  然後，他就看到了在趙有竹身邊的一名年輕人站了起來，他覺得那個年輕人的身體真偉岸，讓他忍不住高山仰止，想要頂禮膜拜。

  他發誓他一輩子都能把那個年輕人說過的話記牢了，他怕一旦忘記，那個時候便是他殞命之時。

  活的好好的，沒有人想死。

  丁牧筆直而立，稜角分明的面孔上露出了幾分譏誚，他的雙眼之中，殺如劍，映入楊勝的腦海。

  「如果以後還讓我聽到你和趙有竹作對的消息，我敢保證，你的腦袋第二天便會和你的身體分離。」

  隨著這句話，楊勝感覺到籠罩著他的那股壓力一下子強到了要把他鎮壓成肉泥的程度，那種強大的威壓一閃而逝。

  楊勝知道自己的這條命算是撿了回來，他爬起來，喘著氣對著丁牧畏懼的拱了拱手，帶著自己的那群人離開了。.

  趙有竹一直冷眼旁觀，直到楊勝離去，才從震撼中醒來，對於江湖武者的強大，他有了一個更加直觀的認識。

  他從楊勝的眼睛裡看出了濃到了骨子裡的畏懼，有那種畏懼存在，趙有竹知道自己在天地商會中的威脅應該是解除了，楊勝再也不會有膽子和他作對。

  麻煩解決，趙有竹和龍威鏢局的那群人繼續暢飲，深夜才散去，在南城區的客棧中住了下來。

  第二日一大早，丁牧就向趙有竹告辭，準備離去。

  定安城外，平河北岸。

  趙有竹拉著丁牧的手，兄弟深情，溢於言表。

  丁牧面對濃郁笑容，左手拍著趙有竹的肩膀，「有竹哥，好了，就送到這裡吧！所謂送君千里，終須一別，我們又不是不再見了！」

  趙有竹點了點頭，可話雖是這樣說，可面對別離，誰又真的能夠做到雲淡風輕。

  他抬頭看了看平河浪潮，眼中的不舍越發濃郁了，「我在送你們一程，還有好多話想對你說呢！」

  丁牧苦笑著點了點頭，這樣送下去，別說趙有竹，就是丁牧心中都生出了一種很濃的惆悵。

  將黃牛老黃交給鏢局中的一名鏢師牽著，丁牧和趙有竹並肩向前走去，兩人之間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氣氛微妙。

  直到快到碼頭的時候，丁牧才再次開口：「有竹哥，你別再送了，就到這裡吧！你放心，有時間我會來定安城中看你的，而且天地商會的生意遍布天下，你若是有時間，也可以到陵州龍威鏢局中尋我，那個時候，我做東，也帶你領悟一下陵州特色。」

  和趙有竹在一起丁牧前所未有的放鬆，他對著趙有竹眨了眨眼睛，竟然說起了葷段子，「有竹哥，我可告訴你，陵州的美女那叫一個水靈，蘋果和山楂都比不上，你要是來陵州，我就帶你出去……嘿嘿！」

  給了趙有竹一個只能意會不能言傳的笑容，丁牧的身體驟然閃開。

  趙有竹抬起來的手無奈的放下，有些愕然的望著丁牧，無奈的搖著頭。

  看著丁牧離他尚遠的身體，他沒有繼續邁步，右手抬起，緩緩的揮動著，趙有竹用力的喊道：「牧童，若是有一天你在陵州混不下去了，記得到定安城中尋我，還是那句話，有哥哥我一個飯吃，就有你一口肉吃。」

  丁牧搖搖揮手，大聲的應了一句「知道了」！當先邁步上了碼頭。

  龍威鏢局中的人緊緊跟上，劉婷落在最後，經過趙有竹身邊的時候，他對著趙有竹慧黠的眨了眨眼睛，「有竹哥，你就放心吧，有我在，以後丁牧的龍威鏢局鏢頭一定會換成總鏢頭。」

  說完這句話，劉婷紅著臉跑開了。

  只留下趙有竹一個人在原地張望，心中祝福，願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