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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君子之腹

2024-06-10 00:00:03 作者: 冷雨月

  在東炎府中襲殺東炎威武,別說是東炎威武想不到,就是丁牧也不曾想到還有人真的有那麼大的膽子。

  能夠做出這種舉動的人,要麼是對自己有極大的信心,能夠不在意東炎氏的威懾,要麼就是真正的死士,抱著必死之心而來,當然,也有第三種可能,那人不長腦子,做事從來不經大腦思考。

  且不說,能不能順利的刺殺東炎威武,單單說一下東炎威武死後,東炎府中的大批高手被驚動,如何脫身,便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情。

  

  因此,肖勝突然做出的對東炎威武襲殺的舉動,東炎威武根本就沒能做出一點反應,只能本能的盯著襲向他的那抹寒光,眼睜睜的看著寒光到達自己胸前,背上一個陰溝裡翻船的罵名。

  這種眼睜睜看著自己要被人殺死卻無能為力的感覺,讓東炎威武那張陽剛之氣十足的面孔瞬間蒼白到毫無血色,看上去多了一層陰婺。

  見到東炎威武臨死前出現的濃郁不甘和惶恐,隨著長劍飛身而至的肖勝發出了一聲暢快大笑,手中的力道再次增加了一分。

  他對東炎威武的殺心在這一刻強烈到了一種誰都不能阻攔的地步,他想讓所有人知道得罪他肖勝的後果。

  長劍的速度暴增,眨眼間就到了東炎威武胸口處,長劍上的鋒芒幾乎刺破東炎威武的衣裳,手握長劍的肖勝已經能夠想像接下來會發生如何美妙的一幕場景,只是想一想,他就激動的有些顫抖。

  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讓肖勝如同見了鬼一般,他努力的睜大自己的眸子,不斷的眨動著眼睛,想要確定這一切是不是真的。

  在他身前,丁牧的身體前傾,右手伸出,在肖勝手中的長劍快要接觸到東炎威武的胸口時,一把握住了肖勝刺出的長劍。

  丁牧的右手好像根本就不怕肖勝長劍上的鋒芒之氣,死死的握緊了長劍的劍刃,讓肖勝無論怎麼樣用力,手中握著的長劍都無法再前進一寸。

  以血肉之軀,硬抗肖勝手中的利劍,難怪肖勝一副見了鬼的模樣,就是東炎威武,都幾乎忘了自己已經死裡逃生,很久之後他才反應過來,一腳踢出,把肖勝給踢飛了出去。

  東炎府的那些侍衛們聽到聲音,一窩蜂的涌了過來,肖勝還沒有從地上爬起來,脖子上就已經架上了四五把長刀。

  一瞬天堂,一瞬地獄,之前他手中的長劍差點就可以殺了東炎威武,可一轉眼之間,他就成了階下囚,這種變化讓肖勝有些難以接受。

  可這就是事實,他不接受也是事實,他只能硬著脖子,不甘的望向丁牧。

  他從來都不相信丁牧會是一個隱藏起來的高手,可今天丁牧空手握住了他凜然刺出的長劍,手上一滴血都沒曾留下時,他才恍然大悟,原來丁牧真是一名隱藏了起來的高手。

  單單看丁牧接下他的全力一擊,臉不紅,心不跳,就能夠想像得到丁牧的修為比他高了絕對不止是一點半點,可笑他還覺得丁牧就是被劉婷頭腦發熱下招攬進來混吃等死的廢物。。

  想到丁牧的身手,在想一下他現在的處境,肖勝就不寒而慄。

  這兩個人不論是誰,對他應該都不會有什麼好感,也就是說這兩個人處理自己,是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他必須想辦法自救。

  眸子一凝,一條妙計生出,肖勝的臉上漸漸瘋狂起來,他扯起嗓子,不顧一切的大聲叫嚷起來,「救命啊!救命啊!」

  聲音悽厲,和東炎城中的蛇蟲鼠蟻發出的雷鳴般的叫聲格格不入,瞬間傳出去老遠,將龍威鏢局在廂房中睡得極淺的那群鏢師都給驚動了。

  看見肖勝的舉動,丁牧和東炎威武相視一笑,像是在看一個小丑表演,那種目光讓淪為階下囚的肖勝備受打擊。

  東炎威武飽含深意的看了一眼丁牧,沒有表現出太多誠意,淡淡的說了一句:「今日救命之恩,算我東炎威武欠你一個人情。」

  丁牧對於東炎威武的表態沒有生出太大的情緒波動,好像東炎威武的人情根本就不值一提。

  事實上,丁牧根本就不是因為東炎威武的人情才出手相救的,他之所以出手救下東炎威武,原因很簡單,東炎威武和肖勝相比,肖勝要更加討厭一些,所以東炎威武就不該死,這便是丁牧出手的理由。

  這麼多年以來,丁牧做事不是全憑善惡,但絕對是全憑喜惡。

  那群鏢師本就睡得極淺,現在聽到肖勝在三更半夜傳過來的哀呼,一個個立馬拿起了睡覺都不曾立身的武器,匆忙的循著聲音趕了過來。

  作為龍威鏢局的鏢頭,呂良是第一個趕過來的,在呂良之後,是同樣沒能入睡的劉婷。

  劉婷沒有入睡不是因為蛇蟲鼠蟻,而是因為她心思極亂,一閉上眼睛,腦海里就會不停的閃過丁牧瘦削的身影。

  在劉婷之後,才是那群三五成群趕過來的鏢師。

  等到所有人到齊,全都詫異的望著被東炎府的視為用刀架著脖子的肖勝。

  未等東炎威武和丁牧開口說話,肖勝就當先開口叫道:「呂叔,師妹,鏢局的兄弟們,我意外撞見了東炎威武和我們龍威鏢局的丁牧勾結,想要謀害我們,不小心暴露了身形,他們想要殺我滅口!」

  肖勝這手顛倒黑白玩的格外到位,他急著描繪一場他撞破東炎威武和丁牧勾結然後即將遭到二人滅口的戲碼,殊不知兩個人誰都沒有為自己辯解,全都一臉玩味的看著他,好像一點都不擔心被龍威鏢局的那群人誤會。

  鏢局中的那群鏢師們聽到肖勝的話,默默的低下了腦袋。

  劉婷則格外憤怒的蹬向肖勝,一臉的難以置信,也不知道是不相信丁牧會和東炎威武勾結還是肖勝居然會變成這副讓她都不認識的模樣。

  至於呂良,臉色陰沉。

  和白天發生在前院的那一幕很相像,呂良邁步走到肖勝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身為鏢局的鏢頭,呂良有這個資格。

  從小看著劉婷和肖勝二人長大,呂良同樣有這個資格。

  因為嫉妒和憤怒蒙蔽了心智變成這副模樣的肖勝,讓呂良痛心疾首。

  一巴掌將肖勝打蒙以後,呂良咬牙不去看肖勝的臉色,他一把從東炎府那群護衛的手上把肖勝給拽過來,在他的腿彎踢了一腳,讓肖勝跪倒在東炎威武身前,「孽障,你難道以為我們大家都很好欺騙,連你編的謊話都看不出來?在東炎府中,若是威武公子要謀害我們,需要和我們玩陰謀手段?不說府中有很多擅長巫蠱之術的大師,就是東炎府那群護衛們都能夠輕易的將我們拿下,你莫不是以為我們都是傻子?」

  肖勝被呂良打了一巴掌,然後更被一腳踹的跪在地上,被憤怒和嫉妒蒙蔽了的心神恢復了一絲清明。

  他心中的憤怒稍稍減緩,轉而化成了怨毒,肖勝並沒有放棄他的說辭,而是像得到了什麼有利證據一樣,大笑了一聲,把矛頭轉向了丁牧。

  東炎威武家世顯赫,他對付不了,可丁牧就不一樣了,「呂叔,我有證據證明丁牧心懷不軌。第一,就如你們所見,丁牧和威武公子夜晚私會。第二,丁牧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只是一個不動武道會些把式的孩子,他能夠空手握住我全力刺出的一劍的劍刃,一個僅僅會些把式的普通孩子能夠空手握住一名七品武道高手全力刺出的那一劍的劍刃嗎?」

  和東炎威武相比,丁牧在肖勝心中同樣是一根刺。

  不過,他顯然還是失算了,因為他這句話說出去以後,已經是服軟,沒有在針對東炎威武而是針對丁牧,沒想到呂良又給了他一巴掌。

  「肖勝,你死性不改是不是?丁牧是一名武道高手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你以為我們當初遇到追風寨的時候暗中出手的真是路過的江湖高手?痴兒,那是丁牧在暗中出手幫忙。只是丁兄弟為人低調,不喜張揚,才故意隱藏自己的實力,你竟然以這個為理由來證明丁兄弟對我們龍威鏢局圖謀不軌?他是我們在場所有人的恩人,那道總鏢頭就是教你這樣對待恩人的嗎?」肖勝勃然大怒,一席話幾乎是吼出來的。

  肖勝聞言訥訥無語,劉婷也怔在了當場,鏢局中的其他人更是愕然無比。

  那個一路都不合群,長時間都低著頭,佝僂著背像極了一個小人物的丁牧竟然是一名隱藏著的高手,這劇情變化的是不是太快了一些?

  尤其是劉婷,曾經還因為自己的猜測錯誤而遷怒於丁牧,一路上都對丁牧不假以顏色,現在呂良陡然告訴她,她當初的猜測是對的。

  劉婷心中真是百般滋味湧上心頭,愧疚,欣喜,自責,一顆芳心瞬間成了一團亂麻。

  自知自己站不住道理的肖勝這個時候慌亂無比,他不認為自己行刺東炎威武的事情東炎威武會這麼簡單的就放過他,因此,呂良是他此時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不顧一切的抱住呂良的大腿,神色慌張,「呂叔,我知道錯了,都是我被豬油蒙了心,才會做出行刺威武公子的舉動,但現在威武公子畢竟沒有受到一點傷害,呂叔您可一定要救我,絕對不能把我交給威武公子處理,不然的話我就死定了!」

  「什麼?」呂良的身體都被氣得顫抖起來,他實在想不到肖勝竟然如此膽大妄為,竟然敢在東炎府中刺殺東炎威武。

  一旦肖勝的刺殺成功,那後果想想呂良都覺得冷汗直冒,他們這一行人恐怕就是遠在中原的龍威鏢局都會受到波及。

  呂良唰的一聲抽出自己腰畔的長刀,憤怒到了極點的他真想一刀結果了肖勝,這個孽畜所做的事情太離譜了一些。

  然而,他的那一刀卻沒能砍下去,東炎威武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呂良面前,握住了呂良持刀的手。

  微微一笑,「呂鏢頭,還請息怒,這件事情我並不打算追究,畢竟我也沒有受到什麼傷害不是?我看不如就這樣算了,肖兄下次一定不敢這樣做了!」

  呂良聞言面色一沉,認為東炎威武真是虛偽到了骨子裡,心中怨毒更甚,不感恩也就罷了,還恨上了丁牧,若不是丁牧擋下了他那一劍,東炎威武早就死了!

  將肖勝的神情看在眼中,丁牧無奈的搖了搖頭,這樣一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人就是死了也一點都不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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