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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尊嚴一斤幾兩銀子

2024-06-09 23:57:27 作者: 冷雨月

  那個扎著髮髻,衣不蔽體卻很乾淨的孩子有著一個很大氣的名字,趙有竹。

  據他自己所說,這個名字是鄧城裡一個很有名氣卻不恃才傲物的老學究給他取的,取自胸有成竹這個成語,他很喜歡。

  這是一個很認同流民不如乞丐,只信奉活著才是最重要的有趣孩子。

  林恆是這樣認為的,瘸子老周深以為然。

  至於丁牧童,他不知道什麼是乞丐,什麼是流民,但他同樣覺得自己眼前這個年長了自己兩歲的孩子真是挺有趣的。

  他覺得這個世界有的時候確實挺美好的,只不過有的時候卻又是那麼讓人絕望,他小小的心中裝下了太多,瘦削的身軀也經歷過生死,只是眼前這個叫趙有竹的孩子他有些看不懂,很不理解的那種。

  村子裡的人暫時在破廟裡住了下來,所以丁牧童成為了趙有竹的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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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有竹,這個扎著髮髻的孩子對和自己年齡差不多的丁牧童總是一副小大人的姿態,有的時候更是以哥哥自居。

  也許是因為林恆的和善得到了趙有竹的認可,在趙有竹的帶領下,村子裡的人找到了一塊沒有主人的地瓜地,有了這些地瓜,幾天內,他們算的上是不用為吃的發愁了。

  只是,丁牧童覺得這個鄰居挺奇怪的,每天早出晚歸,除了帶他們找地瓜的那一陣子,其他時間裡很少能夠見到他的身影。

  不過,讓丁牧童記憶深刻的是每次回來,趙有竹總是能夠帶回來一些吃的。有時候甚至會有大魚大肉,有的時候則是一些丁牧童沒有見過卻很好吃的東西,其中有一種叫做糖葫蘆的東西真是太美味了,那種感覺,甜到了丁牧童的心裏面。

  夜色幽深,村子裡的人橫七豎八的睡倒在破廟裡,呼嚕聲震天。

  丁牧童卻始終沒有睡著,他躺在用茅草墊著的地面上,雙眼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的對面,在那裡躺著一個讓他很不理解的人。

  趙有竹有起床夜尿的習慣,丁牧童一直忍著倦意盯著他就是想要找准這樣一個機會,他要問問趙有竹早出晚歸到底是做了什麼,要是合適的話,他很想告訴趙有竹他想和他一起去。

  終於,趙有竹睡眼惺忪的爬了起來,他搖搖晃晃的出了破廟,嘴裡還哼著很奇怪的調子。

  等趙有竹走出去,丁牧童一個翻滾就從地上爬了起來,他躡手躡腳的出了破廟,緊緊的跟著趙有竹。

  「誰?」一個人在破廟中住了這麼久,趙有竹的警惕性還是很高的。

  儘管丁牧童儘可能的壓低了自己走路的聲音,還是被趙有竹發現了。

  本來跟著趙有竹出來就是為了弄清楚他早出晚歸到底做了什麼,因此,被發現以後丁牧童就大大方方的走了出來。

  他稍顯憨厚的抓了抓自己的腦袋,「是我。」

  「丁小弟?你怎麼這麼晚了還不睡覺?難道也是起來夜尿?」趙有竹轉身疑惑的看著丁牧童,顯得分外不解。

  這讓丁牧童有些尷尬,不過畢竟是經歷過生死的人,雖然年齡不大,心智卻相當的成熟。

  他只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就單刀直入的開口道,「有竹,我是有意跟著你出來的,我有個問題憋在心裡很久了,跟著你出來就是想問問你,你每天早出晚歸到底是幹什麼去了?而且,每天回來都能帶好多吃食。」

  聽到這樣一個問題,梳著髮髻的趙有竹很快就露出了自己的招牌動作,他一副看白痴的表情看著丁牧童,「這還要大半夜的出來問我?」

  丁牧童頗為汗顏的低下了頭,不過很快,他的頭就又抬了起來,「我真的不知道。」

  「服了你啦!」趙有竹揉了揉自己的額頭,這個動作顯得有些深諳世故。

  「我之前不是說過了嗎,我是一個乞丐,只是,老周的如意算盤似乎打錯了,他低估了眼前這名高大山賊頭領的身手。

  幾乎是老周動手的同時,他面前的錢如意也動了。只是一個橫移,老周的進攻就落到了空出,反倒是被錢如意伸出雙手,扣住了喉嚨。

  錢如意當初雖是市井無賴,但是為了生存下去,他可沒有少磨練自己的身手。後來上了雞鳴山,僥倖救了一名江湖高手,他更是頻頻向那人請教。

  因為失憶加上報恩,那人倒是也沒有藏私,可以說是傾囊相授,只不過錢如意早就過了習武的年齡,而且根骨奇差,雖然練了差不多十年,卻也未能練成一名高手。

  不過,他的身手的確提高了不少,也能算得上是登堂入室,有了九品的武道修為。

  單論江湖人的話,九品武道修為那是墊底的傢伙,江湖上稱這種人為下三流,算不上什麼光彩。

  只是,錢如意此時面對的人可不是江湖中的武夫,而是一名只懂得搏命的普通老卒,兩相比較,老周自然是不堪一擊。

  擒敵不成反被制,老周近乎絕望。

  他古井不波的雙眼終於露出了其他神色。他拼命扭頭看向自己身後站著的六十多名村民,雙眼中是揮之不去的慚愧。

  他這一生,雖然可以說是碌碌無為,但也有讓他自己自豪的地方,他是一個言出必行的人。然而,現在他說過的話卻做不到了,他不能帶著自己身後的這群人去中原了,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

  慘然,慌張,惶恐,絕望。

  老周被擒,他身後的一眾村民更是看不到一丁點的生機,倒是林恆眼中露出了不甘的神色,他引以為傲的冷靜在這種情況下似乎沒有什麼用了。

  「放開他!」

  壓抑的氛圍中突然傳出了一聲輕而堅定的話語,所有人都循聲望去,想要看看這個時候誰還有膽子出聲救人。

  在如此多人的注視中,丁牧童再次開口,「放了他!」

  他邁步向著錢如意走去,稚嫩的面孔上看不出一點表情,他的眼中露出了一種只有餓狼才有的的狂暴之色。

  錢如意一時間竟然被丁牧童給嚇了一跳,當他意識到眼前說話的人只是一個半大孩子的時候,他突然有些自嘲,這膽子真是越活越小了。

  「你說什麼?」錢如意哂然一笑,盯著丁牧童的雙眼中精芒四射。

  「放了他!」

  依舊是三個字,輕而有力,讓人聽了會生出一種照做的衝動。

  只是,錢如意出道可不是一天兩天,怎麼會被眼前的孩子給嚇到?他頗覺有趣的望著眼前的孩子,語氣玩味,「我要是說不呢?」

  丁牧童沒有說話,他左手中的木劍緩緩舉起,右手同時握住了木劍的劍柄,神色執拗而認真。

  小小的身影讓人看上去很有些可笑,只是,此時沒有人會笑。

  眼前的這個孩子做出這樣的動作,說著這樣的話,在一群成年人未能做出自己該做事情的時候,義無反顧的站了出來,這份擔當簡直讓人驚嘆。

  看著丁牧童,林恆突然就有些慚愧,他扭頭看了看自己身後的那群村民,所有人都低下了自己的頭顱,原本該有的恐懼在這個時候散去了不少。

  錢如意還真就出人意料的放下了老周。

  「啪啪啪!」

  他雙手一陣輕拍,對老周不管不顧,只是走向了丁牧童,像是看到了什麼奇珍異寶,「好小子,你是這十年來唯一一個敢在雞鳴山中這樣和我說話的人,真不錯,你叫什麼名字?」

  丁牧童對自己面前的錢如意視而不見,他只是快步跑向瘸子老周,「周爺爺,您沒事吧!」

  老周看著這因為自己的堅持才得救了的小傢伙,心中真是有著說不出的感動。在整個村子所有人都被嚇得說不出話的時候,只有他為了自己能夠向兇悍的山賊舉起自己那沒有一點攻擊力的武器,只有他敢毫不考慮後果的的就讓山賊放了他。

  瘸子老周,老淚縱橫。

  錢如意被晾在了一邊,卻並沒有為此動怒。他毫不生氣的走向老周和丁牧童,由衷的豎起了自己的大拇指,「老伯,你不錯,你孫子也不錯,真是虎爺無犬孫!」

  老周臉上遍布的皺紋像是春風化雪一般化了開來,眼中渾濁的淚水始終沒有落下,他很欣慰。

  倒是丁牧童對錢如意頗有敵意,錢如意一靠近老周,丁牧童就像是一隻被激怒了的刺蝟,剎那間變得攻擊力十足。

  錢如意見狀爽快一笑,他還是將自己想說的話說了出來,「老伯,你動手的速度也太快了一點吧,我剛想說讓你們隨我上山,到在下的寨子裡休整一下再行出發前往中原,你就動起了手。這還真是個誤會,您看看您這孫子,劍拔弩張的,算怎麼一回事?」

  老周聞言疑惑的望向錢如意,有些不明所以。

  錢如意哈哈一下,恍然大悟。

  「忘記了你們是從邊州逃難來到中原的了,老伯,我錢如意雖然是這雞鳴山中的山賊,但卻從不欺壓平民百姓,反倒是不時用自己劫下的錢財救濟貧苦,因此在東西來往之人中尚有薄名。只是你們從邊州而來,自是沒有聽說過在下,這才出現了這個誤會,讓你們受到了驚嚇,我真是深感歉然。」

  錢如意占盡了優勢還將姿態放低到了這種地步,自然是不可能欺騙他們的,再說了,他們這一群人,還真找不出什麼東西讓人家如此惦記。

  所以,林恆一群人很快就完全放鬆了下來,更是在錢如意的邀請下,一起向雞鳴寨走去,想到雞鳴寨略作調整,然後一鼓作氣進入西涼州。

  雞鳴寨說是山寨,其實不然,十年的發展,雞鳴寨早就顯得有些不倫不類了,現在的雞鳴寨很像是江湖中的門派,只不過尚未脫掉山賊的外衣。

  所以,雞鳴寨的總部並不是一個寨子,而是一棟古色古香的莊園,倚靠著天塹雞鳴山第九峰建造的一棟巨大莊園。

  隨著錢如意一路上山,林恆他們完全就像是一群土包子,看到什麼都會驚嘆連連。

  就連對錢如意不太友善的丁牧童都數次驚嘆出聲,稚嫩的面孔上不知不覺的掛上了微笑。

  他是西涼山某口井中走出來的青蛙,如今終於真正的看到了井外的世界,第一次接觸到了他心中嚮往已久的江湖。這個江湖,在他看來,真好!

  也許是雞鳴山上的一切對林恆一群人來說都太新奇,不知不覺中他們就走到了雞鳴寨外,看到了錢如意所說的雞鳴寨。那是一棟建在雞鳴山第九峰半山腰上的建築。雖然談不上金碧輝煌,卻也能讓人看出一番雄偉氣象。

  在邊州,林恆他們未曾看到過這樣的建築。在桃源村,丁牧童自然也是未曾見過的。

  丁牧童愣愣出神,他想他終於看到了大鬍子許諸所說的江湖了,只是這個江湖沒有刀光劍影,沒有血雨腥風,沒有陰謀算計,沒有恩怨情仇,這個江湖有俠氣,有義氣!

  「哥哥,你能幫我撿一下我的球嗎?」丁牧童還在發呆,他沒有看到那個向自己走過來的小女孩,就連小女孩脆生生的話語都未曾聽見。

  似乎是察覺到自己被無視了,小女孩顯得有些委屈,她一聲嬌哼,別過頭去,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然後,就有另外一道不太瘦小的身影出現在了小女孩的面前,那是一個看上去體格和面孔完全不符的身影,他雙手叉腰,有些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丁牧童。

  「小子,胭脂說的話你沒有聽見嗎?」

  丁牧童聞聲終於回過神來,他抬頭望向自己面前站著的這個壯碩孩子有些疑惑,「什麼?」

  「胭脂讓你幫她撿球!」那壯碩孩子伸手指了指丁牧童腳下。

  「喔!」丁牧童輕輕應了一聲,卻完全沒有要撿球的意思,他抬頭望著自己面前雄偉的雞鳴寨,心中生出了無限嚮往。

  壯碩孩子似乎意識到自己也被無視了,本就暴脾氣的他頓時氣急,道理說不通,就用拳頭,這就是他的處事方式。

  面生勁風,丁牧童自小在山上練就的靈巧身手起到了作用,他微微偏頭躲過了這很重的一拳,心下也生出了一股怒氣。

  一聲冷哼,丁牧童就撲了上去,雖然他身體略顯瘦削,但是長時間堅持扎馬打拳還是極有作用的,一撲之力,就是那壯碩孩子也未能承受下來,被撲倒在了地上。

  站在壯碩孩童身邊的小女孩看到兩人撲倒在地,糾纏在一起,頓時歡快的拍起了小手,在一旁看起了熱鬧。

  這邊鬧出的動靜,很快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原本正在交談的錢如意和老周也將視線望了過去,見到這樣的場景,兩人頗感有趣的相視一笑。

  你知道什麼是乞丐嗎?」

  「不知道。」丁牧童很實誠的回答。

  趙有竹聞言這下真是徹底沒了脾氣,「好吧,現在我先和你講一講什麼是乞丐。乞丐就是以乞討為生的一類人的稱呼,所謂的乞討,就是指向別人求討食物、錢財等東西。現在的人將我們乞丐與馬醫、酒保、傭作及人販子之流相提並論,可以說乞丐是這個不讓人活命的世道里最低賤的一種東西。」

  「東西?」

  「是的,東西。雖然我們和他們同樣都是人,可在他們眼裡卻根本就不把我們當人,在他們眼中,他們高高在上,而我們就是低賤的東西。」

  「喔。」

  「怎麼?聽我這樣一說,是不是連你也覺得我是一個低賤的東西了?呵呵……」趙有竹依舊是笑臉燦然,他以最平淡的語氣說著那樣一句話,瘦弱的身軀有一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悲涼。

  可是丁牧童卻從中聽出了一種濃濃的自嘲,些許的黯然,強烈的不甘。那是一種對命運的嘲弄,對命運的黯然,對命運的不甘。

  生來,我們都是芸芸眾生,憑什麼他們高高在上,而我們就是最低賤的東西?

  面對趙有竹的誤會,丁牧童沒有做出丁點的辯解,他只是邁了一小步,離趙有竹越發的近了。

  丁牧童伸出手拍了拍趙有竹的肩膀,不太用力卻很堅定,他昂著頭看著他,就那樣看著,「明天可以帶上我嗎?」

  趙有竹聞言的剎那,淚水就那樣止不住的溢出了眼眶,他天性樂觀,連自己是乞丐都能拿來嘲弄,十二年來除了落地的時候,其他時間從來沒有掉過一滴眼淚,而現在,他終於忍不住了。

  他同樣伸出自己的手,很用力的握住了丁牧童的肩膀,「丁小弟,不管你認不認我這個大哥,從今以後,我趙有竹就是你丁牧童的哥哥,一輩子的兄弟。」

  曙光碟機除了陰冷的夜色,東方天空剛剛出現一絲魚肚白,趙有竹就吵醒了正在熟睡中的丁牧童。

  兩人輕手輕腳的離開了破廟,向著鄧城走去。

  在鄧城城外有一個不大不小的泥潭,泥潭中是很粘稠的稀泥。

  而此時,趙有竹正蹲在泥潭邊上,一個勁的往自己臉上抹著泥巴。原本還算乾淨的面孔很快就被泥巴糊滿,一眼看過去已經認不出眼前的這個人是誰了。

  「有竹,你這是幹嘛?為什麼要把自己弄這麼髒呢?」在一邊看著的丁牧童很不理解。

  趙有竹沒有解釋什麼,他忙著把泥巴往自己身上抹,等到抹完,他才起身對丁牧童開口,「丁小弟,愣著幹什麼,還不和我一樣,把自己弄得髒一點。」

  丁牧童聞言有些不情願的蹲了下來,他實在是不明白,乾乾淨淨的有什麼不好,非得把自己弄髒?

  只是,趙有竹的話他哪怕不情願,還是照做了。

  很快,兩個不大的孩子就變成了半個泥人,看上去要多髒有多髒。照他們這樣,走到人多的地方,一定是眾人避之不及的對象。

  倒是看著丁牧童這般形象的趙有竹嘖嘖有聲的點了點頭,「不錯不錯,這才像個樣子。好了,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現在我們進城吧!」

  「有竹,進城可是要錢的,聽周爺爺說進城每人要交一錢銀子,我沒有錢,一文都沒有!」

  「走啦,還猶豫什麼,我說進城自然就能進城。」趙有竹一拉丁牧童,就向著鄧城城門口走去,不知道何時,他的手中已經出現了兩吊銅錢,每一吊一百文,正好兩錢銀子。

  有錢好進城。

  雖然他們的形象有些讓人避之不及,可交了錢,自然是能夠進城的。他們在城外不少流民的矚目中,昂首挺胸的走進了鄧城中。

  看著城外那些流民渴望的眼神,丁牧童不知道是什麼感覺,他只是很平常的想著,之前林恆他們看著別人進城,大抵也是這種渴慕的心思吧。

  鄧城滿城繁華,街上人來人往,形形色色的人摩肩接踵,這就是那天剛出雞鳴山他們所看到的景象。而今,他也可以身處其中了。

  無悲也無喜,丁牧童的性子似乎生來對這些事情便很淡然,顯得極為理性。可在有的事情上,他又很容易傷感,顯得有些感性。也許,每個人都是矛盾的結合體,人總該是一種擁有七情六慾的動物。

  進城以後,趙有竹便帶著丁牧童熟門熟路的穿梭於其中。

  很快,他便來到了一家名叫楊柳居的酒樓外。酒樓招牌鑲金帶翠,看不出一點楊柳的風骨,反倒是給人一種金玉其外的感覺。至於是不是敗絮其中,丁牧童未曾進去過,並不知曉。

  丁牧童還在看楊柳居,趙有竹卻已經在楊柳居的對面以一個舒舒服服的姿勢躺了下去,而後露出了一臉悽慘的模樣。

  「丁小弟,還愣著幹嘛,還不快過來,和我一樣躺著。」趙有竹躺下之後,才發現丁牧童還站在楊柳居門口,便大聲嚷嚷道。

  丁牧童聞言走到趙有竹身邊,幾次想要躺下去,可他挺著的脊樑,他骨子裡藏著的尊嚴,都不允許他這樣做。

  趙有竹見狀只好從地上爬了起來,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怎麼,躺不下去?是不是覺得這樣很丟臉,一旦躺下去就放棄了自己的尊嚴?丁小弟,你想想你為什麼要出來和我一起做乞丐?你想想你們村子裡的人,想想林恆,想想你的周爺爺,那點地瓜夠你們四十幾人吃多久?尊嚴重要,還是活著更重要?尊嚴一斤能賣幾兩銀子?你想清楚,今天你只要把你的尊嚴放下,我就能讓你掙到大把的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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