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配與不配

  齊悅和楊君澤在醫院又住了一周時間，出院這天，接他們的人多了一個穿制服的警官，這位高冷的警官只是跟她打了個招呼，其他什麼都沒問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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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悅最終還是忍不住問了楊君澤，「警察叔叔難道只是好心來看望我的？不需要找我錄口供嗎？」

  此時，他們已經在公司宿舍，謝君遠的套間中，楊君澤跟個小太爺似的靠在沙發上，要求齊悅給他餵水果。

  「記得一周前聊你和嬌嬌起衝突的經過嗎？」

  齊悅點點頭：「對啊，我還記得說的特別詳細呢。」

  「嗯，當時我錄音了。」

  齊悅怒：「你居然算計我！」

  「這算哪門子算計，我只是不希望你被警察叔叔逼問，所以充當了一回間諜，幫警察叔叔破案。」楊君澤對自己擅自做的決定十分滿意。

  齊悅別了他一眼，「嬌嬌怎麼樣了？」

  「唔，水果好吃。」

  「快說。」

  「嬌嬌故意傷害致人輕傷，拘役六個月。」

  齊悅茫然的眨眨眼，「我是法盲，求解『拘役』什麼意思……」

  「拘役是指公安機關就近執行的，短期剝奪犯罪分子人身自由、強制勞動改造的刑罰。」楊君澤耐心解答。

  齊悅「哦」了一聲，把水果丟還給楊君澤，「希望她就此改過自新，別再做出極端的行為來。」

  楊君澤挑挑眉，不予評價。

  嬌嬌這種人根本沒意識到自己錯在哪裡，改過自新於她來說不過是個虛詞。用通俗點的語言來說那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齊悅不再理會楊君澤，起身再去給傷患人士準備水和藥，某人病的不輕，需要她的良藥來一記猛治。

  團建結束，H市總部會有一個酒會，酒會的目的是對這次團建的總結，也相當於給D市的同事辦的一次歡送會。因楊君澤和齊悅住院，故而這個酒會延遲了一周多才開。

  伺候楊君澤吃完藥，看他眯眼睡過去，她才回了臥室，找酒會穿的衣服。

  若是往常，齊悅不會糾結宴會穿什麼，原本她穿的都是她喜歡的，隨便選一件，參加任何宴會都沒問題。可現在卻不斷地在糾結，

  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拎這一件衣服，跟電話對面的人說話，「小言，我覺得穿長裙吧，太素雅和楊總監不搭；穿短裙吧，那件短裙還有點露背，我怕他可能不喜歡……糾結來糾結去，帶來的衣服翻遍了，都沒找到一件覺得可以穿的衣服，怎麼辦啊。」

  電話那頭的陳小言也是一臉的懊惱，「之前我們團建都沒有開什麼酒會party的，今年怎麼開了！要之前開過，我肯定讓你帶更多美美的衣服啊！這下可好，明天就酒會了，你剛從醫院出來也根本來不及準備啊。」

  「就是說啊，要早知道，我就多帶點衣服了。」齊悅把衣服丟在床上，無奈的坐了下來，看著這些衣服，「算了算了，不和你說了，吐槽也解決不了問題，我再看看吧，先這樣掛了啊。」

  「嗯你挑件稍微好點的吧，湊合一下。行，那先這樣，回聊。」

  齊悅收起手機，直接攤在了床上，小聲抱怨：「天吶，明明都是喜歡的衣服，怎麼覺得都不合適了呢……」

  「因為你在意我。」

  突兀的聲音傳來，嚇了齊悅一跳，她從床上蹦了起來，詫異的看著他，想到他剛才的話，反駁道：「誰在意你了，別自作多情。」

  楊君澤推著輪椅進門，看了眼床上的衣物，嘴角微勾，道：「那就當我自作多情好了，你不在意我，你只是覺得沒有合適的衣服穿。」

  「本來就是沒有合適的衣服！」她才不會說是因為他呢。一直都覺得他跟大神似地存在著，跟不食人間煙火的王子沒區別，而她一直覺得自己就是個普通的再也不能更普通的市井小女人了，站在他身邊怕拉低了他的檔次水平線，所以她才不斷的糾結，不斷的苦惱怎麼穿才能配得上他，站在他身邊才不會被人說他們不配。

  「換件衣服，我們出去逛逛。」

  「剛吃了藥去睡一會兒，別出去瞎折騰了。」齊悅說著走到他跟前要把他推回他的房間，手剛抓住輪椅，就被他抓住了握在手心，輕聲地說：「在屋裡悶得很，為了我的身心健康，出去逛逛，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齊悅看著他亮晶晶的眸子，心一下就軟了，「你真的不累？」

  楊君澤點點頭：「累了我自然就說了，走吧陪我逛逛。」

  「那好吧，你先出去，我換件衣服。」齊悅把手抽了出來，推著他出門。

  換好衣服，和楊君澤準備一起出門的時候，恰好謝君遠下班回來，推門進來看到兩人整裝待發，疑惑出口，「這是要出去？」

  楊君澤點點頭，「出去逛一下，順便吃個飯，不如一起，正好你開車送我們。」

  齊悅眨了眨眼，原本想著兩人二人世界，沒想到楊君澤居然主動叫謝君遠，她二人世界的打算變成了泡沫……

  「可以，準備去哪裡？」謝君遠原本進門要換鞋，聽楊君澤這麼一說，換鞋的動作停了下來，從玄關櫃檯里取出了車鑰匙，晃了晃，「走吧。」

  楊君澤道：「H市的MaisonMode可以逛逛，它周邊是否有別叫特色的餐館，煩勞你再查查。」

  謝君遠聞言一頓，目光掃過楊君澤，又看了看齊悅，上下將齊悅打量了一番，直至她有些無措，這才收回目光，心裡已有數了，「ok，跟著我定你們吃到H市的特色。」

  齊悅心裡各種打鼓，說的去逛逛，居然是去MaisonMode逛逛？那不是奢侈品百貨麼……楊君澤不會是準備帶她買衣服去吧？

  這個猜疑，一直到了百貨，站在裝潢奢華的商場內，她才得到確認，某隻羊他確實要帶她買衣服。

  來到這裡，她頓時有一種無形的壓力，一種這裡不是她這種工薪階級的人來的壓迫，讓她有點喘息不過來，她平時也就逛逛萬達的好不好(┳＿┳)...

  自行推著輪椅的他正掃著眸奢侈品牌的衣櫥，而在後面的她感覺自己與他的差距，不只是一點點。覺得他每走一米，於她來說相當於十丈，她追十丈，他就跨越一百丈，似乎她想追，都可能追不上。他們的差距不是身高、不是長相、不是年齡、不是工作，而是家世。

  從他吃、穿、用度上可以看得出，他家世一定高她很多倍。

  而她，對他的了解確然還只是一點點，而就這麼一點點，她害怕了。

  「怎麼不走了，站在這裡幹什麼？」

  停好車回來的謝君遠看到齊悅站著不動，而楊君澤則已經推著輪椅和她拉開了不少距離。

  「啊，沒有，這不是等你嗎。」齊悅回過神來，呵呵的笑了一下，「走吧，跟上楊總監。」

  買衣服的時候，齊悅其實還是有些心神不寧，挑衣服也是隨便拿了幾件，就去試穿了。

  從試衣間出來的時候，齊悅雙手交叉捂著胸口，一臉吃了老鼠藥的表情，無語的看向坐在一旁的楊君澤和謝君遠。

  楊君澤看到她身穿寶藍色露肩連衣裙出來，先是一怔，這件衣服她穿非常適合，配著她高挑的身材，白皙的膚色，很是完美奪目，可隨後他臉就黑了，這條裙子的胸口非常低，她白皙豐滿的胸脯，若不是手臂擋著，估計就要呼之欲出……

  「換了。」他冷冷的開口。

  齊悅撇撇嘴，轉身回去。

  而楊君澤看到她背面時，臉更黑了。這衣服不僅低胸，還露背，線條直拉到腰部，美背一覽無餘。

  這什麼設計師？這種暴露衣服是怎麼設計的出來！？

  齊悅第二次出來的時候，上半身保守多了，只露了肩，可下面那麼短是怎麼回事？幾乎就只是包住了該包住的地方……

  楊君澤二話不說，一個字：「換。」

  齊悅麻溜的回去，在試衣間內又看了看其他幾件衣服，頓時欲哭無淚。她剛才是怎麼了？拿的都是什麼衣服啊！！

  再度把自己的衣服穿上，那些衣服抱出來還給店員，「不好意思，這幾件都不合適。」

  店員接過衣服，連忙回到櫃檯內，整理衣物去了，她都感覺到了那輪椅之上的人散發出的冷酷……好可怕。

  「那個，咱們換一家？」齊悅弱弱地開口。

  楊君澤嘆口氣，自己推著輪子去轉了一圈，親自為她選衣服。

  再回來時，手裡是三件衣服，最多只是露胳膊和鎖骨，裙擺最短的也是膝蓋的位置，遞給齊悅，「去試試，這三件應該可以。」

  齊悅再拿著他給的衣服，果斷去換了，三件輪著換了試穿給楊君澤看。

  一件是無袖長款旗袍，修身保守，穿著極顯優雅；一件是荷葉袖白色長裙，長至腳踝，不該露的全遮了，更顯氣質；一件印花無袖連衣裙，花色為淡黃，裙長至膝蓋，穿上後顯得人嬌俏可愛。

  三件試完之後，齊悅總結出了一個結論。

  三條裙子的共通特點就是符合齊悅的穿衣風格。

  也就是說，按照平常齊悅的擇衣標準，她認真選擇的話，也會是這幾款類型的衣服……

  齊悅心裡忽然有種被打開一扇窗的感覺，可這扇窗到底是什麼，她還沒弄明白，就被楊君澤打斷了思緒，他說：「就這三件吧，幫忙打包一下。」

  「哎，買的話，買一條夠了，買那麼多做什麼？」齊悅忙的阻止，這三條裙子加起來快她兩個月的工資了，她沒覺得穿件衣服必須穿那麼貴的。

  楊君澤抓住她的手，把她往自己身邊帶，讓她站在旁邊，另一手把一張卡遞給了店員，「買了自然是穿，明天就穿那條長裙吧，我喜歡。」

  齊悅還沒來得及去吧他的卡奪回來，就被他的一句「我喜歡」給沖的頭昏腦漲了……

  果然不能跟帥哥多接觸，不然高智商的人都會變成低能兒。

  楊君澤帶著齊悅又逛了家名牌鞋店，挑了兩雙鞋子，買了個手包，齊悅看他有給她買全套裝備的架勢，她就慌了神，忙以肚子快餓死為由，拉著他離開百貨。

  好在楊君澤也還是心疼她的，見她說餓的走不動的時候，他終於下了特赦令，說去吃特色食物。

  從開始逛街買衣服起，謝君遠都沒有怎麼說話，直至到了H市的一家百年老店吃飯時，他的話才開始多了起來，首先是介紹了這家百年老店，推薦了幾個招牌菜，甚至提及招牌菜的來歷。

  齊悅聽著謝君遠的介紹，已經來了食慾，迫不及待的等著上菜。

  然而，這家百年老店，飯點的時候人很多，所以上菜一般比較慢，齊悅等的肚子都叫了，水又不敢喝，怕喝飽了沒肚子吃好吃的了。

  謝君遠瞅著齊悅那副小饞貓的模樣，笑了開來，「隔壁有一家小吃店，他們家的蔥包檜兒很不錯，我去買幾個過來，先嘗嘗怎麼樣？」

  「啊，不行，這邊應該快上菜了，不勞煩你再跑了。」齊悅忙阻止，感覺很是歉意，被楊君澤拉著當了免費司機不說，還拎了一晚上的包……

  「蔥包檜兒不錯，我聽朋友說來H市不吃這個也跟沒來過H市一樣。」楊君澤適時開口，「就麻煩君遠兄再跑一趟了。」

  齊悅瞪大了眸子，不敢置信的看著楊君澤，還帶他這樣使喚人的？楊君澤啊楊君澤，沒臉沒皮也得有個尺度……

  「不麻煩。」說著就起身出去……

  見他離開，齊悅開口，「你老使喚謝總監幹嘛，他的職級沒比你低。」

  「我是傷患人士，自然是他去，他表現同胞之誼的時候到了。」楊君澤抿唇一笑，「好了，支開他不為別的，這也不是重點，重點是你，從剛才到了百貨開始，你就怪怪的，發生什麼事情了？」

  齊悅驚了一下，眨了眨眼，滿是不可思議，他居然感覺到了？

  「說吧，我們之間有什麼說什麼，別藏著掖著，我不喜歡猜，也不希望你總是猜測懷疑，影響感情。」楊君澤肅了表情，認真地盯著齊悅。

  齊悅只覺得楊君澤的雙眸就是孫悟空的火眼金睛，是人是鬼，分秒必知。

  索性，齊悅也就不扭捏了，把心裡所想問了出來，「你覺得我配得上你嗎？」

  楊君澤聞言一愣，沒想到她居然在考慮這個問題，輕笑了出來，「你覺得配嗎？」

  「我？我不知道……不知道才想知道答案。」齊悅側頭，「不知道怎麼了，剛才忽然覺得好茫然，覺得你好遙遠，那麼的不真實……」

  楊君澤伸手拉住旁邊齊悅的手，放在手心裡摩挲著，「不用在乎別人怎麼看，不用去想配與不配的問題，這些問題，需要時間來給你答案，等你我七老八十的時候，再回顧現在，你就知道問配與不配這樣的問題，很幼稚」

  齊悅撇了撇嘴，幼稚嗎？如果所有人都在說他們不配，她不會覺得這個問題是幼稚的。

  「近期有一則新聞，一個侏儒男子，娶了一位身高一米七的女子，你覺得他們配嗎？一定覺得不配吧。」

  齊悅一愣，潛意識中，她會覺得很不可思議。

  「顯然，這則新聞你沒看。那位侏儒新郎也很自卑，跟新娘說我們看起來很不配，新娘的答案讓新郎放下了自卑。」

  齊悅忙問，「新娘說了什麼？」

  「新娘說，沒有配不配，只要我喜歡你，我愛你，只想與你相伴終老，這就夠了。」楊君澤側目再看齊悅，「你想與我相伴終老嗎？」

  齊悅愣住了，因為她還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見齊悅沒有回答，他也知道為什麼，他們在一起時間不過一周多，現在提所謂的承諾，反倒到顯得虛偽。

  「選擇和一個人相伴終老，那麼一切客觀因素都可以改變，而且這一切不過都源於你喜歡或者愛。一個人如果不喜歡或者不愛另一個人，任何客觀因素都將成為配與不配的理由。」

  齊悅愣愣的思考了一會兒，「我只是覺得，我們之間有些差距。」

  「你覺得你和我有差距，只是你覺得，並不代表我也如此想。」楊君澤頓了一下，繼續道：「兩人若相互喜歡，不會在乎外在差距，做到心與心沒有差距才能攜手。」

  聽完他的話，齊悅忽然笑了，似乎是茅塞頓開。

  是啊，他們之間的外在差距可以通過努力來改變，但如果心裡沒有他或者他的心裡也沒有她，那才是真正值得糾結的差距。

  「所以，不要顧及什麼，融入我的世界，我也會沒有顧及的融入你的世界。」

  齊悅點點頭，現在才知道剛才心中打開的那扇窗的感覺是什麼了。他喜歡最開始的那個自己，所以希望她一如既往的做自己，不要因旁人改變自己。

  想通了的齊悅，又想到了一個問題，反手抓住楊君澤，蹙眉道：「你和謝總監是不是暗通款曲了，不然為什麼謝總監知道你想要跟我單獨聊，還主動離開，給我們留空間？」

  楊君澤失笑，「那些亂七八糟的思想居然還沒從你腦中剔除嗎？需不需要我親自刪除？」

  「不不不……我還是自己來吧，格式化就好了。」齊悅調皮地說。

  楊君澤不滿：「格式化之前，請把我備份好了，避免重要人士丟失。」

  「噗」，齊悅噴笑，「說的一本正經，我看我不得不照做了。」

  「嗯，必須照做。」

  又閒聊了幾句，謝君遠也帶著H市特色小吃蔥包檜兒回來了，而這時飯店的菜也差不多做好了，陸續上菜。

  齊悅心裡的疙瘩解開了，整個人心情都好了，食慾大增，最後吃的快到嗓子眼兒了，這才放過那些美食，最後幾乎是扶著牆回家的，吃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