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故事的開端

  四月在后座上只能看見駕駛位上曹正的側臉，聽著他悠悠地講述這自己的故事，四月忽然有一種很平靜的感覺，明明這個曹正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怪物，可是在他的故事裡，到處都是平凡的唆使，一個忠於職守的父親，一個擔驚受怕的母親，還有一個默默忍受這家庭爭吵的女兒，似乎就是一個普通的家庭。

  

  也正是曹正的故事，讓四月忘了他是一個很特殊的存在，超出了三界的範疇。

  想到這裡，四月乘著曹正停頓的時候問道：「曹隊長，超脫於三界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我們修道的人有時候會說當人修煉到一定的程度，就可以跳出三界，你現在已經是這樣的狀態了，豈不是達到了一種成仙的境界嗎？」

  「咳咳，四月！」閻子行在一邊咳嗽了兩聲提醒四月，「曹隊長的情況很特殊，剛才就說過了，他現在只靠著一口生氣才活到現在，雖然他有思維有意識，可是總得來說，他已經不屬於這個世界上的人，可是冥府又收不了他，這就好比是城市中的外來戶一樣，家鄉又回不去，本地又呆不了，你就不要再揶揄曹隊長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四月馬上知道自己失言了，修道所成的跳脫三界其實說穿了就是可以在三界任意行走，奉為尊者，而曹正卻恰恰相反，他是被歧視的脫線者，在哪都不受待見，在人間被人當鬼，可是又失去了魂魄入不了冥府，想想其實也挺可憐的。

  曹正反而哈哈一笑，釋然說道：「我倒是沒有太在意這些，不管受不受三界約束，我心裡只想著這件事，一旦做成了，不管是當人還是當鬼，或者就如這巽城的霧霾一般迷茫飄蕩我也無所謂。」

  閻子行適時地說著：「曹隊長，你繼續說吧，我們聽著呢。」

  「我女兒後來的事情你們知不知道？」曹正繼續開始講述起來，然而這一次，他的聲音顯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似得，充滿著一種怨氣，就好像夏天暴雨即將來臨前烏雲壓頂的那種陰鬱。

  「我們也才到這個城市，並未了解太多！」閻子行回到道。

  「那個馬律師沒有跟你們說過嗎？」聽曹正的口氣，他似乎有些不願提及，遲遲不語。

  「馬律師沒說，他只是簡單地透露了一點給我們，說是——」閻子行猶豫了一下，眼神中有些無奈和悲切，「——他說，你的女兒遭遇了不測。」

  「何止是不測！」曹正重重地砸了一把方向盤，力量之大，整個方向盤就好像要散架了一樣，把四月給嚇了一跳。

  「如果你不願意說，或者我們可以換個方式來了解。」閻子行看出了曹正的情緒正在不斷地激化，他擔心如果這樣繼續下去，會不會導致曹正這種非人非鬼的狀態會出現什麼可怕的情況，所以打算緩和一下當前的氣氛。

  曹正也不傻，他知道閻子行考慮他的情緒，頓時深深地吸了一口起，儘量讓自己平和下來：「我知道你們是在為我擔心，其實完全沒有那個必要，我要真的因為這個就氣死、氣瘋，那我的大仇如何得報。」

  看到曹正漸漸的平靜下來，閻子行也就不再言語，專心地做一個聽眾，傾聽者曹正的述說。

  曹正的獨生女兒那時也就十四歲，比起一般的同齡小女孩，她顯得更加沉默寡言，聽曹正說，他女兒的老師已經把這種情況多次向他們反映，只不過曹正當時一心忙於各種案件偵破，緝拿兇犯，忽略了，他還自以為是的認為自己的女兒只不過是有些內向而已，並沒有多加留心。

  直到他聽到了女兒的許願之後才開始真正意識到，自己的女兒並不是內向，而是在他和自己妻子的爭吵中一次次的受傷沉默了，但是，在她的內心裡，是多麼渴望有一個和睦的家庭。

  曹正痛心疾首地說著，他當時就開始反思過，是不是自己真的因為工作而忽視了家庭，忽視了妻子，忽視了女兒，他也想找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來彌補這一切，可是思來想去，他總是放心不下自己工作和職責，就在這樣的糾結中，事情越來越往後拖，他和妻子的矛盾越來越激烈，而女兒也越來越沉默。

  終於，曹正痛下決心已定要處理好這件事情。

  然而，曹正處理事情的辦法總是出乎常人的預料，對於一個常年把時間和經歷奉獻在工作上的人來說，付出，這已經是一種斯通見慣的行為。

  對月曹正來說，他可以付出很多，為了自己的工作，為了自己的事業尚且可以付出，為了他的家庭，為了他的女兒，他更加可以付出，只不過他付出的方式有些特立獨行——他決定和自己的妻子離婚。

  他認為，只有自己的妻子和自己離婚，才能讓自己的女兒免於爭吵，免於傷害，於是，在百般困擾和糾結之下，曹正終於選擇了和自己妻子終結了夫妻關係。

  曹正說道這裡，嘆息扼腕地說著：「我當時以為，只要結束這段婚姻關係，妻子重新組建家庭，到了那個時候，她就可以按照她的想法來選擇伴侶，就不會再遇到想自己一樣的人渣了。」

  「你當時就認為你的妻子一定會有更好的選擇嗎？除了你之外？」閻子行問道。

  「哼，小伙子，你沒經歷過婚姻你不知道，俗話說，離婚一次是個寶，離婚兩次是根草，說的相當有道理，當你經歷了一次失敗的婚姻，你就會思考很多，可以有目的地去選擇一些對方的特質。」

  閻子行還真就一時間啞口無言，他活了這麼久，確實還不知道如何經營一段婚姻，雖然和四月有了婚姻之名，可是兩個人的關係似乎和婚姻還扯不上關係，說到底，他確實只是有名無實罷了。

  所以，閻子行並未反駁曹正的話，雖然他並不認同曹正的做法，他覺得曹正無非是在逃避，是選擇了一種極為妥協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