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背水一戰（一）

  就在距躍龍門的日子僅剩三天之時，意外發生了。

  這一天，八方的天空風雲舞動，或是漫天的飛砂走石，或是雷霆流火落下，或是狂風暴雨猛烈。

  

  看到如此聲勢，煙水的所有人都將目光聚集到了天空上。

  那是一道道密密麻麻的人影，卷著黃煙從四面八方飛來，有人張狂的大聲呼喊著，有人如發了瘋似的嚎叫著，也有人手舞足蹈，看起來如同群魔亂舞。

  不過，從氣息上看，這群人著實給人一種恐怖之感，沒人敢小瞧。

  眾人都在疑惑這群人的身份時，卻見這一群人正朝相同的目標圍去。飛雲山，聞家！

  轟隆！

  僅僅一部分人兩三下，就將護山大陣打得崩裂開來。

  夏寒在第一時間就感應到了這一群人，站在高空遠望多時，此時近距離觀察，眼中生出疑惑。這群人衣著怪異，著實野蠻，但氣息確實不俗。從那些野性的目光中可以看出，或許這些人不是蓋華洲的人？

  對此，夏寒雖然覺得自己這想法荒唐，但又有著足夠的理由相信。

  聞東流、聞璐、聞馨和聞浩四人相繼趕來。

  這些天府中的人已經走得乾乾淨淨，加上那些丫鬟僕人，整座山也找不出超過二十個活口。

  所以說，夏寒五人就是如今聞家的全部戰力。雙方的氣勢一對比，連他們自己都覺得尷尬。

  這時，天空的人群朝兩邊開散，一個年輕男子緩緩走來。

  這人腳踏白靴，每走一步靴子便螢光閃動。身著雪白大長袍，微風拂過便能看到長袍上有雪花簌簌飛落。頭戴白玉冠，其上閃著金銀相間的金絲光線，緩緩落下纏繞在了全身上下，異常華麗。

  這一裝扮價值不菲啊！

  眾人心中感嘆，暗暗猜測著來人的身份。

  此人面無表情，冷漠異常，身形消瘦，相貌英俊。只不過略顯陰沉。此人的面貌夏寒好像從哪見到過，片刻後回憶起來，這人和鄭莫遠有些相像，兩人莫不是兄弟？

  「你是夏寒，你是聞馨，你是聞浩，你是聞東流，你是聞璐。」

  男子從幾人身上掃過，從容地念出了幾人名字，看起來對幾人的資料了如指掌。

  夏寒暗暗警惕，這人應該是來尋仇的，有極大可能，他那謊言已經被識破。

  「我沒認錯吧？」男子慢悠悠地問道，似乎他是天生的冷麵孔，想隨和都隨和不來，這聲音冷而綿長，甚是陰森。

  夏寒問道：「你是何人？」

  「放肆，見過我家主人還不下跪！」說話的女子一身紅裝，雙臂纏著的紅綾飄飄飛舞，橫眉立目，表情帶著無限虔誠與崇敬。這一副表情在眾人看來是極其怪異的，甚至讓人毛骨悚然。

  夏寒知道這男子定是鄭家人，但現在又突然覺得對方不僅僅只有鄭家子弟這個身份，似乎有些大來頭。

  「我叫鄭莫窮，鄭莫遠喚我三哥。」男子淡淡地回答。

  「鄭莫窮？是他？」

  「誰是鄭莫窮？」

  「聽聞是鄭家子弟，早年因無法修煉被送到蓋華洲外治病，想不到病好了，實力也這般恐怖。」

  有人倒是消息靈通，知道鄭莫窮的往事，但顯然鄭莫窮現在是什麼身份無人而知，但僅僅是透出的氣息就令人頭皮發麻，絕對不一般。

  聽到下面的討論聲，鄭莫窮身旁的胖子厲喝了一聲：「放肆！」

  這一聲吼，萬里大地跟著亂晃，煙水江迸濺出無數泉涌。

  眾人趕忙收聲，畏懼地盯著這胖子，怎麼也沒想到如此平平無奇的人，實力這般恐怖。怕是也得有地靈境了吧？

  見底下人老實了下來，胖子才獰笑了一聲，道：「睜開你們的狗眼，站在你們面前的乃是雪衣真人，大雪山雪神廟真正的弟子，爾等見過一次，便是一世幸運！」

  聽到大雪山雪神廟，在場之人無不茫然搖頭，這名字他們沒聽說過。蓋華洲本就偏僻，都是由家族構成，就連宗門一詞對眾人來說都陌生的很。

  「沒見識的東西，我大雪山主宰生靈億萬，雪神廟內弟子百萬眾，可是世間少有的大宗門！哼！雪衣真人如今拜入其中，乃是真真正正的雪神廟傳人！」

  看著胖子自豪的神情，眾人都有些失神，他們無法分辨是真是假。夏寒卻挑挑眉頭，他覺得對方的話應該不是假的，只是沒有聽過大雪山的名頭，讓他覺得極其陌生。

  「鄭家出了這麼一個人物，看來有些麻煩了！」

  聞家四口人是面露鄭重，以他們的直覺來感受，對方氣勢洶洶，應該是真的有著口中的大依仗。事已至此，若是逃可逃不了，既然免不了一戰，也無需太過畏懼。夏寒呵呵一笑，問道：「你們又是誰？」

  胖子眼中透出一抹傲然，道：「當然是雪衣真人的護道人。爾等膽敢欺辱真人的弟弟，不用真人出手，我等便能除了你們。」

  鄭莫窮擺了擺手，示意這胖子退下。

  隨後盯著夏寒和聞馨緩緩說道：「我只找你們兩個，若跟我走，放他們一條生路。」

  夏寒問道：「去哪？」

  「你去受死，她去嫁人。」鄭莫窮面無表情地說道。

  夏寒恍然，怪不得對方一上來就給個這麼大的下馬威，想必是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想殺人。

  他突然覺得十分奇怪，因為這鄭莫窮有點怪，說不出的怪。

  這怪究竟是帶給他的危險感，還是其他感覺夏寒不清楚，總之，他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原來如此……

  片刻後，夏寒目光一縮，總算找到了怪異的點，鄭莫窮身上靈元的波動太怪，難道是功法與眾不同？

  「我若說不呢？」夏寒呵呵一笑，直直地盯著鄭莫窮，眼中竟然泛出幾分戰意。他縱然知道現在並非是戀戰之時，逃命為上。然而，整個煙水已經被圍了個水泄不通，他已經無處可逃。或許，只有將此人活捉，才有些機會！

  看著夏寒的目光，天空上的一眾人愣了一下，隨後哈哈大笑起來。這些人男人野蠻，女人狂野，說實話，笑聲實在太刺耳。

  然而在片刻後，夏寒就嘗到了他們狡猾的一面。

  只見前方兩人突然一步邁出，一左一右瞬間就來到夏寒面前，手中的匕首以一個極其詭異的軌跡劃了過去。

  若夏寒在脫凡九境，一個不注意還真說不定會被暗算。但以現在的境界，只是微微一笑，這雙臂朝前一撐，兩把匕首直接被震飛了出去。

  那兩人倒飛著直吐血，表情驚訝。

  而鄭莫窮一下子就看出了關鍵，冷冷一笑，道：「原來是個高手。」隨即朝著一旁的胖子點點頭。

  這胖子體型壯碩，使得卻是一把秀氣長劍，看上去極其怪異。

  不僅看起來怪異，這人的招數也怪異，儘是大開大合。一身精純劍氣，如同洪流！

  轟！

  夏寒瞬間釋放出地靈境的修為，迎著劍氣就快速攻了過去。

  一時間只憑著肉身強度，倒是有來有回。

  「爹，他……」

  看到聞馨的驚訝，聞東流也驚奇地搖搖頭。雖然他也是地靈境修行者，但之前可未感應到夏寒半點地靈境氣息。甚至這時他也生出了幾分怪異心思，這小子難道會更強？但這也只是想想了，以夏寒的年齡，怎可能達到那種境界。否則也不會被困在煙水無法逃出去了。

  就在這時，卻見鄭莫窮手一旋，天空驟然落下飛雪。

  雪花化作了數把長劍，如同雨點般刺了下去。

  「鐺鐺鐺……」

  這雪花長劍異常沉重，砸在身上，夏寒只有後退的份兒。他眉毛一皺，這鄭莫窮比他想像的要強的太多。若單打獨鬥，是不是對手真的很難說。

  但可以確定的是，以一敵二，他真的不是對手！

  在那雪花長劍砸下的同時，身前的胖子，也一劍重重地劈了下來，夏寒連忙運轉靈元抵擋。

  「喀嚓……」

  護體靈元卻是在瞬間就被打得崩碎。

  夏寒倒飛出去，不斷吐著鮮血，一縷縷寒氣竟是順著蹊蹺湧出，他心中驚懼，這是什麼！

  剛才這人的劍氣上分明帶著一股凍結之力，瞬間奧妙直接將他的靈元凍碎。要知道，他的靈元如此精純，怎會這麼不堪一擊？

  「啊！」

  就在這時，一道尖叫聲傳來。

  夏寒扭過頭，只見鄭莫窮手一招，那些殘留的雪花直接將聞馨的身子捲起，隨後，鄭莫窮竟是對他冷冷一笑，腳步一邁離開了此地。

  「馨兒！」

  這速度快得現場沒人反應過來，聞東流回過神來後與聞璐趕緊朝前追去，那手臂綁著紅綾的女子突然迎了過去，身子一翻，紅綾便環繞在身周。

  「轟隆！」

  此時那紅綾化作了最堅韌的武器，如同萬丈巨蟒一般在天空狂舞，飛雲山疾速的坍塌開來，整個煙水不斷晃動。聞東流和聞璐正驚訝於對方這強悍的實力，還沒反應過來，身子就被彈飛，兩人俱是重重地噴出一口血。

  想要在起身時，卻見那紅綾再次掃過，將兩人橫掃到了高空。

  「砰！」

  好半晌之後，兩人落地，苦澀地搖頭。這女子的境界在地靈一重，他們兩個一個地靈二重一個地靈一重加在一起都撐不過半盞茶的時間，有夠丟人的！

  「夏寒，快去救聞馨！」

  此時聞東流已經被打成了重創，口中流著血，極其慘烈，他只能將希望寄託於夏寒身上了。

  夏寒還在被那胖子糾纏著，不明白為何同樣是地靈一重境，對方的靈元如此駁雜竟如此強悍。聽到聲音後，咬咬牙，直朝前衝去。

  「砰！」

  夏寒硬生生受了這胖子一掌，正好借力朝前飛去，一邁步便越過了崇山峻岭。

  而此時鄭莫窮已經到達了更遠處，夏寒覺得對方既然先將聞馨抓走，必然沒安什麼好心，也不管襲來的胖子，再次朝前走去。

  「小子，是不是覺得胖爺攔不住你！」

  胖子眯著眼，臉上的橫肉顯得猙獰無比。

  夏寒本不想理會，可突然間對方的腳步一變換，速度陡然提升，尋不到蹤跡的竟是跑到了他的前面。

  「砰！」

  兩人撞在一起，這時，胖子那靈元上的凍結之力再次釋放了出來，夏寒只覺得渾身一聲，仿佛骨頭都被凍碎了。

  「轟隆隆……」

  後方不知名的大河極為寬闊，但夏寒還未落下來之時，河水就被他的凍結之力凍成了堅冰。他的身子砸入其中，堅冰層層斷裂，疼得他直倒吸冷氣。

  但此時哪顧得上這些，提起靈元便是再次去追聞馨，豈知那胖子又是一個奇怪的步法躥到了他的身前。哪怕他已經及時躲避，但再次撞了個滿懷！

  這一次他卸去了幾分力量，在砸入地下時，直接借力朝著另一方向飛去，兜了個小圈子。

  這胖子的話其實不多，只是因為那咧開嘴時的獰笑，讓人覺得太不舒適。

  眼看著這人又要用相同的招數，夏寒立即運轉起心目。

  讓他感到驚訝的是，哪怕在心目之下，這胖子的速度也快的驚人。

  嗖！

  片刻後，夏寒的身軀一扭，竟是剛好與胖子的身體錯過。後者怪叫了一聲，似乎不敢相信，於是又趕緊提速，追了上去後再次用出那步法。

  夏寒不得不再用出心目找出破綻，接連三次之後，胖子氣得哇哇大叫，舉著劍又狂劈了過來。

  前方的鄭莫窮似乎還想耍他一番，每每隔上一段時間，就會停上一會，等他趕到時，便是挑釁般的冷笑一聲，快速離去，這人遠沒有表面上那麼一本正經，應是以虐殺敵人為樂。

  夏寒已是急的滿頭大汗，一旁又不斷有這胖子騷擾著，憤怒至極。

  「小子，你……」

  「滾！」

  夏寒已經不想在聽到這胖子的聲音，不知怎的，下意識的竟是用出了這胖子的步法。

  「轟！」

  這步法在瞬間產生的力量簡直可用恐怖來形容，夏寒直覺的自己身子才碰到胖子，對方就猙獰大叫著倒飛了出去，落入了一片湖中。

  「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學會我的步法！」

  胖子氣得嗷嗷叫，雙眼狠毒地再次襲來，這時他的手上已經不是提著一把劍，而是兩把。在他手中就如同菜刀一樣沒有絲毫美觀的連續劈過來。

  豈知，夏寒摸到了某種玄妙，身影再次一閃，又用出了那種步法。他速度快得無法捉摸，胖子在第一時間同樣用出了相同的步法，卻是沒有趕上夏寒的速度，直接被撞飛了出去！

  「哇呀呀……氣煞我也！」

  夏寒估摸著這胖子腦子有問題，在這時竟是亂喊亂叫大哭了出來。

  「廢物東西，回去看著那兩個！」

  夏寒本以為能夠順利去追聞馨，這時耳後傳來之前那紅裝女子的聲音。女子正喝斥著胖子，胖子不甘地點點頭就此原路返回。

  「換人了麼……」

  他此前無疑瞥到過女子的實力，他覺得甚至要比胖子強上些。

  轟！

  還沒等反應過來，身後的女子腳步連點，穿越了山山水水，隨即手臂一甩，紅綾便打著旋的飛來！

  前方的山脈根本及不上這紅綾的堅硬，山石開裂倒塌。

  夏寒只是被擦到了一點邊，就於天空墜下，撞翻了三座山。他這才明悟，這女子比胖子強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夏寒快速的起身，本想要施展才領悟的步法，可在那亂舞的紅綾之下，直接亂了方寸。

  「砰砰砰砰……」

  也不知是幾次，每次夏寒一抬腿，腳步都沒邁出去就被紅綾彈飛了出去。

  心目！

  夏寒開啟著心目想要找到這紅綾的軌跡規律，本以為抓到了空當，剛抬起腿，便又被甩飛！

  夏寒吃了一嘴的土，甩甩頭髮，看向了身側襲來的女子。這女子話不多，也不像剛才那胖子一樣喜歡炫耀實力。似乎每一次將他打飛都是應該的一樣。臉上的表情，分明是冰冷中帶著輕蔑。

  「廢物，你連女人都保不住……」

  聽到此話，夏寒眉毛一皺，強壓下心頭的火氣，手一翻，雙臂快得不見蹤影，兩種靈元輪換著打去。

  「鐺鐺鐺……」

  那紅綾旋轉的速度不快，但夏寒每次都被被彈出來。不僅僅是在反彈力量，甚至是將他的寒氣也反彈回來。

  「難不成是我越用力，它越強？」多次試探，夏寒覺得的確是如此，身上發出一股柔和的力量抵抗著紅綾。

  然而，他這一柔和，紅綾卻在瞬間速度猛然提升。

  「轟！」

  破解再次以夏寒砸入大地而宣告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