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重組

  肖城心臟快跳出嗓子眼了，幾乎瘋了一樣的跑到藝術館鑑定中心，又給沈泊青打電話。

  沈泊青將那幅《霧中花》藏了起來，以免節外生枝，所以他不在就沒法拿到那張畫。

  等沈泊青的時候，肖城找了一家列印社將手機里存的岳童臨摹和自己翻拍的《霧中花》原畫照片按一比一比例高清列印了幾張出來。

  夏夢不知他要幹什麼。肖城回到藝術館鑑定中心，就把自己之前觀察到的幾個不同點全都用紅色標記筆做了標記，全都剪了下來。

  對應的將原畫列印出來的這幾處也剪下來，來回調換重新拼接，可意外的，並沒如他所願，有什麼發現。肖城半晌冷靜開始質疑，自己是不是想錯了。

  「你究竟在幹嘛？」夏夢皺眉，「你不會是覺得《霧中花》的秘密也是用了拼圖畫法吧。」

  「這種畫法曾有個國外大師愛用，後來也不少人模仿，算是繪畫冷門技巧中的一個。但能真的達到這點的人少之又少，要有極高的記憶力和邏輯繪畫天賦。」

  既然當時評獎的梁教授說是小把戲，應該不是多難參透才對。

  可僅僅是拼圖，未免太簡單了。果然，肖城拼了幾次都發現不對，但為什麼岳童當時在臨摹這幅畫的時候要改動這幾個地方呢？

  說明岳童知道畫中隱藏的東西絕對就在畫的表面，是一種技巧的融合，才改了幾個方向，為的就是混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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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城覺得自己已經抓到了《霧中花》隱藏秘密的重點，可還是沒有完全參透。

  此時心煩的攥著頭髮。

  夏夢嘆了口氣，「你覺得當年那麼多評委為什麼一開始都沒看出來。說明就算是個簡單的你們專業上的技巧，也是別出心裁，別人想不到的。

  按照沈先生之前說的，最後參透的梁教授，說過他是見過之前有人按照這個方法畫過。

  咱們分析他見到的人很可能就是林海洛。所以才會參透畫中的秘密，而其他人沒有見過這種畫法，所以無論如何都看不出來。」

  夏夢說的極有道理，肖城死死盯著列印出來的畫，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正好沈泊青這時候過來。將原畫拿出，看到肖城剪的一塊一塊的列印畫紙，皺眉，「要說拼圖，我早就試過了，不是這個。」

  沈泊青的話讓肖城很氣餒。

  他剛才一瞬間在麵館以為自己已經參透了呢，真的一瞬間的靈感，方向絕對是這個，可到底問題出在哪呢？

  一時三人都沒說話，齊齊的看著《霧中花》。

  半晌，肖城稍微冷靜了一些，大腦卻一片空白。

  夏夢拿過一瓶礦泉水，擰開遞給肖城，「就像這畫一樣，也許咱們現在知道的這個故事未必就是全貌。這麼久以來，就如拼圖一樣，一塊一塊的撿起來，從雜亂無章到通過敘述找到邏輯點，重新黏合，但總像是缺少了一塊，所以永遠拼不完整真相。」

  「拼不完整？」

  肖城心裡炸裂開，瞪大眼睛回頭，夏夢疑惑的，「怎麼了？」

  肖城幾乎顫抖的，轉頭再次盯到《霧中花》。

  這一次他平心靜氣，拿過辦公室里一塊空白畫板，四處找著什麼，沈泊青看他這架勢瞬間明白，「你要顏料？」

  藝術館這邊最不缺的就是顏料，肖城凝神靜氣，一面看著兩幅畫，一面在畫布上下筆。

  調色，上圖，一氣呵成，沒有打草稿直接上手。

  沈泊青和夏夢秉著呼吸圍在他身後，不知他在幹什麼。

  肖城手抖得厲害，他努力用左手抓住右手，咬著牙根仿佛極痛苦，儘量讓自己下筆，沈泊青驚訝的不可思議看著他，張嘴想說什麼，被夏夢制止。

  繼續盯著他畫。

  肖城畫的極慢，因為手抖，他並不滿意下筆的方向，但大概輪廓出來了。

  沈泊青驚訝的，「這？」

  肖城停下筆搖頭，「我有心理問題，手抖得畫不清楚。可我已經知道畫裡隱藏的方式了，就像拼圖一樣，我想的沒錯，你想的也沒錯，就是拼圖。

  但唯一不同的是，咱們想左了。岳童為了隱藏畫中的秘密，刻意打亂下筆的位置。如果是全都替換，只要對比兩幅畫就會得出答案，這樣反而掩耳盜鈴了。

  相反岳童只動了最不起眼的幾個位置，便破壞了原本《霧中花》里的結構。

  其實秘密不難參透。

  當時我第一次看到這幅畫的時候，就覺得畫裡有奇怪的地方，這畫裡所有花也好，草也罷，蝴蝶小鳥雲霧，生長的方向，飛行的方向，都是相反的。

  這個季節鳥兒該往南方去，可畫面中花草的方向，按照季節品種氣候應該就是北方。所以，畫中的內容對應現實中的時節，生長的方向和飛翔方向都是相反的。但因為這幅畫的名字和畫裡設計的朦朧感，給人以在夢中的錯覺，這種相反的地方就會被人忽略，就算看出問題，也不會被特殊關注。

  可如果是拼圖，那麼所有生長方向全都正過來，再按照這幅畫作者繪畫層次，先是花草，再是蝴蝶再是飛鳥的順序，重新組合。

  那麼這幅畫所運用的顏色和筆順，便組合成其他的圖型了。就像剛才那個小孩子的畫一樣，你以為是大象，實際上是抽象的飛船。

  是完全不一樣的主題，這幅《霧中花》，霧裡看到的根本不是花，而是其他的東西。」

  肖城一字一句，夏夢和沈泊青驚訝極了。

  「可如果想重新組合，那必然要繪畫技藝高超的人，按照參透的順序重新畫一遍，這需要時間，也需要極高的技巧。」沈泊青說道。

  肖城閉了閉眼睛，自嘲的看著自己的手，「可我現在無法繪畫，所以並不能直接表達出裡面的東西。」

  沈泊青皺眉，「那需要我去找美院的高手嗎，那也需要一定時間差，才能復原畫裡所隱藏的全貌。」

  「不用那麼麻煩。」夏夢突然插話道，盯著那幅畫，眼神深邃到了極致，「用電腦技術，能快速的重新組合。」

  沈泊青恍然點著頭，「對，我怎麼把這都忘了，我們名畫鑑定中心就有這技術，用特定的軟體，可以將其輸入，很快就能將筆畫和顏色重新按照咱們想要的順序組合出來。」

  他激動地幾乎發抖，趕緊打電話給負責計算機的同事。

  非常順利，順利到肖城覺得好像做夢一樣。現在的技術太先進了，只用了三個小時錄入，電腦就開始自動重組了。

  其實在結果出來之前，肖城心裡就大概有個輪廓，但具體的形象需要全畫出來才知道，所以當年評獎的梁教授一定也只是參透了大概的形狀，但即便如此，也絕對讓人震驚。

  所以梁教授當時才會興奮地說，這幅《霧中花》作為伯樂杯金獎實至名歸。

  電腦迅速的組合。幾個人集中盯著屏幕，看著色彩一塊一塊在屏幕上拼湊，最後重新組出了一個新的圖案。

  沈泊青皺眉不解，夏夢則是瞪大了眼睛一下捂住嘴。

  肖城看著那最後的圖案，只覺得胸口堵住的東西反射出鼻酸，臉上一片冰涼。

  最後一塊拼圖，終於拼湊出了這場復仇的真相。那徹骨的仇恨啊，要多痛徹心扉。這世上的情與愛啊，多叫人悲哀。

  這畫最初的美好，到如今，卻成了致命的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