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顏語諾的過往
2024-05-01 13:12:04
作者: 金笑
顏語諾終於抬眼,看了夏夢半晌,最後,突然笑了。沒錯,她笑了,搖了搖頭。
車子開得很遠,夏夢還在想著,「顏語諾最後那個表情是什麼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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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爾曼之死。」
「什麼?」
「一幅名畫。那幅畫裡瀕死的人不是哭泣的,更不是死寂的。瀕死的人,是笑著的。糟了,顏語諾可能要想不開。」
夏夢和肖城對視一眼,攔車想跟上去,可惜,因記者圍堵,導致交通癱瘓,根本攔不到車。只能走到背街叫車,可這一來就和前車拉開距離,好在夏夢從之前的資料里找到了顏語諾的住處。她住在成安公寓,屬於高檔公寓小區,私密性極好。
只是到了小區門口,剛才的車子停在外面。秘書張望著不知在想什麼。
「怎麼了?」
看是夏夢,秘書嘆了口氣,「這小區不讓外來車進,顏小姐不讓我送她上去,就走了,但她有點奇怪。」
「怎麼奇怪?」
那秘書皺眉,「我總覺得顏小姐的狀態不對,說不上來,她剛才說謝謝我,但我不知道謝我什麼,我不過才見她幾次,幫她買過幾杯咖啡,對了,她還送了我一樣東西。」
秘書拿出來,竟然是一對名牌耳環,「這是之前老闆送她的,我有次見了誇過這耳環好看,她應該是記得了,說她以後用不到了,我要不嫌棄就給我了,這耳環十幾萬呢,我當時都嚇住了,可她就塞給我了。」
夏夢心裡一沉,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那秘書也覺得顏語諾剛才的樣子不正常,「夏小姐,你說顏小姐不會出什麼事吧。」
夏夢現在不想猜測,只想確認,要進去卻被保安攔住,說沒有門卡是不允許進的,去誰家要他們通報才行。
「1509的顏小姐,就說夏記者想見她。」
保安聯繫了可沒人接,按理來說顏語諾應該進家門了,又等了一會還是沒人接。
夏夢詢問著秘書,「有顏小姐的電話嗎?」
「有,」
「打給她。」
秘書看夏夢和肖城的神態也覺得可能要出事,趕緊撥電話,可這才發現顏語諾的手機落在了車上根本沒拿。
「不等了,報警吧。」夏夢皺眉。
「啊?可顏小姐是名人,這樣不好吧,萬一她只是想一個人靜一靜呢。」
秘書拿不定主意。
夏夢眼神極冷,「我讓你報警。」
說著不管那麼多了,推開保安就和肖城硬闖過去。保安急了,在後面追。
然而夏夢動作極快的進電梯,喊著肖城,後者反應很快,把門口的保安推出去,馬上關電梯門動作乾淨利落。兩人大喘著氣,夏夢沒好氣的,「剛才多危險,要是電梯夾到手,你這畫家就廢了。」
肖城想笑,卻又覺得此時氣氛不適合開玩笑,兩人快速來到十五樓,門是鎖著的,還沒等想辦法,兩個保安就乘另一部電梯上來,「我看你倆往哪跑,就算多緊急的情況,也不能擅闖,這是我們小區的規矩。」
「可現在業主可能有生命危險。」
「那你們也要先和業主聯繫。」
這保安太上綱上線了,然而在門口四個人還沒等爭執出高下,一個保安的對講機就響了,清晰地聽到有聲音急促的傳來,「頂層,頂層有人要跳樓。」
夏夢心一沉。
那兩個保安也驚了,一邊喊著人報警叫消防隊,一邊朝頂樓去,也沒功夫管夏夢二人了。
夏夢和肖城驚慌的跟著上電梯去頂樓。
其實頂樓天台是不對外開放的,只是最近在維修防水,所以門沒關,還有梯子在那,這就留下了很大的物業責任,跑上來就聽到熟悉的絕望的聲音對著保安說別過來。
天很晴,但天台上風極大,呼呼的掛亂頭髮,遠遠地看到顏語諾一點一點的沿著頂樓台子走著,對保安勸解的話充耳不聞,那保安也不敢再往前了。
夏夢拉過激動地保安,叫他不要再刺激顏語諾,自己則小心地向前,同時在身後給肖城打手勢。
肖城心跳極快,轉頭讓人趕緊聯繫警方。
抬頭看著那站在高台上的女人,她很瘦很美,即便素著一張臉,也精緻極了,只那雙眼睛毫無光亮是渾濁的,如果是鮮活的這該是個多美的女人啊。
夏夢朝她慢慢走去,可顏語諾突然回頭,「別再過來了,夏記者。」對他們笑了一下很淡的,像是釋然了。
「我知道你現在萬念俱灰,可這是衝動,到最後會發現為誰付出生命都是不值得的。」
顏語諾坐了下來,腿搭在頂樓外面盪著,雙手張開仿佛在擁抱著風,「我早該明白,我這樣的人,不會有人愛我的。」
「你不要這樣想,現在只是在鑽牛角尖,你還這麼年輕。才三十歲,以後會有更好的未來。」
「未來?」
顏語諾無力的笑著,「我從來沒擁有過,我的世界從沒有過未來,不,也許有一瞬間我以為看到過光,可現在發現那不過是反射的,不是真正的光,是欺騙是謊言是利用。」
一滴淚從她臉上划過,「小時候,外婆生病花光了所有錢,我的父親跑掉了,他覺得我母親一家包括我,都是累贅。可他走就走,卻拿母親的身份證找人借了好大一筆錢。母親一邊還債,一邊供我讀書,一邊給外婆看病,不得已走進了八道街。
我們也只能去八道街租房子,只有那不要押金。那個畜生父親不在身邊了,我就把恨轉嫁到身邊的親人,我恨外婆,花了那麼多錢她為什麼不醒,我更恨母親。」
顏語諾突然笑了,「知道嗎,對於一個八九歲的小姑娘來說生活是什麼?正常孩子是布娃娃,是學習班,是好朋友,是電影書籍是遊樂場。而我,是對家人無盡的恨,甚至,我想過拿枕頭捂死外婆。
我真的那麼做了,可做到一半我就哭了,因為我想起外婆以前多麼愛我,總是給我買好吃的,五毛錢一根的冰棍,我總能比別的小朋友多吃一個。外婆對我那樣好,可我卻想拿枕頭捂死她。
我一邊愧疚,一邊想著外婆不如死了算了,比當活死人強,不用受罪身上不用長褥瘡,母親也不用那麼卑微的活著。我甚至問過母親要不要放棄外婆,母親說她也想放棄過,可她做不到。
那些男人出出進進,母親早就麻木了,她只想讓我和外婆都活著。
母親是多愛我的人啊,可我,可我給了她什麼?知道嗎,夏記者,我的母親是我殺掉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