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奇怪的快遞

  夏夢有些急，知道對方把自己誤會成那些挖八卦的了，「肖老師，你現在情緒激動我都能理解，但我並不是想挖什麼隱私，我和那些人不一樣，我只是想從你口中了解一些關於岳童小姐的事，想給您做個專訪。」

  話還沒說完，唐勝已經火了，「最近找上來的記者五花八門足有十幾個，個個都說自己和別人不一樣，趕緊走吧，別廢話了。」

  說著推著夏夢出去，啪的關上門。

  唐勝突然自責應該陪著肖城上來的，他現在狀態不好，還有這些不知趣的人擾亂他的心，唐勝真害怕肖城突然就垮了，像那天一樣，肖城母親打電話，說肖城醒不過來了。

  肖城在醫院裡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才睜開眼，在他傷痛的同時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選擇報警，警察做完筆錄，無論是割腕的手法還是現場勘查乃至遺書的筆跡鑑定，都表示岳童是死於自殺，死於童年陰影，死於流言蜚語，死於那些個對未來不確定的焦灼中。

  肖城覺得頭暈目眩，她就這麼的，死了。

  遺書只有警方看過，肖城再也沒有拿給任何人看，那是岳童的秘密，他突然就懂了她那些個堅持的，不被看好的，不合群的行為，原來他那麼不了解她，甚至到現在他都無法真正的體會，她遺書里寫的那些個日夜思磨。

  恨自己沒有更加了解，恨自己在覺得幸福的時候，也許在無形的給岳童加上最後的砝碼。

  所以那些詆毀在他看來可笑又可怕，他不想去爭辯，就像岳童遺書里所寫的那樣，越是爭辯，越成為一場笑話。

  

  唐勝看看他，想說什麼，肖城笑笑，「你店裡還有事吧，人已經趕走了，你去忙吧。」

  肖城眼神很深，「我想畫畫了。」

  他畫畫的時候一向不喜歡打擾，這是下逐客令了，正巧唐勝的手機又響了，還是說貨的事，唐勝剛才沒有處理完，聽到樓上爭執就趕緊跑上來，此時下面催得很急。唐勝固然有些不放心也沒法再說什麼，只是拍拍他，「我就在樓下，你忙完了下來找我吃飯。」

  「嗯。」

  肖城沒回頭，他拿著筆好像對著一張白紙冥思苦想構思，實際上他的大腦一片空白，直到聽見關門聲，屋裡歸為平靜，鬆懈下來，才敢看周圍擺設，他不想在朋友面前流淚了。

  畫室里還是岳童上次來時的樣子，只落滿了灰塵，他無心畫畫，拿起抹布擦拭整理，他是個不在意環境的，精神集中後沉浸於藝術創作，那些擺設都是岳童買的，她很有情調，對生活瑣碎要求精緻，是個完美主義者。

  所以岳童的畫，筆法純熟卻總有種過於完整的侷促感，而繪畫的藝術在於殘缺留白的理解，他為此糾正過她，她卻非常不高興，甚至很長時間都不再畫畫，肖城覺得自己是觸了她的逆鱗，岳童這個人能接受所有的批評，唯獨對畫畫特敏感，當然按照岳童說的，她不是專業學美術的，她是搞設計的，也沒有像他那麼熱愛繪畫。

  不知道這句話是因肖城傷害了她的自尊心，還是真的這麼想，她沒有再畫過，以前偶爾也是興起了才陪他一起畫。但肖城還是為此自責，覺得是自己傷害了她。

  此時想起也許很多很多事都是自己無意中的自大傷害了對方，他後悔，很後悔，覺得可以做得更好，但現在沒有機會了，哪怕曾經唐勝都說他著了魔，被岳童迷到失去原則，變得卑微極了。

  可肖城還是覺得不夠，他有多愛她，沒有人知道，因為他所表達出來的不及心裡的十分之一。

  思緒萬千，他擦拭著屋子裡的每一寸，每一個她曾擺放的東西，蹲下來整理散落的作廢畫稿，想從中找到幾張她以前練習的，好好保存。

  這樣一張張整理，反而帶起了回憶，只是理著理著，在中間竟然發現了一張物流退貨通知單。

  這張單子很薄，淡綠色的副件普通得很，他並未在意，可順手想扔掉的時候，瞟了一眼日期，卻愣住了，按理來說自己四個月沒來畫室，家人也沒有，包括就在樓下的唐勝都沒上來過，鑰匙只有他和岳童兩個人有，岳童死後兩把鑰匙都在他手上。

  所以就算地上這些堆積的廢舊物品，有些什麼繳納單子也應該是四個月前的，可這張物流退貨單上的日期，竟然是一個月前。

  其實仔細看是一張告知單，說因長時間未聯繫到收件人退回原地後又聯繫不到寄件人，暫存倉庫，但保存時間只能保證半年，希望在規定時間內將貨物取走。

  上面的寄件人和收件人姓名竟然都是岳童。

  而且單子上物流貨號時間竟然就在岳童自殺的前一天。也就是說這件東西是岳童自殺前寄出去的。

  肖城想到什麼，馬上又在那堆廢紙中繼續找，最後在門邊翻到一張退貨原單。

  上面清晰的寫著日期，退貨是在岳童死後的第三天，說是她寄去海城的郵件因沒有聯繫到收貨人，又退回了寄件地址，就是這間畫室，畫室沒有人，所以只能將東西暫時寄存物流處。

  肖城有些懵，將兩張單子放在一起，捋了捋，大概是岳童自殺前寄出了一個東西，收件人就是她自己的名字和電話，但地點竟然是海城，海城那邊沒有接收所以退了回來，退回來了還是沒人接收。

  肖城突然覺得不對勁，岳童自己寄給自己當然收不到了，因為她那個時間已經死了。

  而這兩張單子顯然是從門縫塞進來的，剛才開門煽動的風，將其中一張煽到了紙堆里，另一張到了門後。

  肖城本能的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岳童早就決定好了自殺，她將所有事情都安排妥當，給他的遺書，存款捐給了山區，學校抽屜里留了辭職信，所有的都處理好了，為什麼單單留了個快遞沒取。

  如果這東西是留給誰的，為什麼收件人要寫她自己的名字？為什麼又是在海城？按照時間，海城收件應該在她自殺的第二天。但一個抱著必死決心的人，為什麼給自己發了一個快遞，是覺得自己死後會在海城收到那個快遞嗎？顯然不能，快遞被退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