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午夜藥材鋪

  陳知命告訴我，鯨涎香是一種非常珍貴的東西，有人說它是鯨魚的結石，也有人說是鯨魚的糞便，更有人說過它是鯨魚的口水，但究竟它是什麼，卻很少有人做過仔細的考究，更多的只是知道此物氣味極好，乃是一種不可多得的香料，可實際上此物的驅蟲效果才是當世無雙！

  我問他什麼地方有鯨涎香，他卻神神秘秘的，告訴我晚上的時候就知道了。

  我將信將疑，懷著忐忑的心情等到了晚上，可是陳知命這傢伙卻依然不緊不慢的在喝著小酒，小日子過的是異常滋潤。

  我有些沒好氣的走過去，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我說，你到底打算什麼時候去找鯨涎香？」

  「等著。」陳知命剝了一個花生塞到嘴裡，嚼的咯吱咯吱的響。

  直到我已經不耐煩了，快十二點的時候，陳知命這才站了起來，隨手扔給我一塊暗紅色的布，便轉身離開。

  

  我愣了愣，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這才跟了上去，夜裡人已經很少了，偏偏陳知命挑的還是沒有什麼人的小路，七拐八繞之下，我就有些亂了。

  從十二點出門，一直走了大概兩三個小時，我自己都不知道到了哪裡的時候，陳知命突然停了下來。

  我看了看周圍，都是比較古老的房子，我估計這裡應該是郊區了。

  「把布裹在身上，咱們過去。」陳知命囑咐了一聲，我連忙把手裡的布披在身上。

  我問他這布是什麼東西，帶著這個有什麼用，他告訴我，這不是普通的布，而是裹屍布，而且是被那種大凶的屍體鮮血沾染過的布，是他花了大價錢才弄到手的。

  我聽的有些反胃，看了一眼身上的布，迷迷糊糊中，居然好像看到了一圈暗紅色的光芒縈繞，就好像是不散的冤魂，這把我嚇了一跳。

  這麼一耽誤，陳知命已經向著那些老房子走了過去，說起來也奇怪，剛剛靠近這些老房子，原本依稀的月光，居然開始變得朦朧起來，甚至幾米之外的陳知命我都有些看不清楚了。

  陳知命讓我走快些，很快就來到了一個房子的門口，我仔細一看，原來是一家藥鋪。

  我看到這裡，不由得有些覺得陳知命故作神秘了，不過是買藥而已，還非要這麼多講究。

  不等陳知命說話，我就伸手推開門，可是下一刻，一股冷氣就從裡面吹了出來，讓我冷不丁的打了一個哆嗦。

  我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藥鋪裡面，頓時就看到了一個身穿白衣的女人蹲在牆角，她一雙冷冰冰的眼睛，沒有絲毫的感情，在死死的盯著我，露出了一絲古怪的笑容。

  我後退了一步，有些歉意的笑了笑，剛想說話，陳知命就一把拉住了我，把身上的裹屍布緊了緊，對著藥鋪裡面做了一個手勢：「一碗淨水灑，兩路行人多，今天我朋友第一次來，難免冒犯，還以為不要見怪。」

  很快，裡面也傳來了一個有些沙啞的聲音：「行人雖多不見客，一碗淨水不洗仇，朋友，你們自己壞了規矩，這件事情我做不了住，還是你們自己解決吧。」

  我聽的有些迷糊，不過也大概知道了什麼意思，應該是我剛剛壞了什麼規矩，所以才會這樣。

  我正準備說話，藥鋪裡面那白衣女人卻是突然站了起來，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就感覺到耳邊吹來一陣冷風，下意識的扭過了頭，頓時就情不自禁的驚呼一聲。

  一張鐵青的面孔上滿是鮮血，雙眼空洞無神的盯著我，同時還對著我吹氣，嘴裡發出一種古怪的聲音。

  這一下，可是把我嚇的不輕，要是以前，我恐怕直接就被嚇尿了，現在雖然算是有一些經歷了，但也覺得心慌意亂。

  「本沒有什麼怨仇，不過是打擾了你買藥而已，居然就想要下毒手？」陳知命冷喝一聲：「給你一個機會，現在立刻離開，否則，不要怪我翻臉無情！」

  可是那白衣女子卻不為所動，嘴角帶著一種古怪的笑容，右手就對著我抓了過來。

  然而，就在她碰到我的瞬間，手卻猛地收了回去，一雙冰冷的眼睛立刻充滿了恐懼的神色，似乎是比我更加驚訝。

  我稍微一想就明白了，這應該是我身上的裹屍布起到作用了。

  「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對，打擾了姑娘，在這裡，我向姑娘賠禮謝罪了，如果姑娘仍然不能原諒的話，我也沒有什麼辦法。」我一看到這種情況，立刻開口說道。

  這個時候，就算是傻子也知道遇到的是什麼情況了，趁著這個女的害怕我身上的裹屍布，我還是儘快服軟的好。

  那個女子咯咯咯的笑了起來，冷冷的注視了我一眼，下一刻卻徹底消失，就好像剛剛的一切只是一場夢幻。

  可是我濕透了的後背和裹屍布上一個乾瘦的爪印，都在清楚的告訴我，剛剛的一切並不是夢。

  陳知命嘆息了一聲，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不用擔心了，都怪我沒有告訴你規矩，讓你衝撞了裡面的客人，如果不是有這張裹屍布，恐怕今天晚上的事情就難以善了了。」

  我有些驚魂未定，之前遇到的，無論是沐小可，還是血屍，亦或者是劉旭，其實都可以用蠱蟲來解釋，可是剛剛那個女子……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來形容。

  「剛剛那個……」我張口就想問，可是陳知命卻阻止了我：「今天晚上，你只要看著就行了，不用多說，回去之後我自然會給你解釋的。」

  聽到陳知命這麼說，我也只能作罷，看著這個神秘的藥材鋪，我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走進藥材鋪，這裡面的一切都非常奇怪，綠色的燈火閃爍，地面看起來是青磚，可是踩上去卻是軟軟的，仿佛海綿，前面的櫃檯卻是一種慘白的顏色。

  正常藥材鋪的櫃檯都是木頭的，可是他這裡，卻好像是白紙糊成的一樣。

  在這白紙櫃檯上，還有一個個綠色的文字，仿佛蚯蚓一樣，給人一種噁心的感覺，非常的不舒服。

  而在櫃檯後面，則是一個戴著瓜皮帽，看起來臉色蠟黃的年輕人，正有一下沒一下的扒拉著算盤，根本沒有看我和陳知命一眼。

  「靈有靈路，人有人途，今日打擾，只為了買幾分救命之物。」陳知命雙手按著自己的小腹，開口說道。

  「陰陽即分，生死由命，取藥拿錢。」那年輕人終於抬頭，可是我卻被他的樣子震懾住了，他雖然看起來還算清秀，可是一雙眼睛卻是兩個黑窟窿，甚至還能夠看到裡面已經萎縮了的血管和神經！

  「你們，想要什麼？」年輕人黑洞洞的雙眼注視著我們，讓人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不過他給人的感覺只是冰冷，卻不恐怖，沒有那種想要逃跑的衝動。

  「鯨涎香三兩，現在取貨。」陳知命笑了起來，伸手拿出來的，卻是一根黃澄澄的金條！

  那個年輕人面無表情的點頭，很快就拿出來一塊散發著奇特香味的藥材，我知道，這就是鯨涎香了。

  年輕人遞過來鯨涎香，卻是冷冷的看了我一眼，道：「眉帶煞氣，這是冤鬼纏身，罷了，既然是在我這裡招惹到的，我也就幫你們一把。」

  說著，他轉身拿出來一枚乾枯的樹根一般的東西，道：「有此物在，可以讓你逢凶化吉一次，不過有的事情，躲避是躲避不了的，還是需要自己去面對。」

  這個年輕人神神叨叨的，不過看他的樣子也是好心，我恭敬的接過樹根，給他道了一聲謝。

  年輕人也不理會我，收好金條就坐下了。

  我心裡暗道，如果是正經的藥鋪找了這麼一個人，恐怕一年都賣不出去一份藥。

  突然，那個年輕人抬頭看了我一眼，讓我有些心裡發寒，不由得停止了心裡的想法，他才慢慢低下頭去。

  這實在是……太那啥了，我心裡的想法他居然都能知道？

  從藥材鋪離開，我心裡有許多的疑問。

  「先離開這裡吧。」陳知命看了我一眼，根本不多說廢話，又是一陣七拐八繞，我們總算是回到了算命館，這時候已經是早上五點多，天快亮了。

  我問他昨天晚上到底是怎麼回事，陳知命說，鯨涎香不是普通的藥材，所以正規的藥店是買不到的，只有晚上的通靈藥鋪才有。

  我問他關於那個神秘的年輕人，他卻告訴我，那個年輕人很不一般，曾經擁有陰陽眼，後來得罪了厲害的人物，眼睛被廢掉了，但是照樣可以溝通陰陽。

  我聽的有些神神秘秘，知道這個世界不是我能夠接觸的，並不是我膽子小，而是我有自知之明，別的不說，僅僅是今天那個白衣女子，如果不是因為有裹屍布在，恐怕我就已經死了。

  有的時候膽子大並沒有用。

  想到那個白衣女子，我不由得摸了摸口袋裡的樹根，既然那個年輕人這麼厲害，應該沒有理由騙我。

  其實我自己也知道，我恐怕被那個白衣女人給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