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千幻

  在灰色城鎮，有一個約定俗成的規矩，那就是如果不是真心想要，一般不會隨便詢價，若是詢價，大多代表知曉所詢貨物的大概價值，並且有一定的購買誠意，除非賣家或者買家有其他方面的考量無法成交，一般詢價過後成交的概率超過了六成。貿然詢價跟胡亂開價是交易的大忌，很多時候觸及規矩是要招來麻煩的。

  面前這個面容還有些青澀的少年，現在竟然詢價了。

  「嘿，少年，你可知曉在黑石鎮買東西的規矩？」短暫激動過後，魔族老頭重新恢復冷靜。

  還真別說，牧雲哪裡曉得這種奇特的規矩，有些茫然的看了看魔族老頭，隨後開口問道：「規矩？什麼規矩？我第一次來紅石小鎮，還請老人家解惑！」

  

  魔族老頭暗暗皺了皺眉頭，沒好氣的說道：「在這裡買東西，是不會亂問價的，只有大概了解貨物的價值，並且有真實的購買意向，才會出口詢價！」

  牧雲撓了撓頭，說：「真不好意思，我不清楚這個規矩，不過這塊石頭我確實想買來玩，您還是報個價格吧！如果我身上的錢夠，就把它買下來！」

  魔族老頭聽到牧雲的言論眼前一黑，險些一頭撞到身旁的貨架上，如此難得的礦石，竟然只是打算買來玩？這年輕人也有些太不靠譜了吧。

  換做其他貨物，或許魔族老頭根本連價格都不會報，可是這塊礦石老頭實在有些急於出手，索性真就給出了一個報價。

  「這塊礦石報價八萬四千枚帝國鷹洋，折合黃金三萬兩千兩！」

  「嗯嗯，價格還算可以！除了鷹洋跟黃金，可以用其他支付嗎？」

  牧雲本以為對方會報一個天價出來，不成想只有幾萬兩黃金而已，幾萬兩黃金雖然不是筆小數目，但是至少牧雲能拿得出來，這點小錢牧雲根本沒有什麼心理波動。

  幾萬兩黃金買這麼一塊不足拳頭大小的未知礦石，在普通商人面前的話確實算是一筆巨款了，可是在牧雲這裡，卻算不得大錢，休說臨下山時妖星兒跟顧老頭給牧雲的零花錢，哪怕是牧雲自己在失樂園遺蹟探索之後的收穫價值，買這石頭幾百塊都綽綽有餘。

  那魔族老頭起初抱著有棗沒棗打一桿子的心態報價，報出來的價格比正常價格還要高個兩成左右，不成想面前的少年根本就沒有砍價的欲望，直接準備付款了。

  「在我店裡，四大種族的貨幣均可以流通，各大銀號的通兌也可以使用，不知公子準備以什麼付帳？」魔族老頭問道。

  「那些金銀俗物我帶的不多，不知可否用寶石折價付帳？」牧雲問道。

  聽到寶石付帳，魔族老頭的眼皮不自覺的跳了跳，頓時殷殷期待起來。

  身為鑑定加工寶石礦石的大師，老頭對各種寶石的市場價格價值瞭若指掌，忽悠起外行來更是輕車熟路，面對這個半大小子準備用寶石付帳的要求，老頭差一點就興奮的跳起來了，若是忽悠的好，這寶石付帳的收益可要比金銀強太多了。

  「寶石……」老頭略一沉吟，裝作有些猶豫的樣子，不過牧雲感知何其敏銳，已經察覺到他的呼吸快了半拍，只不過老頭掩飾的好不顯眼罷了。

  「對，寶石！大眾流通的精品貨色，相信您一定不會拒絕！」牧雲心念一動，神識隨意在納戒當中翻找起來。

  很快，牧雲的神識停留在了納戒當中一堆赤陽石上。

  這還是在失樂園地下暗河飛碟遺骸旁邊撿到的寶石，回到山門之後大部分都上繳給了兩位師尊，隨身只留下了幾十枚。

  這堆赤陽石晶核妖星兒跟顧老頭都親自鑑賞過，無一不是精品當中的精品，牧雲納戒當中剩下的這幾十枚還是一大堆當中相對偏差的個體，用妖星兒的話說就是，這種有細微瑕疵的寶石流落到市場上去，已經足以引起各大勢力的注意了，那些頂尖的極品落到旁人手裡也是暴殄天物。

  心念一動，牧雲手中多了一枚鴨蛋大小的赤紅色晶石。

  這晶石還殘留著一小部分石皮，大部分已經打磨光滑，入眼望去，整顆石頭晶瑩剔透，散發著柔和的淡淡紅色光暈。

  櫃檯後面的老頭只是看了一眼，視線就再也挪不開了，簡單瞟了幾眼，面容變得有些奇怪起來。

  「這…這是赤陽石？」魔族老頭不自覺的咽了口唾沫，老頭子已經活了一百三十多歲了，各種稀有寶石見過不少，還真沒見過這種品味的赤陽石。

  赤陽石在星隕大陸當中多以伴生礦存在，礦脈稀少，大多夾雜在其他礦脈當中，偶有發現，也普遍品味極低，這種只存在於理論當中的超高品寶石，只有純正的赤陽石礦脈當中才有可能出產，從古至今，對赤陽石礦脈的記載就極為稀少，只在古籍當中有過零星模糊的記載，沒想到竟然真的存在。

  「對呢，極品赤陽石，不知道老人家感不感興趣？」牧雲好整以暇的說道。

  「有，有興趣，不知公子能否給老夫近距離看看這寶石！」

  老頭一邊說，一邊有些激動的從懷中掏出一個造型古拙的眼睛盒，小心翼翼的打開之後，從中取出了一枚明顯帶有異族風格的玳瑁鍊金眼鏡。

  「自然可以！」牧雲持握著寶石往前遞了遞，放在了老頭的面前。

  隔得近了，這枚赤陽石的細節完整的展現在了魔族老頭的面前，只見這老頭如同朝聖的聖徒一般，仔細觀詳著赤陽石的細節，無論是材質，還是石皮處細微的裂紋瑕疵，還是散發出來的迷離寶石光芒，都讓人著迷。

  許久之後，魔族老頭這才緩緩呼出一口氣，取下了鑑定用的鍊金眼鏡。

  「這是超極品的赤陽石，品質之高，為老夫生平僅見，不知公子打算以何種價格割愛？」

  牧雲從頭到尾雖然話不多，但是感知時時刻刻都處於發散當中，老頭的每一個細微的小動作，都逃不出牧雲的眼睛，本以為這老頭肯定會耍些慣用的花招挑點毛病好壓價，沒成想對方根本就沒有這麼做，而是給出了極高的評價。

  「這塊石頭乃是我偶然所得，雖然知道是件寶貝，但是一直也用不上，不如老先生您給出個價，跟我的心理價格差不多，就成交！」牧雲略一沉吟說道。

  「這……」老頭聽到牧雲話語，頓時一愣。

  如此極品的寶石，在老頭的記憶當中根本就沒有成交記錄，價值也就無從估量，若是易地而處讓老頭評價的話，開出一個多高的價格來也不算離譜。

  這可讓老頭犯了難，開的太低怕失去得到這石頭的機會，開的太高，又有些不甘心，思前想後沉吟許久，一咬牙，索性準備賭一把。

  「這樣的石頭沒有成交先例，說它為無價之寶也不為過，可是赤陽石再極品，其功效作用也有極限，姑且給一個十萬兩黃金的估價，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在牧雲的預期當中，能平換對方那枚特殊的石頭就不錯了，不成想在老頭眼中，這枚極品赤陽石竟然這麼值錢。

  「老人家當真是識貨之人！」牧雲舉起大拇指稱讚道。

  「公子偌肯割愛，現在就可以完成交易！」老頭渾身血液已經幾乎沸騰了，剛才的十萬兩報價已經是他能給出價格的底線，完全是坑人的報價了，若是熟知寶石價值的行家出價，價格至少可以翻幾倍，可是這少年看起來卻好像非常滿意似的。

  「既然拿出來，自然是要賣的！就按老先生的估價算好了！」

  這樣的石頭牧雲納戒當中還有幾十塊，拿出一塊來換這塊神奇的礦石根本就沒啥心理波動，很快，就完成了交易。

  雙方各取所需，皆大歡喜，牧雲在清點完剩餘的金票確認無誤之後，隨手握著新得到的礦石走出了這間小店的大門。

  在離開店門的時候，恰好有一位身穿水藍色長袍的妙齡女子進門，一進一出，牧雲跟這女子對視一眼，微微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隨後轉身走出房門，離開了房間。

  在牧雲離開這間珠寶店之後，妙齡女子看著牧雲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這位小姐，不知道有什麼能夠幫您的？」老頭剛剛做完一單大買賣，強忍著心中的激動說道。

  「咯咯，那個臭小子竟然來紅石小鎮了，還真是稀奇呢！仇老頭，看你滿面紅光的樣子，這是從那少年的手中矇騙到了什麼好處？」妙齡女子毫不客氣的問道。

  「您……您是……」聽到這面容陌生的少女竟然能叫出自己的姓氏，老者頓時迷糊起來。

  「像姑奶奶這般冰雪聰明又天生麗質的人很多嗎？面容會變，難道聲音也聽不出來了？我看仇老頭你是又欠修理了呢！信不信半天光景，我讓你這個小店變成空店！」妙齡女子再度開口。

  「千…千幻大人…您是千幻大人！」仇老頭略一思量腦海當中就想起一個讓人頭痛的人物，隨即急忙彎腰行禮。

  眼看被認出來了，少女頓時咯咯一笑。

  「看你如此聰明伶俐的份上，姑奶奶就饒了你！剛才那個呆子是我的舊識，你從他手裡得了什麼好處？若是敢隱瞞我，後果你懂得！」千幻大咧咧的拉了個椅子坐下，一雙美目盯著仇老頭眼睛一眨不眨。

  仇老頭迫於千幻的威名，心有不甘的撓了撓頭，隨後從懷中取出尚未捂熱乎的那枚赤陽石，遞交到了千幻的面前。

  「嘖嘖，怪不得進門時見你面帶喜色，竟然淘了件寶貝！看在你還算識趣的份上，寶石還給你！」

  千幻隨手將那枚赤陽石丟給仇老頭，目光盯著門口方向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