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轉機

  原本每天白天冥想觀摩圓球耗費的時間平均也就兩三個時辰，其餘時間牧雲不是望著窗外發呆，就是閉目養神恢復耗費的精力。有了逃出生天的動力之後，此刻除了吃飯上廁所之外，牧雲幾乎將全部空餘時間都用在了凝神觀摩當中。

  觀摩圓球內的能量變化異常耗費心神，一次最多連續觀摩四個時辰牧雲就已經頭暈眼花精神不得集中，但是牧雲心性堅韌不會輕言放棄，身體實在受不了，就停一下閉目養神一刻鐘，隨後再度強撐著繼續觀摩。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兩天兩夜，牧雲終於撐不住了。在又一次連續堅持了五個時辰之後，牧雲額頭神府傳來劇痛，受額頭中撕裂般的疼痛所影響，牧雲回過神來之後抱著頭在床上打起滾來。

  一直在外間時刻待命的小七小九兩姐妹聽到聲音，頓時從外間走了過來，兩姐妹看到牧雲抱著腦袋在床上打滾，頓時緊張起來。

  「公子怎麼了？」

  「公子哪裡不舒服？」

  牧雲心中有鬼，哪敢據實相告，既不能說明原由，又怕兩姐妹對牧雲的情況太過在乎轉而上報給了伊莎，所以只得強忍著打起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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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事！」牧雲咬牙說道。

  「公子當真沒事？要不要我們去找醫生來？」小九平日裡跟牧雲交談比較多，所以對牧雲格外的關心。眼看牧雲面色赤紅，極為痛苦，所以異常的緊張，不自覺間就流露出一股在乎。

  牧雲咬緊牙關扯謊道：「沒事，老毛病犯了而已，所修功境界不穩的後遺症，我師尊妖星兒都無可奈何，只得自己硬挺著，挺過去就好了！」

  小七小九起初還異常擔心，聽到牧雲提及妖星兒都無可奈何，頓時打消了去找醫生的念頭。妖星兒這樣的強者，對大道已然窺探到了極為高深的層次，既然她都沒辦法，普通醫生也夠嗆。

  「那我們姐妹可以幫公子做些什麼？」小九再度問道。

  牧雲本欲推辭，轉念一想，說道：「去幫我燒一盆熱水吧！待會我要沐浴更衣！」

  「好！」聽到沐浴更衣幾個字，性格穩重一些的小七面色微微一紅，隨後拉著妹妹轉身離開了內間。

  聽到兩個小丫頭離開的鎖門聲，牧雲徹底忍不住了。長出一口氣放鬆心神之後，神府疼痛越發的變本加厲，額頭青筋高高隆起，渾身汗水幾乎將整個衣物徹底浸透。

  頭疼不同於肢體受傷的痛楚，牧雲如此性格堅毅的人，拼盡全力也只得保證不喊出聲來而已，劇烈的陣痛讓他眼前一陣陣的發黑，仿佛下一秒就要失去意識一般。

  緊要關頭，牧雲的求生本能開始起作用，拼盡全力穩定住心神，意識在納戒當中放置丹藥瓶子的貨架當中瘋狂的翻找起來。

  金瘡藥，斷續丹，凝華丹……

  平日裡這些丹藥隨便哪一顆都是價值連城的寶貝，可是此刻卻成了阻礙牧雲翻找救命丹藥的絆腳石，幾番努力之下，牧雲總算找到了放在柜子角落當中的一個白色瓷瓶。

  薄胎瓷瓶上，貼著一個大大的凝字。

  這是當日小寒師姐送給牧雲用來強壯神識的凝神丹。

  看到這白瓷瓶之後，牧雲注意力再度集中起來。

  凝神丹有壯大溫養神識的作用，屬於極為難得的真品丹藥，之前牧雲在參軍之前，用神農鼎也煉製了幾顆出來，不過因為品質比較高，此物一人又只能服用一顆，所以牧雲並沒有帶在身上，此番納戒當中只有師姐送給自己的一枚而已。

  「服用？還是忍著？」牧雲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這小小的瓷瓶之上，心中卻異常猶豫。

  這是師姐送給自己為數不多的幾樣東西之一，若是用掉了，就再也沒有了。

  換做局外人看，生死攸關之際哪有這樣那樣的考量，當務之急自然是先保住小命要緊，可是在少年人的價值觀當中，很多東西的分量甚至是要超過性命的，比如說可以算得上是定情之物的凝神丹。

  遲疑許久，牧雲最終還是把心一橫，隨手取過一本魔族典籍咬在嘴裡，雙手攥著凝神丹的瓷瓶，默默忍受近乎將整顆頭顱撕裂般的疼痛。

  此刻在牧雲的識海當中，早已經掀起了滔天巨浪，排山倒海般的巨浪遮天蔽日，偌大的識海世界好像到了世界末日一般。這些上下翻滾的巨浪，其實就是牧雲神識波動的具化，巨浪每翻滾一圈，牧雲腦中的疼痛就增加一圈，層層浪潮不停疊加，痛苦何止增加了十倍百倍。

  但是牧雲發起狠來，還真就扛住了這一層又一層深入骨髓的痛，不知道扛了多久，劇痛慢慢緩和下來，識海當中的黑色浪潮也慢慢平復。

  此刻汗水已經打濕了牧雲的衣物，口中塞著的書籍也咬上了深深的牙印兒，牧雲看著手心裡一直攥著不曾使用的凝神丹，咧開嘴笑了笑，隨後閉上眼沉沉睡去。

  當第二天牧雲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了，在他身旁坐著一名醫生打扮的老者，老者一身普通的灰布長袍，出乎意料的是他渾身上下沒有絲毫的魔氣，竟然是一名血脈純正的人族。

  「公子，你醒了！」小九看到牧雲睜開眼，頓時低呼一聲。

  牧雲四處打量了幾眼，發現仍然身處自己房間，這才開口道：「好不容易扛過去，不曾想一放鬆心神，睡著了！可惜了你們姐妹燒的洗澡水了！」

  「不可惜，公子若是需要，我再去燒就是！」

  「這位少年，你感覺如何？可有不妥？」就在這時，一直坐在一旁不曾開口的老者問道。

  牧雲搖了搖頭，說：「沒事了！」

  「老夫觀你脈象，這劇烈頭痛乃是神魂耗費過度導致！如今神魂初穩，切莫再行那耗費心神之事！」灰衣老者善意提點道。

  「記住我說的話！否則識海破碎的話，神仙也救不了你！」灰衣老者若有所思的看了牧雲一眼，隨即轉身離去。

  牧雲心中一驚，仍然不動聲色的說道：「多謝老伯提點！」

  送走醫生，牧雲嘗試著起身站起來，剛剛起身，就感覺眼前天旋地轉，整個人歪斜著朝一側倒了過去。

  幸虧小七反應快，迅速扶了牧雲一把，牧雲這才不至於摔倒在地。

  「公子，公子……」姐妹二人再度驚呼起來。

  牧雲只來得及說了一句我沒事，就緩緩閉上眼睛，再度沉沉睡去。

  等到再度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了，兩日幾乎水米未進，牧雲是被餓醒的。

  吃飽喝足，牧雲的精神恢復到了巔峰狀態，凝神感知了片刻，只覺得整個人輕盈無比，體內原力運轉平穩，仿佛隨便一發力，整個人就能飛到天上去似的。

  不對！

  感知只在身體轉了一圈，牧雲就發現了自己的異常，縈繞在體內經脈節點當中的魔氣全都消失不見了，此刻的身體再也沒有任何掣肘，完完全全的巔峰狀態。

  更令人驚喜的，牧雲在運轉體內原力的時候，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已經突破了體內的第七個原力節點，此刻右膝處的原力節點微微閃亮，已經徹底凝固成型。

  既然束縛在身體的魔氣枷鎖已經消失了，那牧雲也就到了伺機離開的時間，想罷，牧雲催動起體內原力，心念一動，幻魔劍在手，凝神朝著外面走去。

  一邊走，牧雲一邊凝神傾聽外面的動靜，自從醒過來之後，牧雲的感知跟聽力均提升了不少，此刻正清楚的聽到外間廚房當中，小七跟小九兩姐妹在低聲私語。

  「姐姐，我是認真的呢！妹妹長這麼大還從未對哪個男子有那種臉紅心跳的感覺……」小九有些羞澀的說道。

  「傻丫頭，咱們地位低賤，跟秦公子壓根就不是一路人！還是不要做百日夢了！」姐姐小七一邊忙著手頭的事情一邊回道。

  「他的師尊可是妖星兒前輩，總有辦法幫你我姐妹解那魔種之毒！如果能幫公子逃出去，他定然不會虧待你我。我知道你也對公子生了情愫，只是不曾表露罷了，大不了你我姐妹行那娥皇女英之事，肥水不流外人田……」生性膽大的小九越說越離譜。

  「死丫頭，別說了，沒羞沒臊！看我不撕了你的嘴！」小七面頰緋紅，放下手頭的活計就要去捂妹妹的嘴，顯然是被說中了心事。

  「切！姐姐你忘了你我是孿生姐妹，彼此心意相通的！中意就是中意，有什麼好害臊的！像公子這樣的青年才俊，恐怕只有那目盲的婆婆才會不動心！」小九繼續蠱惑道。

  「你我地位低微，修為平平，哪怕有心放公子離去，也心有餘力不足，莫要莽撞行事，還是從長計議吧！」小七應道

  ……

  兩姐妹在竊竊私語的時候，牧雲的心底已經徹底亂了套，此刻持劍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平心而論，自從牧雲被囚禁在此處，阿七阿九兩姐妹對牧雲照顧有加，一直體貼入微，一星半點的毛病都挑不出來，可是也僅限於此。牧雲一直將姐妹二人當做是照顧起居的侍女外加看守，從未往兒女私情乃是非分之想上面去。

  可是現在心底的想法卻有些不同了，拋開姐妹兩人的情愫不提，這兩姐妹竟然在私底下討論想要救自己出去！

  牧雲雖然少年心性，但是也有自己的行事準則跟原則立場，對自己好的人，牧雲從來不會背叛，哪怕對方只是兩名身份地位卑賤的異族奴隸少女。

  略微失神的功夫，牧雲微微側身，不小心碰到了身側桌子上的茶杯，杯子顫動的聲音很小，但是還是引起了姐妹二人的注意。

  姐妹二人幾乎同時轉過身來，看到牧雲手持利刃站在那裡，頓時變了臉色。

  「公子莫不是又想不開，你原力受制，不是我們姐妹對手的！」小七柔聲說道。

  「就是，休說我們姐妹二人聯手，公子怕是拿我們姐妹隨便一人，都沒有辦法！還是不要生事的好！」

  牧雲微微嘆了口氣，心念一動重新將手中利刃收了起來。

  「你們剛才說的話我已經聽到了……」牧雲幽幽說道。

  「啊……」兩女頓時異口同聲的低呼一聲，哪怕是生性大膽些的小九，臉上也掛上紅雲。

  「我有心愛之人，並且用命星起誓過一生一世，所以佳人抬愛，怕是不得回應！」牧雲沉聲道。

  「不過，若是兩位能想辦法跟我一起逃出去，我可以承諾兩位，幫你們去求我師父，想必解了那魔種之毒應該不成問題！」牧雲繼續說道。

  「這……」聽到牧雲的回應，兩姐妹喜憂參半，喜的是自己沒有看錯人，對方人品上佳，確實是值得託付的男子，憂慮的則是對方已經有愛人，不出意外的話就沒她們姐妹什麼事了。

  「如果兩位能幫我逃出去，我秦某人再額外承諾兩位一個人情！」牧雲再度加碼道。

  「姐姐，還等什麼，哪怕只是為了自由，也足以值得拼一把！拼了！」小九拉了拉小七的衣袖果決的說道。

  「既然如此，那就聽妹妹的！」小七應道。

  眼看兩姐妹達成共識，牧雲緩緩鬆了一口氣，渾身繃緊的肌肉也慢慢放鬆下來。

  若是剛才姐妹二人不同意，牧雲恐怕接著就出手了，取她們二人性命倒是不至於，但是制服他們是肯定的。到時候牧雲逃掉，二女定然會受到聖巫伊莎遷怒，十死無生。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這樣的情景是牧雲可以提前預見到的。

  既然二人表態，牧雲也不再欺瞞，心念一動催動起身法，拖著一道殘影瞬間回到了客廳正北的茶桌座位上去。

  姐妹二人何曾見過如此飄逸鬼魅的身法，眼見牧雲如此表現，頓時像見了鬼一般。

  「公子，你……你的魔氣枷鎖！」小九結結巴巴的說道。

  |「經過幾天嘗試，已經解開了！現在你們姐妹哪怕綁在一起，恐怕我也不是我的對手呢！」牧雲打趣似的微微一笑。

  「哼！那倒不一定！」小九有些不服氣的嘟了嘟嘴。

  「莫要浪費時間，還是過來坐下，好生商量一下想辦法逃出去吧！」牧雲一邊推了推一旁的椅子示意姐妹二人落座一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