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當局者迷

  有了之前的戰鬥經驗，這次兵臨城下，軍中的新兵蛋子們表現都淡定了不少，按部就班的來到自己的預定站位上，等待軍官的下一步指揮。

  城牆外，不等攻城士兵跟戰爭奴隸靠近，處於後方的投石機就率先轟鳴起來，一枚足有幾百斤重的巨型石頭被投石機激發，帶著嘯音落在了城牆外不遠的位置，在地上砸出一大大坑，濺起漫天的塵土。

  新兵們長出一口氣暗自感嘆這投石機的準頭不咋地，但是沉默不言的老兵們卻逐漸緊張起來，前面的石球乃是為了調校投石機彈道的試射，等到投石機調校完畢，接下來才是真正的兇險。

  就在這時，城牆上能開一千斤強弓的神射手們在李將軍的指揮下同時瞄準了距離最近的一架投石機，一聲令下之後，強弓弦上搭著的火油箭一起發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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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十支超高速飛行的箭矢帶著攝人心魄的刺耳嘯音凌空飛出，在半空中劃出一道拖著尾焰的痕跡。

  眨眼間，箭矢準確命中目標，箭矢上攜帶的火油四濺，製造中大量使用木材的投石機瞬間就著了起來。

  邊境地區多油松樹，這種樹木質堅硬，性能優良，投石機框架大量使用的正是此種木材，這油松木含油量很高，被引燃之後頓時熊熊燃燒起來，負責護衛挪動投石機的魔族士兵使勁渾身解數都無法將火熄滅，只得躲開火勢波及的範圍，任憑其燃燒。

  得火油助力，又是易燃的油松木，很快投石機就被燒散了架，殘骸散落在地上，一團焦黑。

  精挑細選出來的神射手們發揮了極為重要的作用，對方好不容易製作出來的投石機因為射程的關係，不等調校好彈道，就被集火的火油箭給點成火炬，十幾台投石機真正投出的炮彈，只有兩枚命中城牆而已，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乾的漂亮！」眼看牧雲的計策奏效，不久前還心有懷疑的眾多軍官都興奮起來。

  戰鬥還在繼續，魔族士兵們在號角聲的催促下不停湧向城下，巨盾之下的士兵們沒有箭雨的威脅，衝到城下的人較之以往變得多了起來，無數高聳的雲梯搭上城牆，一時間城牆上的壓力驟然變大。

  好在城防軍無論是數量還是質量都不遜色，在各自長官的指揮下紛紛拋擲守城用的礌石滾攻擊沿著雲梯往上爬的魔族士兵，十幾丈的城牆高度下哪怕只是拳頭大小的石塊，砸到頭上都能要人命，更何況動輒十多斤的平均分量了。雲梯上的魔族士兵多隻爬到半腰，就被石頭砸中，摔下牆去。

  攻城戰從早上一直持續到了下午，高強度白熱化的戰鬥在下午太陽下山之前才結束，雖然魔族士兵們成功接近了城牆，但是在海量的守城物資儲備前，還是沒能登上城頭，從雲梯上跌落的士兵多傷而不死，積攢的多了城下哀嚎一片，慘烈的戰鬥讓經驗豐富的老兵都有些不忍側目。

  終於，鳴金退兵的命令響起，久攻不下的魔族士兵們終於等到了退兵的命令，隨即拉起身旁還倖存的同伴，朝著後方撤退。

  來的時候損失小，可是退就沒那麼簡單了，很多魔族士兵因為嘗試爬上雲梯，所以到了牆角下就將木盾丟棄。躲在牆角不用考慮城牆的箭雨，可是往回逃跑就不是那回事兒了，失去巨盾的庇護，眾多潰兵直接暴露在箭鋒之下，牆上守軍軍官一聲令下，精銳弓手們再度開弓放箭，成片的箭雨落下，將好不容易熬到退兵的魔族士兵射死。

  從頭到尾，牧雲都在城頭上指揮戰鬥，今天的戰鬥雖然持續時間長了些，但是守軍的損傷極低，比如牧雲的虎賁營，真正的傷亡大概只有個位數，幾乎可以說保持著完整的編制跟戰力，真正損耗的大頭，只是一部分守城物資而已。

  虎賁營如此，其他獨立營跟直屬軍團也差不了多少。

  等到魔族士兵屁滾尿流般離去，城內派出的斥候傳回安全的消息，城門大開，打掃戰場的軍隊出動，開始統計戰損，收繳戰利品打掃戰場的收尾工作。

  魔族攻城的首戰損失了差不多萬餘名精銳魔族戰士，這一次較之上一次還要多得多，粗略算起來，精銳魔族戰士的損失足足超過了兩萬人，這還不算大量戰爭奴隸的傷亡。

  根據斥候收集到的情報顯示，姚天戮率領的魔族軍隊只有十萬人左右的規模，加上驅使的戰爭奴隸，總數量也不超過十五萬，如今單單精銳魔族士兵就損失了三萬人，十去其三，已經算是傷筋動骨了。

  等到殺敵數跟戰損統計出來之後，李文鈞看著面前的戰損統計若有所思。

  軍法有雲，十則圍之倍則戰，想要攻破一座城池，沒有幾倍於守軍的士兵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這姚天戮好歹也是赫赫有名的魔族大將，怎麼會接二連三犯如此低級的錯誤。嘉峪關的守軍，只是耗費了一部分守城用的物資而已，戰士本身的損耗微乎其微。

  李將軍想了許久也沒有想出所以然來，只得將戰報放到一邊，閉上眼睛雙手微微揉搓額頭眼眶。

  眼看長官沉思，一旁的參謀小心翼翼的問道：「將軍，這新出爐的戰報……」不等參謀把話說完，李文鈞開口道：「還是老樣子，那群不服管的愣頭青送簡版，直屬軍部指揮的軍團送詳細戰報！」

  話說出口李文鈞一停頓，再度補充道：「虎賁營那邊，也給他們送一份詳細的戰報去！」

  參謀點頭稱是，隨後很快轉身離去。

  「哼！現在守城危險比較小，先讓你等折騰幾天。敢挑釁本將軍的權威，等到機會合適了，看我如何消遣你們！」李文鈞看著窗外的天空心中暗暗想道。

  ……

  半夜時分，魔族士兵趁著夜色再度襲來，剛剛修整了不足三個時辰的城防軍士兵再度爬起來戰鬥，鏖戰一夜。直到太陽升起，這才退兵離去。

  接下來的三天，每天都是無休止的戰鬥，不要命似的魔族軍隊如果之前的獸潮一般一波又一波的輪番衝擊嘉峪關城牆，到了後來，因為每次戰鬥間隔太短的關係，城牆下的戰場都來不及打掃了。

  打起仗來得不到穩定的休息，吃不上像樣的飯食，超高強度的戰鬥讓守城士兵們叫苦不迭。守城方都如此，攻城方可想而知，疲憊不堪的魔族士兵大量傷亡，卻沒有一絲攻破城牆的機會。三天時間，又有至少三萬名魔族士兵在攻城戰中死亡，姚天戮的主力軍隊，損失已經幾乎超過了半數。

  黃昏時分，退兵的鳴金聲再度響起。魔族士兵再度如潮水般退去。

  牧雲站在城牆牆頭，看著城下如同螻蟻一般的魔族士兵，同樣有些想不通，用這樣的添油戰術攻城，跟白送差不多，哪怕牧雲這樣經驗不甚豐富的將領，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犯同樣的錯誤。

  每天都在打仗，但是城防軍中，卻有這麼一群人，早已經憋出了尾巴。他們就是各獨立營的營長跟中層幹部。

  但凡軍中將領哪個不是好戰之人，憋在牆頭上指揮戰鬥自己又不得親自上場殺敵，時間久了讓守軍將領們胸中火氣漸盛，恨不得帶隊出城真刀真槍的大幹一場。

  在戰鬥結束之後的臨時例會上，終於有人憋不住了。

  「李將軍，若是魔族軍隊再度攻城，等他們撤兵時咱們出城痛打落水狗去吧！待在城內貓著，束手束腳的好生不舒爽！」

  「是啊李帥，經過幾日攻城，姚天戮的精兵們已經折損近半，剩下殘兵頂多還有五六萬人，兵力如此懸殊，若是趁著其撤兵的時候出城迎戰，說不得能將其全殲！」其中一名軍部參謀也一本正經的說道。

  「是啊是啊，弟兄們都快要憋出火來了……」眼見有人出頭，其餘幹部頓時出言附和。

  李文鈞看著最新統計出來的戰報，眉頭微皺沉默不語。

  其實這樣的想法，李文鈞之前就有了，如此大的兵力差距，城內守軍兵力盡出，正面擊潰對方的主力一點問題都沒有。

  守城殲敵跟主動出擊殲敵是兩個概念，剛剛統領邊防軍不久的李文鈞，急需要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來穩固自己的地位跟聲望。

  「你們都想出城大戰一場？」李文鈞問道。

  「若是出城，俺老雷打頭陣！」雷猛將胸脯拍得震天響，牧雲不等拉他衣袖，雷猛已經站起身表了態。

  「我們營也願意當先鋒出城迎敵！」

  「我們也願意！」

  幾名獨立營的營長也同時表態。

  見一桌子人出了牧雲幾乎盡數表態，李文鈞將軍沉吟片刻，開口道：「今晚上多派出些斥候去，再細緻的摸一下姚天戮的底兒，若是沒有埋伏後手，等他明日攻城收兵，就出城痛打落水狗！」

  此時戰意正濃的邊防軍們還不知道，用兵如泥的姚天戮此刻早已經給他們挖好了大坑，等著他們往裡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