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暗流

  與人交往，最忌諱交淺言深，牧雲尚且年幼，對此事不甚注意，可是耿上校在軍部呆了這麼多年，什麼樣的事情都見過，在牧雲問出口的時候就覺得這個話題有些不妥，所以才微微變了臉色。

  不過經過一番觀察跟交談，耿上校對牧雲有了初步的了解，雖然覺得有些不妥，略一猶豫過後，還是選擇了據實回答。

  「軍中之事，盤根錯節，遠非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比如帝國核發軍費下撥的軍費，無論到了哪個軍團的手裡，都會有所剋扣，區別就是剋扣的多少罷了！這已經是近乎擺在檯面上的潛規則了！至於虎賁營的將來，誰也說不準會發展成什麼樣子，只要努力，終究還是有機會重返往日榮光的！」耿上校沉聲說道。

  「軍中如此貪腐盛行，難道帝國皇室就沒人管嗎？」牧雲問道。

  耿上校輕輕抿了一口酒，隨後仰頭看著滿天星斗，許久之後才緩緩說道：「帝國？帝國已經和平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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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上校本來沒頭沒腦的話，牧雲卻聽懂了，點點頭之後，躺臥倚在了房頂上。

  一通不算長的夜談，在軍部大樓的房頂上沒頭沒尾的開始，又悄無聲息的結束，牧雲喝了兩杯陳釀之後泛起一絲酒意，吹著夜風不知不覺眯了一覺，等到再睜開眼的時候，耿上校已經不在身邊了，而在牧雲酒罈底下，壓了一張手繪的邊境地圖。

  第二日，牧雲召集營中所有基層幹部開會動員，商討外出尋戰的事宜，昨夜得自耿上校的那張地圖，則被牧雲掛在了會議室的正中央。

  這份手繪地圖粗看幾眼就已經知道出自專業人士之手，嘉峪關外周邊近百里的軍事態勢均有所標註，根據戰鬥危險程度依次用淡紅，紅，深紅，黑色，做了詳細的標註，透過這張地圖，可以清晰的看到關外交戰區域犬牙交錯的攻防態勢，至於雙方集結重兵大量交戰的區域，更是用藍色墨筆做出了著重標註，哪怕粗通軍事的外行人也能一目了然。

  這份地圖對旁人來說可能價值有限，畢竟多是在邊境混的百戰之師，哪個軍團都有專門的情報搜集人員，軍部也會定期下發更新情報，不過對虎賁營來說，這份地圖價值難以估量，妥妥的雪中送炭。

  有了詳細的邊境地圖，牧雲等人選擇外出尋戰的區域就好劃分多了，哪怕有雷霆營在一旁護衛壓陣，牧雲依然沒有選擇戰事激烈的區域，而是放眼戰事相對較少的邊緣區域，以練兵為主。

  一早上的時間，討論總算拿出了一個合理的路線方案來，牧雲隨即將方案跟軍部匯報備案，出城尋戰的路線提交給了耿上校。

  耿上校如標槍般筆直的坐在辦公桌后座位上，望著面前的虎賁營外出尋戰路線跟最終的尋戰目標選擇，看了幾眼過後，若有所思。

  果然沒有讓自己失望，牧雲選擇的路線正是之前耿上校看好的其中一條，尋戰最終的目標地是一處被魔族士兵占據的邊境外小鎮，按照小鎮規模來看，守軍的數量多不了，正適合虎賁營現在的情況，拿來練兵最為穩妥。

  沉思許久之後，耿上校似是做出決定，將關乎虎賁營的這份備案卷宗全部取出來翻找一通過後，將其中夾雜的一份雷霆營負責護衛的備案取了出來，隨手塞進了另外一份不相干的文件夾當中。

  第二天一早，虎賁營準時出城。

  虎賁營滿編三千人，實數兩千四百七十人，牧雲留下一千人看家，帶領一千四百餘人精銳準時出城，朝著預定的路線開拔前進。

  一直戰績彪炳的雷霆營，在營長雷猛的帶領下，跟在虎賁營的身後也一同出了城，間隔十里，遠遠的吊在後面。

  不得不說雷猛確實言而有信，說是給虎賁營做護衛，當真就是只行護衛之事，營中有零星軍士對自家長官的做法有些非議，但是很快就被性情暴烈的雷猛給壓了下去。兩千人的護衛團隊啥也不干，專心致志的跟在虎賁營的後方，隨時準備應對可能的戰鬥。

  虎賁營出城尋戰的第二天，軍部秘書處辦公室換了另外一名身材高大但是削瘦的中年男子值班，來到辦公室不久，這名姓朱的男子就開始裝模作樣的翻閱各種積壓下來的各種文件，一直忙到中午時分，等到辦公室中只剩下自己，這名男子有些謹慎的在檔案架上翻閱起來。

  片刻過後，封存在虎賁營外出尋戰存檔的文件夾被他找到，男子耐心的查看起來。

  帝國軍隊的備案存檔制度極為嚴格，任何軍事行為都需要按照規定的流程進行申請備案，透過備案資料，可以毫無保留的了解此次行為的始末，至於行軍路線之類的內容，同樣也在備案當中。

  片刻過後，朱姓男子將整份文件夾全部查看完畢，細長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都在傳雷霆營給其做護衛，在存檔當中怎麼沒有記錄？」朱姓男子輕聲嘀咕了一聲。

  「難不成是雷猛那個傢伙反悔了，沒有履約？」朱姓男子再度翻了一遍文檔確定沒有遺漏過後，將整份文檔放回到了原處。

  到了下午，朱姓男子不動聲色的繼續批閱文件，到了下午茶時間，遇見了回辦公室的耿上校。

  「老耿，雷猛那小子這次有沒有帶隊外出尋戰？那個傢伙還欠我一把魔族指揮刀呢！」朱姓男子輕描淡寫的說道。

  耿上校心頭一動，臉上不動聲色的平靜說道：「許是沒有尋戰吧？近幾日沒有接到他外出尋戰的申請！」

  得到耿上校的答覆之後，朱姓男子撇撇嘴，說：「這傢伙也能在營中呆住，還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好像是前兩天跟虎賁營的秦營長切磋受了內傷……」

  「哦哦，怪不得呢！」朱姓男子點點頭轉過身去，不再言語。

  當日晚上，一隻渾身雪白色羽毛的海東青趁著夜色從朱姓男子的宅院當中飛出，沿著星斗指示，直奔北方飛去。

  出城之後，牧雲帶領著虎賁營的一千多名軍士沿著既定的路線前進。

  由於選定的路線是魔族主力部隊偏移的路線，所以一路行來沒有遇到像樣的戰鬥，零星的魔族巡邏小隊倒是遇見了幾隻，不過不等大部隊動手，就被虎嘯帶領的虎牙大隊給包圓了，一天多功夫，也積了斬殺幾十名低級魔族士兵的軍功。

  接連三天的功夫，虎賁營的主力軍士均在遊蕩當中度過，到了城外，虎嘯帶領的百人虎牙大隊如同猛虎入山林，開始露出了猙獰的獠牙。

  雖然人數不多，但是個頂個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偵查敵情，守備預警，圍殺小股的魔族巡邏隊，虎牙大隊的眾人做起來遊刃有餘，一路行來大部隊沒怎麼撈著動手，反倒是便宜了這幫傢伙。

  行軍打仗不同於小孩子過家家，因為補給的關係，外出尋戰大多只能持續一周左右的時間，等到準備的補給消耗到一定程度，就必須要回返了。按照之前的計劃，第四日，牧雲率領團隊準時趕到了預定的一處目的地。

  這是城外一座荒涼的小鎮，以前是作為邊境商客落腳的落腳點，後來山海關失守之後，嘉峪關外的這處小鎮就被魔族士兵給占領了，牧雲小隊此次的主要目標之一，就是攻占下此處小鎮。

  在魔族的軍備規劃當中，流動據點一般常駐一個百人隊，而固定據點正常情況會有五百名守軍。

  魔族軍隊的構成跟人族軍隊還有所不同，精銳的魔族戰士數量很少，每支軍隊當中都有大量的戰爭奴隸充當炮灰，正常情況下，五百名的魔族守軍當中，至少有超過半數是被魔族控制失去自主意識的戰爭奴隸，真正的精銳不足三百人。

  此處小鎮被魔族士兵占據之後，就變成了相對固定的據點，從規模來看，撐死也就五百名守軍的規模。

  以虎賁營一千四百餘人的規模，突襲不足五百人的簡陋城鎮據點，單從軍力上來說，已經達到了壓倒性的優勢。更何況虎賁營當中還有虎牙大隊這個戰力突出的百人隊存在。哪怕以耿上校的戰略眼光來看，牧雲將目標選在這裡都是極為明智的選擇。

  生怕被對方的斥候探查到行蹤，牧雲團隊一整天的功夫都在小鎮外的一處山坳當中藏匿，自始至終，雷猛帶隊的雷霆營，都在十幾里外遠遠的跟著，雷猛見牧雲將白天藏匿的位置選在了避風的山坳處，對這個少年營長的評價又高了一分。

  等到夜色漸起，虎賁營這才開始行動。

  由虎嘯帶領的斥候尖兵打頭探路，大部隊稱進攻隊形排好陣勢穩步前進，距離簡陋的小鎮據點越來越近。

  等到三十人的斥候悄悄摸到小鎮的外圍之後，本欲潛入鎮中的虎嘯有些狐疑的皺了皺眉，沖同伴打了個停止的手勢，在小鎮外停了下來。

  在夜色中觀察這處小鎮，粗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麼不同，粗鄙的城門樓上站著執勤守衛，已經破損大半的低矮城牆有幾處凹陷，透過城牆上的豁口可以看到城內簡陋的房舍當中有一部分亮著燈，不時有魔族的巡邏小隊在鎮上巡視。

  粗看起來，這個小鎮沒什麼異常，可是虎嘯總覺得哪裡有點不對勁。

  皺眉思量片刻，虎嘯輕輕一拍腦袋，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