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眾人皆醉我獨醒

  不過這種壓力並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幾息的功夫，牧雲已經逐步適應了這種戰鬥節奏，再度變得遊刃有餘起來。

  全力施為的虎嘯越打心中越是心驚，到目前為止對方尚且沒有亮出兵刃，僅憑身法就完全立於不敗之地，剛開始時候的走位看起來很詭異，到了自己狂暴過後才知道，對方不僅身法完美的不像話，預判能力同樣驚為天人。

  越是優秀的人，對同類人越是敬重，不知不覺間虎嘯的心底已經開始動搖起來，原本無可匹敵的必勝信念逐漸消失，漸漸轉變為對對手戰鬥細節的佩服。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𝙗𝙖𝙣𝙭𝙞𝙖𝙗𝙖.𝙘𝙤𝙢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狂暴之後虎嘯接連三次施展槍法對牧雲發動進攻，在他看來自己已經發揮完美了，但是依然沒有能對牧雲產生有效的傷害。漸漸地，手中的鐵槍仿佛開始變得微微沉重起來。

  這種感覺很是細微，只有常年練槍的自己能感受得到，這是體力消耗太大，身體機能開始衰減的信號。

  牧雲同樣發現了虎嘯的變化。

  「勝負已分！」牧雲低聲說了一句，隨後一個錯步前沖，迎著虎嘯刺來的長槍沖了過去。

  虎嘯只覺得眼前一花，等到看清的時候，牧雲已經突破霸王槍的封鎖貼身到了他的面前，沒有出鞘的長劍只抵在他的咽喉。

  正常戰鬥，牧雲一直都是被動防守躲閃的一方，此次時機成熟，僅僅主動一招就將虎嘯制服，若是長劍出鞘的話，此刻虎嘯已經變成一具屍體了。

  「哇哇，真難以置信，虎牙大隊的虎嘯竟然輸了！」

  「老大竟然輸了……」

  「切，何止是輸了，簡直是輸的一敗塗地，平日裡虎牙大隊就拽的不行，此番總算遇到旗鼓相當之人了！現在如何，輸了吧……」

  「剛才誰看清了秦將軍最後一擊的樣子？哎呀，能將劍修到這般模樣，簡直是我的偶像啊！」

  ……

  看台之下，頓時一片嘈雜，觀戰的諸多軍士神情各異，看完剛才的戰鬥無不熱血沸騰。

  「我輸了！」虎嘯臉上微微露出一抹苦澀笑容，隨手將手中長槍丟在了地上。

  對一名武者而言，手中武器就是他的另外一條性命，此番將武器丟在地上，除了認輸之外，還有一層意思，牧雲對虎嘯的挫敗，已經影響到了他的武道之心。

  虎嘯的心已經亂了。

  牧雲緩緩收回為出鞘的長劍，皺眉看了一眼虎嘯丟棄兵刃的表現。

  「大男人輸了一場比試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兵刃乃是武者的另外一半生命，把武器撿起來！」牧雲目光灼灼，言語當中多了幾分不滿。

  虎嘯聽聞之後微微一愣，頓時羞愧的無可附加，面前這個比自己小許多歲的少年哪怕在武道之心的修煉上，也遠超自己。

  見虎嘯愣神，牧雲往前走了幾步，彎腰將虎嘯的長槍給撿了起來，遞還回去。

  「一場比武而已，輸了也就輸了，收好自己的武器，將來還要帶著虎牙大隊繼續征戰，現如今的模樣，可不想虎牙大隊虎嘯該有的反應！」牧雲聲音低沉，嘴角微微翹起。

  虎嘯接過霸王槍之後，頓時單膝跪地。

  「多謝將軍手下留情，從今日起，虎牙大隊任憑將軍差遣！」

  牧雲坦然受了虎嘯一拜，隨後面色嚴肅的掃了一眼面前依然雜亂的虎牙大隊方隊。

  「以我為基準，東西成行，南北成列，列隊！」

  一聲令下，原本松松垮垮的方陣頓時高速移動起來，只是眨眼間的功夫，虎牙大隊列隊完畢，之前還桀驁不遜的老兵此刻麵皮蹦的緊緊的，再也不復之前放鬆跟慵懶。

  履新當日，牧雲憑藉自己的身手成功贏得了手下軍士的敬畏，更是將從來特立獨行的虎嘯徹底收服。

  就在此時，一直躲在校場邊緣位置的一名不起眼的親兵悄悄退出了校場，朝著副營長朱斌所在的大帳一溜小跑跑了過去。

  朱斌的營帳之內，之前的樂師歌姬早已沒了蹤影，就連長案上的菜餚也全都撤了下去。

  朱斌憂心忡忡的在長案旁邊踱步，來來回回不知道多少圈。

  突然間，帳外響起自己心腹的聲音。

  「將軍，是我！」

  「進來！」聽聞自己心腹親兵回返，朱斌頓時停止踱步，朝著帳門口的位置大步跑了過去。

  「校場之上，那新來的少年將軍表現如何？」朱斌有些急切的問道。

  親兵面有難色，有些遲疑的說：「手下不知該從何說起！」

  朱斌本就心中沒底，看到心腹親兵如此反應，整顆心頓時揪了起來。

  「這有啥不能說的，虎牙大隊有沒有到場？虎嘯有沒有難為新來的長官？那少年表現如何？」

  朱斌雖然貪圖享受，但是在營中呆的久了，對虎賁營的情況摸得一清二楚，自己的舅舅在軍部任職虎嘯都對自己絲毫不尊敬，看不在眼裡，那履新的代理營長只是個少年，定然也同樣會被無視。

  「虎嘯跟新來的將軍一言不合，在校場擂台上動了手，最後…最後……」親兵說到急處，竟然結巴起來。

  朱斌本就心中忐忑，看到親兵表現頓時一怒，揮舞肥嘟嘟的手掌一巴掌拍在了那親兵的脖頸處。

  「結巴什麼，最後如何？」

  不知是不是一巴掌起了效果，那親兵說話頓時流利起來。

  「虎嘯連壓箱底的本事都施展出來了，竟然連那少年的邊都沒有摸到，三戰而竭之後，那少年只是一招，手中長劍尚未出鞘，就將虎嘯制服了！平日裡囂張跋扈的虎牙大隊，此番比那富人家的貓咪還要乖巧的多！」

  聽完親兵的講述，朱斌肥胖的腦門當中高速的運轉起來，思考了許久，表情回復平靜，緩緩的坐回到了座位上。

  做好之後，朱斌鋪開信紙，取出一隻狼毫筆寫起書信來，還真別說，別看這胖子肥豬一般，一筆蠅頭小楷寫的倒是端莊工整。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一封書信寫好，朱斌取出信封用火漆封了，隨後交給一旁的親衛。

  「想辦法將這封信交給軍部朱參謀長，一定親自交到他的手裡！注意保密，速去速回！」

  這親衛眼見自家長官如此慎重，接過書信之後就小心翼翼的揣進了貼身的衣兜里，轉身離去。

  直到親衛離去，朱斌依然若有所思的坐在那裡。這空降而來的少年將軍竟然以定星境六重的修為輕易擊敗了虎嘯，如此戰力，出身定然極為不俗，此番受軍部調遣空降而來，誰知是軍部那些老爺們心血來潮的一步閒棋，還是暗中早有預謀的先手，這兩種不同的情況，決定著朱斌對新來少年將軍的態度。

  朱斌能力平平，能在軍中混跡這麼多年，自然有其生存之道，這站隊的學問，讓他鑽研的極為透徹，是以在軍中混跡多年，吃喝享樂，不曾沾染麻煩。

  一場近乎鬧劇的履新，在牧雲強勢主導下落下帷幕，只是一場戰鬥，整個虎賁營上至作戰人員，下至後廚伙夫，全都知道了營中來了個強勢無比的少年將軍，不少老兵更是暗暗擔憂，之前軍中悠哉樂哉的日子，恐怕再也沒有了。

  讓諸多兵油子有些出乎意料的是，這個新來的少年將軍並沒有進行大刀闊斧的整改。

  從第二日起，牧雲開始在整個營地當中到處轉了起來。

  下至兵帳灶房，上至校場倉庫，偌大的營地當中，到處都能找到牧雲的身影。

  牧雲之前雖然暫時執掌過游擊營，但是那是接了學長現成的差，無論人員磨合還是人心向背，天時地利人和均在牧雲一側，因此執掌起來並沒有什麼難度。可是現在，牧雲接過的虎賁營等於是一個爛攤子，從裡到外，已經徹底爛透了。

  這幾日，牧雲一邊到處觀察收集營內的各項問題，一邊進行對應的思考，對諸多事情綜合考量，心中逐漸有了大概的脈絡。

  心中有底，牧雲讓親兵安排了一桌不算精緻但是葷素搭配合理的菜餚，隨後將虎嘯及其手下幾名校尉全都召集過來。

  自從一戰揚威以來，牧雲並沒有跟虎嘯進行更深層次的交流，所以傳令兵將牧雲消息傳到虎嘯耳中之後，他還有些遲疑，摸不准自己這個新來上司到底意欲何為。

  不過虎嘯乃是堂堂正正的大丈夫，既然立誓效忠牧雲，自然就不會言而無信，略作準備，就帶著幾名親信來到了牧雲的帳中。

  進到帳內，發現桌案上一桌豐盛的酒菜，虎嘯跟親信對視幾眼，心中繃著的神經總算放鬆不少。不過親信當中一人看了看桌上菜餚之後微微皺眉，滿桌子菜餚，怎麼一壇酒都沒有。

  很快，這親信的疑惑就解開了。

  牧雲心念一動，手中憑空出現一壇珍藏已久的陳年佳釀，這還是下山之前，妖星兒前輩給牧雲準備的，說是前線苦寒，存幾壇好酒可以驅寒。

  「都愣著作甚，還不快快落座！」牧雲毫不在意的揮了揮手，虎嘯等人各自坐好。

  坐好之後牧雲也不說話，當下拍開陳釀的泥封。頓時整個軍帳當中酒香四溢，這陳釀可是顧老頭的珍藏，歲數比在座幾人加起來都要久了，就連帳外執勤的守衛聞到酒香都微微吞咽起了口水。

  星隕大陸物產豐富，糧食產量極高，所以釀酒之術盛行已久，軍旅之人，對美酒的抵抗力更小，聞到醉人酒香過後，就連最為鎮定的虎嘯，也有些坐不住了。

  「秦將軍，這是何等佳釀，怎麼如此醇厚，單單嗅其酒香，已然心馳神往！」不等虎嘯開口，身旁一位性格外向的校尉自來熟的開口問道。

  「就是就是，手下曾經有幸嘗過一次宮內的貢酒，較之將軍的佳釀也要差的多！」另外一名校尉低聲附和。

  牧雲嘴角微翹，沒有回答，而是示意一下身旁的親衛，將諸位面前的酒杯斟滿。

  因為年歲久遠，酒漿已經微微泛黃，倒滿杯子之後微微溢出杯沿卻不得灑落。

  「這是我在天玄宗學藝之時偶然所得，存量不多，今天恰逢無事，所以喊諸位前來嘗嘗！軍中也沒有什麼山珍海味，儘是普通菜餚，大家吃喝隨意，莫要拘謹！」

  說完之後，牧雲率先舉起了酒杯。

  虎嘯坐在牧雲正對面的位置，眼看牧雲舉杯，略一遲疑過後，也端起了自己的杯子。

  「第一杯酒，敬諸位，不打不相識！」牧雲一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陳釀入口綿柔，但是烈性十足，美酒入腹，只是一杯牧雲臉上頓時凝現一抹緋紅。

  觀其餘幾人，皆差不多的模樣，唯有虎嘯面色不紅反而微微發白。

  「酒是佳釀，不知將軍喊我們前來，有何吩咐！」虎嘯沒有動筷子，而是抬頭望著牧雲問道。

  「既然能喊諸位前來，自然就只是喝酒，有什麼事，等喝完再說！」

  一杯酒下肚，牧雲胸中平添無數豪氣，手一揮，第二杯又滿上了。

  接連三杯酒過後，席間的氣氛總算熟絡下來。幾位校尉跟牧雲談著軍中有趣的瑣事，時不時的傳來幾人鬨笑之聲。

  有了牧雲的話在前，虎嘯同樣開始專心的對付面前的酒杯，佳釀在前，幾人無不開懷暢飲，不過喝過再多，虎嘯的一雙星眸當中依然保持清明。

  整整一壇陳釀，全都被幾人瓜分完畢，其中酒量比較小的一名校尉伏到桌子上醉倒，其餘幾人雖然沒有醉的不省人事，但是說話已然沒了條理，只剩下虎嘯，依然雙眸清明。

  眼看時機差不多了，牧雲這才開口談正事。

  「秦某年少，雖然皮毛武藝學了點，但是對這軍中之事尚不精通，不知楊將軍，對這虎賁營內整改之事，有何看法？」

  虎嘯準確用筷子夾起一顆花生丟進嘴裡，道：「相傳這虎賁營起先乃是帝國精銳之師，立國之後兵亂漸平，皇親國戚諸多權貴子弟塞進軍中，這才導致軍中風氣越來越差，時過境遷，到如今虎賁營成了軍中安置新兵渣滓的所在，讓人不甚唏噓！」

  「這傳聞我也從旁人口中聽到過，唏噓至於，秦某想要做些事情改變如今的現狀！」牧雲說道。

  「改變？營內之風氣，如面前幾人，酒過三巡過後已然無法自持，你覺得有法子可改嗎？」虎嘯撇撇嘴，指著身旁兩名已經喝醉的同伴說道。

  牧雲眉頭一動，說：「醉是醉了些，不是還有楊將軍這個清醒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