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六指乞丐

  「就當姑娘還了我的人情！」眼見趙姑娘猶豫，牧雲再度加注。

  「非是小女子駁公子的面子，帶公子進前線軍營容易，通過非官方渠道參軍，確實超出小女子的能力！自從前些時日軍營譁變以來，對軍中細作的查驗極為嚴肅，公子……」

  眼見趙姑娘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了，牧雲揉了揉額頭，退一步說道：「我參軍之事暫且不提，姑娘能不能給我妹妹在軍中找個合適的身份？」

  牧雲一邊說，一邊將站在身側沉默的心兒拉到了趙姑娘的面前。

  心兒在陌生人面前一直很是拘謹，在趙姑娘面前同樣有些放不開，雙眸盯著趙姑娘一眨不眨，直眼看人，有些不太禮貌。

  「這倒不是問題，此次前來我正好有一名侍女生病有缺，正好讓令妹頂上名字便是，平日裡可以與我一同吃住！只要不惹是生非，沒人會注意我的婢女！」

  之前牧雲就頭疼心兒的身份問題，現在自己的問題沒解決，反倒是先把心兒的問題給解決了。

  「那便如此！能把心兒的身份問題解決，也算了卻一樁心愿，至於我參軍的名額，到前面的城市看看，消息傳遞軍令執行應該有都時差，運氣好的話有機會搭一趟末班車！」牧雲說道。

  「心兒不想離開哥哥！」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𝓫𝓪𝓷𝔁𝓲𝓪𝓫𝓪.𝓬𝓸𝓶

  就在牧雲跟趙姑娘商量事情的時候，一直沒說話的心兒，突然悠悠的開口說了一句，頓時讓三人的氣氛有些微妙。

  牧雲對心兒極為寵溺，平日裡很少拂其意願，可是現在卻微微皺起了眉，面帶嚴肅。

  「是你要跟著我出來的，這才商量趙姑娘給行個方便，此番趙姑娘已經允諾答應，你這丫頭怎麼如此矯情！」牧雲板著臉說道。

  「心兒不想離開哥哥！」小丫頭極為執拗，依然撅著嘴巴。

  「心兒妹妹不必擔憂，我亦在前線居住，若是令兄參軍，相距不是太遠，每天都可以看到！」趙姑娘心思玲瓏，頓時想通了其中的關節。

  「此事就此定了，若是任性，我這就送你回天玄宗！」牧雲板著臉，就此下了定論。

  「好吧！」心兒滿臉一百二十個不願意，噘著嘴還是選擇了妥協。

  ……

  既然安排好了心兒，接下來的行程兄妹二人跟隨趙姑娘的車隊一起前行，沿途經過不少城市，招兵的告示均被取消，牧雲的眉頭也皺的越來越深。

  接連行了三日，已經距離北線不遠了，終於在進前線要塞前的最後一座叫做黑岩城的城池當中，牧雲發現了招兵的攤位跟告示。

  因為前面山海關被破的關係，嘉峪關附近的城池當中不少平民選擇了搬家提前躲避可能的戰亂，所以在黑岩城中，應徵入伍的青壯不多。招兵的告示貼出來許久了，只招到了幾名無家可歸衣衫襤褸的流民。

  此刻，徵兵的攤位前，負責招兵的隊長有些無聊的打量著荒涼的街道，因為戰亂的關係，原本繁榮的城市街道現在人行稀疏，不復之前的繁華。

  「都是戰亂惹的禍，平日裡如此繁榮的城市，此番竟然連個兵都招不到！」徵兵隊長衝著身側的副手抱怨道。

  「誰說不是，前幾日招到的，都是些飯都吃不上的流民，指望這些渣滓打勝仗，哪怕是帝國軍神，也無能為力！」

  「還有兩日時限，撐過這兩日去，咱們就該回前線了！留在城中雖好，終究不是家，還是那滿是腳臭味道的營帳讓人懷念！」招兵隊長一邊說，一邊用紙卷捻了一捲菸葉，熟練的用指甲掐去菸頭，吹了吹火捻子將其點燃，沉沉的吸了一口，滿臉的陶醉。

  就在此時，牧雲徑直朝著招兵的攤位走了過來。

  「快看，來了個青衣少年!」見到牧雲前來，兩名軍士打起了精神。

  「這裡可是參軍入伍的招兵處？」牧雲走到跟前之後不等二人開口詢問，率先開口道。

  因為修煉的緣故，牧雲自然而然有一股跟普通人不同的出塵氣質，在山門當中面對同門還不甚明顯，到了世俗當中與普通人站在一起，極為醒目。率先這麼一問，將兩名軍士的盤問都堵在了喉嚨里。

  「這位公子，此處確是招兵處，你想參軍入伍？」一愣過後，那名隊長率先反應過來，盤問道。

  「對！」牧雲答的斬釘截鐵。

  「不知公子年方幾何？姓甚名誰？何方人士？家中還有何人？入伍所圖為何？」那名隊長將之前問過無數遍的例行盤問再度說了一遍。

  「我乃天玄宗弟子，有腰牌為證！姓秦名楓，今年十六歲！無父無母，此番入伍，乃是為了殺敵報國，建功立業！」

  牧雲一邊說，一邊從腰間摘下了自己的腰牌，隨手遞了過去。

  招兵處的人員都是精挑細選過的，戰技可以不好，但是察言觀色必須過關，前面一通盤問，若是回答有所疏漏，瞬間就會被發現，普通心懷不軌之人未經系統的訓練，是過不了盤問這一關的。

  好在牧雲遞上的腰牌，說服力極大，天玄宗是帝國第一大宗門，門徒萬千，平日裡每年都會有宗門弟子前來投軍報國，許多天玄宗子弟在軍中擔任著中層軍官的職務。如今前線戰事吃緊，山海關都被攻破了，個把的弟子參軍報國，與理與法都講得通，一點問題都沒有。

  簡單問詢過後負責盤問的隊長衝著身旁的副手點點頭，副手同樣以點頭回應。

  兩人確認無誤過後，隊長開口說道：「秦公子符合入伍的條件，持這張憑條，到前面街口的同仁堂前去查體，若是沒有傳染惡疾，拿著大夫簽名的憑條回來報導……」

  一邊說，隊長隨手將一枚蓋著大印的杏黃色憑條遞給了牧雲。

  接過憑條之後，牧雲隨便瞟了一眼，發現它大小跟普通銀號發行的銀票大小材質都差不多，其上抄錄的內容簡單，所述委託大夫給新兵檢查身體云云。當下失去興趣將其揣到懷裡，打了個招呼之後轉身朝著醫館走去。

  如果說城內有什麼不受戰亂影響的話，這醫館絕對算其中之一，牧雲來到街口看了一眼，頓時有些頭大。

  恰逢中午時分，醫館的外面搭了兩個粥棚，此刻粥棚外排著長長的隊伍，一群衣衫襤褸的流民跟乞丐正夾雜在其中，等候施粥。

  哪怕是地位低微的乞丐，也算江湖之人，在一個城市呆的久了，免不了有幾個熟人朋友，排隊的眾人當中就有不少相熟的乞丐，隔著人群大聲交談，嘈雜聒噪。

  醫館的正門位置在粥棚的另一側，想要過去，要麼穿過兩隊乞丐，要麼從另外的街道轉一大圈，牧雲略所猶豫，便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乞丐同樣排外，眼看一個年齡不大的少年朝著隊列走來，其中幾個年紀略大的乞丐故意找茬喊道：「新來的，排到隊尾去，莫要不守規矩！」

  牧雲只是略微抬頭看了一眼出聲乞丐，再度往前趕去。

  「借光借光！」到了隊伍跟前，牧雲一邊喊著借光，一邊穿過隊伍來到另外一側。

  另外一隊同樣是等候施粥的乞丐，牧雲故技重施，喊著借光走了過去。

  不過這次沒有之前那般順利，排隊的乞丐幾乎沒有挪動身體，牧雲只得咬牙硬擠過去。

  就在擠過人群的同時，牧雲心頭微動，察覺到衣襟下似乎有一隻手探過。

  對方的手藝很不錯，牧雲意識當中只有微微的一絲感應，等到確定被偷的時候，對方已經得手了。

  牧雲隨手一摸懷中，發現那張蓋著官印的憑條不見了。

  此番前來查體，為的就是憑條之上籤個名字，如今憑條被偷，擠過來有什麼用。

  就在此當口，剛才跟牧雲擦身而過的一個乞丐扭頭離開人群，朝著另外一側狂奔出去。

  修煉之人耳清目明，較之普通人要強出甚多，那乞丐只是跑了不到十步，就被牧雲發現，牧雲當即追了過去。

  牧雲起的是隱姓埋名參軍入伍的念頭，不遠處便是招兵處，所以發現小偷逃跑之後並沒有催動原力施展身法，只是依仗肉體腳力狂奔追趕。

  這小偷沒什麼別的本事，跑的倒是不慢，如同泥鰍似的在人群當中左衝右突，很快就跑出老遠，徑直穿過街口，消失在了牧雲的視線當中。

  牧雲幾步趕到街口，發現那小偷似是慌不擇路，竟然朝著一條胡同鑽了進去，前後腳隨後趕了過去。

  到了胡同內牧雲才發現，其中別有洞天，非是那小偷慌不擇路，而是故意為之，胡同內有四個打開著的門口，每個門口均是一處房舍，整個胡同內靜悄悄的，沒有絲毫聲息。

  看到如此情景，牧雲嘴角微微翹起。

  「就這點小聰明，還能讓你跑了？」反正現在四處無人，當即提氣輕身，在牆上借力一次之後，輕飄飄的掠上了高牆。

  掠上牆頭之後視野頓時開闊，牧雲簡單掃視幾眼，就在其中一處民房的柴房門口發現了藏身的乞丐。

  尋到了小偷，牧雲腳下一蹬，輕飄飄的朝著下方掠了過去，不等那少年反應過來，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腕。

  「偷了我的東西，哪裡跑！」牧雲沒好氣的說道。

  「莫要用力，莫要用力！我還你，還你！疼……」這小偷不等牧雲用力就大聲求饒起來。

  牧雲簡單的打量了一下這小偷，發現他也就只有十三四歲的年紀，身上穿著破破爛爛的粗布袍子，小臉蠟黃，骨架瘦小，看起來有很嚴重的營養不良，惟一的一點是一雙眼睛漆黑如墨。

  本欲小小懲戒一下，看到對方如此瘦小可憐，牧雲心有不忍就此作罷。

  「只是一張參軍查體的憑條而已，你拿了沒用，還給我，不與你計較！」牧雲鬆開右手攤開在了那乞丐的面前。

  直到牧雲鬆開手，小乞丐依然一臉極度痛苦的表情，牧雲略一觀察，頓時臉色大變。

  在小乞丐的手腕處，剛才抓握過的地方高高隆起，五顆手指印清晰可見。

  更讓牧雲驚異的是這小乞丐的一雙手，竟然都是天生的六指。

  「莫要裝了，交出憑條來，我不與你為難！說話算話！」牧雲只當是對方被抓怕挨揍故意扮可憐，沒當回事。

  直到小乞丐整個手腕都徹底腫了起來，額頭豆大的汗珠不停落下，這才察覺不對。

  「你這是怎麼了？我沒有用力啊!」牧雲問道。

  「老乞丐說我體質特殊，對原力的感知極為敏銳，哪怕是極為細小的一絲原力接觸，都會讓我吃盡苦頭。此番你抓住我，想必下意識情況下還是用上了原力！這是你的憑條，還你！」

  小乞丐一邊忍著疼痛說話，一邊用左手在腰間摸了一把，變戲法似的取出了牧雲丟了的憑條。

  牧雲接過憑條，心念一動將其收納到了納戒當中。想了想，隨手又從納戒當中取出一瓶不起眼的丹藥，取下蓋子，從中取出一顆紅棗大小的橢圓形蠟封丹丸。

  「這是金瘡藥，一半外敷一半內服！」。

  小乞丐看著牧雲手中散發著淡淡丹香的丹藥，一雙眼睛睜的大大的，滿臉的不可思議。

  「這…這是…療傷的金瘡藥？給我的？」小乞丐喉嚨帶著顫音兒的問道。

  從小大小，小乞丐一直無依無靠，靠乞討偷竊為生，為此不知道受了多少欺凌白眼，如此貴重的藥物只有那些大人物才配擁有使用，如今這麼一枚丹藥，就這麼擺在自己的面前，給自己的！

  牧雲翻了個白眼，隨手將丹藥拋到了小乞丐的面前，轉身就走。

  「愛要不要！」

  眼見丹藥拋在半空當中，小乞丐隨手一撈，就將其抓在了手裡。

  不知是不是天賦異稟的關係，小乞丐對偷東西有著近乎本能的天賦，很多把戲只要讓他看一眼，就能學會，只需要簡單的練習幾次，就可以做到天衣無縫。比如之前偷牧雲懷中的憑條，若是換做別人，剛剛伸手就會被牧雲發現。

  「哎，這位大哥哥，你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