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再見七殺

  「昨天晚上怎么喝了那麼多酒？」

  門開了，葉雲舒一邊說著一邊端著熱氣騰騰的銅盆走了進來。

  她擰了一條熱毛巾遞給林平安，嘴裡嘀咕道：「幸虧讓楚伯跟著你，否則你定然找不到回家的路。」

  「那我昨天是怎麼回來的？」

  林平安一邊擦著臉一邊問道，感覺昨天晚上的後半段直接斷片兒了。

  「楚伯把你扛回來的。」

  葉雲舒沒好氣的說道。

  「那他們呢，為何不送我回來？」

  林平安覺得昨天那幫朋友不至於那麼不仗義。

  「你的那幫狐朋狗友嗎？「

  

  葉雲舒撇了撇嘴說道：「好像都喝醉了，至於怎麼回去的我可不知道。」

  原來是這樣......林平安揉了揉有些發疼的太陽穴，嘴裡嘀咕道：

  「下次喝酒一定要帶上我自己的雲舒酒，別的酒實在是太上頭了。」

  「下次？你竟然還想著下次？」

  葉雲舒接過林平安手裡的熱毛巾扔在了盆子裡，瞪著眼睛說道。

  這種感覺讓林平安有些恍惚，又有一種莫名的幸福感，他盯著葉雲舒，良久之後才慢吞吞的說道：

  「雲舒，你這樣子很有點像管著丈夫的小媳婦啊！」

  葉雲舒一聽這話大窘，臉上飛起一朵紅雲，她啐了林平安一聲，端著銅盆飛也似的跑了出去。

  林平安看著她那纖細而窈窕的背影，不由得有些神往，嘴裡喃喃道：

  「其實有個這樣的小媳婦兒也蠻不錯的。」

  由於有了銀子，葉雲舒和方文又找了兩家鋪面，一家是賣酒的，叫做雲舒酒肆，另一家卻是經營香水兒的，叫做雲舒香水坊。

  正因為如此，林平安一連忙了半個月，每天除了釀酒就是做香水。

  葉雲舒則按照林平安的吩咐去定製了大量的酒罈以及瓷瓶，並在那些東西上面分別刻上了雲舒二字。

  而嫣笑笑明顯對此是更為上心，她自從拿了一千兩銀子出來，成為了股東之後，三天兩頭就往別院裡跑，看著那一壇壇的雲舒酒和那些香水，她的兩眼就冒出了小星星。

  製作香水需要鮮花，可此時雖然已經入春，但很多鮮花並未開放，所以葉雲舒都只能大量的購買乾花用來製作那香水。

  而嫣笑笑卻不這麼想，為了節約成本，她直接就把花放放花房裡的花給摘了個遍。

  至於花放放，一夜醒來整個人都懵逼了。

  「我的花呢？」

  他看著昨天還是滿園的鮮花，如今只剩下一些光禿禿的枝幹，陷入了極度的迷茫之中。

  「花都被我拿去做香水兒了。」

  嫣笑笑站在花放放的面前，理直氣壯的說道。

  聽到此話，花放放一口老血差點噴了出來，嫣笑笑卻是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不僅如此，嫣笑笑還到皇宮的御花園裡去摘花。

  朱由校這個皇帝只喜歡做木工活，根本就不喜歡那些所謂的花花草草，而那些嬪妃們雖然喜歡花草，但是耐不住嫣笑笑一陣軟磨硬泡，說什麼以後做出了香水直接給他們送幾瓶之類的。

  這一通忽悠下來，皇宮裡的那些花便也變得只剩下些光禿禿的枝幹了。

  太監和宮女們一連幾天都看著嫣笑笑背著個大竹筐在花園裡摘花，全都是一臉愕然，不過他們知道這位笑笑姑娘從小就喜歡在皇宮裡溜達，和這宮裡的嬪妃們關係都很不錯，所以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嫣笑笑將那些花兒摘下來放在竹筐里。

  這一天嫣笑笑又來了，只不過當林平安看見她身後那名背著竹筐的少年時，瞬間瞪大了眼睛。

  七殺！

  他竟然在這裡見到了七殺！

  七殺也看見了林平安，眼中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慌亂，隨即鎮靜下來，低著頭一言不發的將竹筐放在了地上。

  「今天是最後一筐了。」

  嫣笑笑拍著手說道：「宮裡的花都被我摘完了，其他的可能要等上一兩個月才會開花了。」

  林平安根本就沒聽她的話，只是望著七殺，腦中閃過一絲疑惑。

  他記得很清楚，當時七殺一劍殺了莽古爾泰手下的將領澤敏而被抓進了大牢，然後據說是替大將澤敏償命了。

  他當時很是傷心，因為七殺是為了他而喪命的，沒想到此刻卻在這京城見到了七殺。

  平安並未和七殺打招呼，因為他隱約覺得不妥。

  畢竟七殺是從後金來的，而且據說當時是皇太極派到他身邊的，這樣一個人如果跟在了嫣笑笑的身旁，很顯然並不是巧合。

  「只是他如何來到了京城，其目的到底又是為何？」

  林平安腦中閃過了這兩個疑問，卻只是淡淡的看了七殺一眼，便不再言語。

  嫣笑笑衝著七殺揮了揮手說道：「你先回去。」

  然後她便衝著葉雲舒的房間走去。

  這陣子嫣笑笑完全迷戀上了做香水這件事情，她和葉雲舒不厭其煩的將各種花瓣分開，然後又挑選自己認為可以的幾種混合在一起，以此來調製出不同香型的香水。

  陳平安也懶得管這兩個姑娘，對於他而言，香水的味道其實都差不多，只要有花香就行了，至於是什麼花的香味兒，他並不在乎。

  七殺點了點頭，看了林平安一眼，沉默的走出了別院。

  看著七殺消失在別院裡，林平安立刻來到了葉雲舒的房間。

  「笑笑姐，你剛才那個手下面生的很，以前好像並未出現過啊。」

  林平安衝著嫣笑笑問道。

  嫣笑笑點了點頭，隨口答道：「一個小銅籠而已，我見他挺機靈，所以就讓他來幫忙了。」

  林平安此刻也知道了守夜人的等級，銅籠只是最低等級的守夜人，他點了點頭，遲疑著問道：

  「笑笑姐，你了解他嗎？」

  嫣笑笑怔了怔，不知道林平安為何突然問起這個問題，隨口說道：

  「他是銀籠何雲飛的手下，今天只是正好缺少人手，所以隨便叫他過來幫忙了。」

  林平安聽到此話便不再言語，默默地退了出去。

  夜晚，林平安輾轉反側。

  「我要不要把七殺的身份告訴嫣笑笑？」

  他在心裡問自己。

  理智上他覺得自己應該告訴嫣笑笑，可是人家七殺當時是為他林平安出頭而殺了澤敏，因此而受到了牽連，自己如果將七殺的身份告訴了嫣笑笑，那豈！不是恩將仇報，枉自為人？

  這讓他很是猶豫。

  「可是他畢竟是皇太極的人啊！這裡是大明的京城，而且他還成為了嫣笑笑的手下，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林平安在心裡胡思亂想，隱隱覺得這一切並非那麼簡單。

  就在這時，他猛然間聽到了自己的窗格發出了一聲輕響，緊接著一個黑衣人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七殺見過少爺。」

  七殺站在林平安的面前，十分恭敬的行禮。

  林平安有些愕然，看著窗外那黑漆漆的夜空以及那半開的窗格，失聲叫道：

  「七殺，你怎麼又跑到這裡來了？」

  「謝謝少爺今天沒有當眾揭穿我的身份。「

  七殺衝著林平安說道，他皺著眉，好像在思考著自己接下來的話。

  「你是如何到這京城裡來的？又是怎麼成為了嫣笑笑的手下？」

  林平安終於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七殺臉色露出一絲苦笑道：「是師父讓我過來的。」

  「你師父？」

  林平安臉上很是詫異，他並不知道七殺的師父是誰。

  「我是大金粘杆人，師父是粘杆處的首領黑玄。」

  七殺咬了咬牙，終於如實說道。

  「師父讓我到這京城裡，並且加入守夜人。」

  林平安聽到這些話，才想起在自己的記憶里大清的特務機構就叫做粘杆處，是由皇太極親手建立的特務機構，在雍正年間發揮到了極致。

  他沉默了半晌，這才問道：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七殺低著頭，同樣沉默了很久，這才抬頭看向了林平安。

  「因為少爺認出了我，所以我不得不說。」

  他看著林平安很認真的說道：「還因為少爺今天沒有當面揭穿我的身份。」

  「這裡是大明的京城！」

  林平安看著七殺緩緩說道：「你本不該來的。」

  「師命難違。」

  七殺很簡短的回答道。

  林平安的心情很亂，在屋裡來回踱著步，片刻之後終於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停了下來

  「我可以當作不認識你，可是你若做出對不起嫣笑笑的事情來，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說這話的時候，林平安眼光凌厲，完全不像一個十三歲的少年。

  七殺點了點頭，衝著林平安拱了拱手，身形一閃，從窗格處飛了出去，瞬間消失在黑暗之中。

  別院的角落裡，飛天蝙蝠默默地看著從林平安窗子裡飛出來，進而消失了那個人影，默默的轉身走回了屋子。

  而在另一間屋子的屋頂上，方文抬手做出了一個手勢，平日別院裡那幾名下人們這才從各自的角落裡走回了自己的屋子。

  別院裡瞬間恢復了平靜，仿佛剛才什麼也有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