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0章 不是虧欠

  沈浩和柳眉出了方君儒的別墅，上了車，柳眉滿臉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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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浩看她一眼，剛想說話，柳眉短短拋出兩字，開車。

  沈浩立刻點點頭，車子啟動，開出小區。

  沈浩想問柳眉去哪？再看看柳眉面沉如水的臉，猶豫一下，沒有問，車子只是繼續往前開。

  沈浩不知道目的地在哪，柳眉也始終靜然無聲。

  車子只顧向前，穿過車水馬龍的街道，穿過熙熙攘攘的人流，離城市越來越遠，離喧囂越來越遠。

  沈浩心想，現在只有選擇一個寧靜的世界，才讓讓心平靜下來。

  「去雲湖。」耳邊突然聽到柳眉低低的聲音。

  沈浩聞聲看看，柳眉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長發遮住她半邊臉，看不清她的表情，卻能感覺到她內心的糾結。

  沈浩嗯一聲，沒多問，車頭一拐，開向雲湖。

  到了雲湖，車子在湖邊停下。

  雲湖被靜謐與陽光包圍，沈浩輕輕搖下一點車窗，點支煙，無聲地看著窗外世界。

  柳眉還是沒說話。

  時間在靜止中穿行，每分每秒都流動地特別緩慢。

  不知過了多久，沈浩聽到低低的啜泣聲。

  回頭一看，柳眉在哭泣。

  一滴一滴淚珠順著她眼角滑落。

  柳眉捂著嘴，不想讓自己哭出聲，但依然無法止住悲傷。

  沈浩看著柳眉，心裡一陣陣痛，想說什麼，卻又不知如何開口，從包里取出濕巾紙遞向柳眉。

  「柳眉，想哭就大聲哭出來吧，這裡沒有別人，哭出來痛快。」

  沈浩輕聲道。

  柳眉接過濕巾紙，看看沈浩，沈浩朝她笑笑。

  柳眉突然往前一撲，倒入沈浩懷中，悲聲大起，沈浩擁著柳眉，任憑她的眼淚落在自己肩頭。

  再強的女人也有脆弱的時候，柳眉並不是想像的那樣強悍。

  擁著柳眉，沈浩感覺她像一片葉子一樣顫抖。

  悲聲終於止住，柳眉從沈浩懷中出來，用濕巾紙擦擦眼淚。

  「好多了。」

  沈浩笑著點點頭。

  柳眉指指沈浩的肩膀，說聲對不起。

  沈浩一愣，看看自己右肩，被柳眉的眼淚打濕。

  沈浩一笑，指指左肩膀，「這邊還沒濕，如果你還想哭，換這邊。」

  柳眉撲哧一聲樂了，搖搖頭，「不哭了。你一定覺得我剛才的樣子好傻吧？」

  沈浩笑著搖搖頭，「我覺得很正常，你我皆凡人，換成我我也會哭，說不定比你哭得還要悲傷。」

  說著，沈浩做個痛哭流涕的樣子。

  樣子很滑稽也很誇張。

  柳眉又樂了，輕輕捶一下沈浩，嗔道，「討厭。」

  兩人都樂了。

  柳眉取出化妝盒補補妝，一個精緻俏麗的柳眉重新出現在沈浩眼前。

  柳眉點支煙，看著窗外，幽幽道，「這兩天，我感覺自己好像進入一個謎底世界，一個又一個謎底在我眼前出現，先是我父親，然後又是方君儒，曾經他們都是我最信任的人，結果。」

  柳眉失落地搖搖頭。

  沈浩輕輕嗯一聲，「柳眉，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另一面，這不奇怪。」

  「你也有嗎？」柳眉隨即看向沈浩問。

  「我也有，也許有一天你知道了也會小瞧我。」

  沈浩笑著嗯一聲，他說的是實話，和張凱母親的關係，他就不能向柳眉說。

  「可在明玉的事上，你是坦誠的，對嗎？」柳眉的目光始終不離開沈浩眼睛。

  沈浩很肯定地點點頭，這一點他可以做到問心無愧。

  柳眉笑笑。

  沈浩也笑笑。

  柳眉相信沈浩的回應。

  「柳眉，下一步你準備怎麼辦，明天方君儒的人就會進駐明玉，我相信很快他也會以南旗公司和明玉股東的雙重身份向市里遞交搬遷明玉的申請，南旗公司是市里重要的招商企業，市里不會不考慮他的意見，何況他現在還和田雲生綁在一起，能得到秦州支持。」沈浩一字一句道，最後又重重嘆息一聲，「可惜我們晚了一步。」

  柳眉沒有回應，只是輕聲問，「沈浩，你還會支持我嗎？」

  沈浩一愣，正與柳眉目光相對。

  沈浩隨即很肯定點點頭，「當然，無論什麼時候，我都會支持你。」

  柳眉向沈浩伸出手。

  沈浩看看那隻纖細的手，頓頓，握住。

  柳眉的手有些冰涼，相握一會兒，才有了溫潤的感覺。

  柳眉笑道，「只要你還支持我，我就不害怕，我相信明玉不會成為他們的囊中物。」

  柳眉笑語裡充滿了對沈浩的依賴和信任。

  沈浩也笑著點點頭，「我也這樣認為。」

  兩人都笑了。

  「沈浩，有一個問題，我一直沒有正面回答過你，今天你可以再問一遍，我會正式回答你。」柳眉突然話鋒一轉，一字一句道。

  沈浩心裡一激靈，突然感覺到柳眉的手在微微抖。

  他潛意識裡明白柳眉想說什麼，但卻又有些忐忑不確定，定定神，穩定一下情緒，輕聲問，「什麼問題？」

  柳眉一笑。

  沈浩也笑了。

  兩人笑得都有些尷尬。

  「不敢問，那你敢做嗎？」柳眉臉色微微一紅。

  做？沈浩更愣了，甚至有點囧，輕咳一聲，「怎麼做？」

  說完這句話，沈浩頓時想抽自己兩巴掌，這個問題問得太傻，何況對面還是一個心儀的漂亮女人。

  自己大腦真是短路了，怎麼會說出這句話。

  沈浩剛想再解釋，柳眉的手突然從沈浩手中抽出，身體往椅背上一靠，閉上眼睛，似乎在等待什麼。

  沈浩徹底愣了，陽光從車窗躍入，淋淋漓漓散落在柳眉精緻的臉上，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面容精緻，紅唇芬芳，都在等著沈浩去採摘。

  柳眉的心扉已經向沈浩徹底開啟，只等他勇敢地擁上去。

  幸福來得太快，沈浩反而有些蒙了，甚至有些無措，痴楞地看著對面女人，半天沒有行動。

  一個接一個問題在沈浩心中閃過。

  自己喜歡柳眉嗎？

  不用猶豫，當然喜歡。

  自己想親吻那朵紅唇，並得到這個女人嗎？

  同樣無需多想，當然想。

  那還猶豫什麼。

  沈浩一晃腦袋，輕輕探身向前探去。

  離得越近，沈浩越感覺自己心跳加速，同時也感到柳眉的呼吸也變得急促。

  柳眉的內心也一定又期待又緊張。

  但兩人還是越靠越近，眼看雙方就要擁在一起。

  沈浩剛要吻下去，柳眉的眼睛突然睜開，一隻手輕輕擋在沈浩面前。

  就像一輛已經上了高速的車，前邊突然出現障礙物，沈浩頓時尬在原地。差點車毀人亡。

  沈浩滿臉尷尬。

  「柳眉，怎麼了？」

  柳眉也尷尬地笑笑，「沈浩，對不起。我現在這麼做，是不很功利？」

  「功利？」沈浩一愣。

  「對。」柳眉點點頭，「現在明玉遇到了大麻煩，你會不會認為我是為了得到你的支持，才這麼做？」

  沈浩明白了，原來柳眉有這樣的顧慮。

  沈浩一笑，搖搖頭，「柳眉，你怎麼會這麼想？如果我是為這個目的，不會等到今天，在你以前遇到麻煩的時候，我就下手了。」

  柳眉也笑了，頓頓，「我確實想多了。」

  沈浩此刻已經恢復清醒，看著柳眉認真道，「柳眉，我幫助你的原因，已經向你講過很多次，我不想再重複，今天我只想補充一句話。」

  柳眉聞言，立刻凝神靜聽。

  沈浩雞血看著她，「我也不算什麼真正的好人，但我幫你的心始終是認真地，剛才在方君儒面前，你有一個詞，我非常感動。」

  「坦誠。」柳眉道。

  沈浩點點頭，「你說得一點沒錯，也許在別的事上，我對你不夠坦誠，但在明玉的事上，我絕對是坦誠相幫，你無須再給予我什麼，只憑這兩個字，我一定會幫你到底。」

  沈浩說得很認真，柳眉也聽得很認真。

  沈浩說完，車裡沉靜片刻，柳眉笑笑，也一字一句認真道，「沈浩，謝謝你這麼說，我也坦誠的告訴你，其實我心中一直有你，但是明玉現在麻煩太多，我怕我把心跡說出後，你會為了我更加義無反顧，為了明玉，我已經虧欠你很多，我不希望。」

  「別說了。」沈浩及時打斷柳眉的話，笑著搖搖頭，「我不覺得那是虧欠，我覺得那是幸福。」

  柳眉的眼睛瞬間變得更加明亮，如兩團燃燒的火映著沈浩。

  一瞬間，沈浩感覺對面的目光比紅唇還炙熱。

  手又被柳眉的手握住。

  這次握得更緊，隨即身體輕輕靠在沈浩肩頭，耳邊聽到低低傾訴，「沈浩，等明玉過了這次危機，最後不管是什麼結果，我都會給你一個幸福的答案。」

  幸福的答案。這五個字就足夠讓沈浩幸福。

  沈浩輕輕擁住柳眉的腰身，笑道，「結果一定是好的，相信我。」

  沈浩聽到重重一聲回應。

  兩人更緊的相擁在一起，不約而同，一起看向窗外。

  窗外藍天如洗，湖面晶瑩，一眼望去，如同妙曼童話世界。

  沈浩心中驟然異常明亮，這個世界原來這麼美。

  兩個人誰也不說話，就是相擁看著窗外，似乎那些紛紛繞繞都蕩然無存。

  眼中和心中只有一片晶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