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殉情

  趁著換班的時間，劉捕頭帶著已經穿上衙役的衣裳的韓驚瓊和蘇彥進入了死牢。

  韓驚瓊找到了齊六，他已經雙眼無神，坐在窗口邊上發呆。

  「齊六？齊六？」韓驚瓊一連叫了幾聲，齊六都沒有答應。

  「他怎麼了？該不會是瘋了吧？」蘇彥問道。

  韓驚瓊一時也沒有辦法，眼珠一轉，突然想到什麼。韓驚瓊從袖子裡拿出一個吊墜。

  是婦人大姐給韓驚瓊的。

  

  韓驚瓊拿著吊墜放在齊六的面前晃蕩一下，那齊六果然有反應了。一下子衝到了韓驚瓊的面前，將吊墜搶了過去：「你哪裡得來的？」

  「是你妻子給我的，我路過破廟的時候發現了你的妻子，然後我將你的妻子接到了客棧里。她托我來打聽你的消息，後來我告訴她你已經認罪了。她不相信，要我一定進來問個清楚，她說那夜你明明陪著她，怎麼會去殺人？」

  韓驚瓊一邊說一邊觀察著齊六的神色：「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或許我可幫助你。」

  齊六苦笑一聲：「你幫不了我的，你們都幫不了我的。」

  他念叨著，重複著這句話。

  再也沒有開口了。

  換班的時間已經快到了，劉捕頭已經在催了，蘇彥拉著韓驚瓊：「走，我們先走。」

  韓驚瓊最後看了一眼齊六，正準備起身，就聽見齊六說：「我有一件事想拜託你。我死後，你能否將我的妻子送到赤松村許家？那是我妻子的娘家。」

  韓驚瓊點點頭，轉身就走。

  臨了回頭，韓驚瓊看見齊六跪在地上，朝她磕頭。

  韓驚瓊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浪，齊六根本就已經打算好了，打算赴死。他什麼都沒說，韓驚瓊無從查起。

  韓驚瓊回到客棧，將齊六的話傳達給了大姐。

  大姐默默地流著眼淚，什麼都沒說。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行刑日。

  韓驚瓊躲在蘇彥的身後，內心哀戚，可她卻無能為力。這兩天，她和蘇彥走遍了所有的醫館，又走遍了死者家，可什麼收穫都沒有。

  所有的證據全都指向齊六。

  根本就沒有任何辦法。

  刑場上，齊六四處在找什麼。等找到了韓驚瓊和蘇彥，他朗聲大喊：「拜託了。」

  大家都不明白齊六是個什麼意思，只有韓驚瓊和蘇彥明白。

  韓驚瓊朝他點點頭。

  齊六這才露出一滿意得笑容。

  隨著監斬官一聲令下，劊子手一刀下去。齊六的腦袋在地上打了個滾，面朝著韓驚瓊。

  韓驚瓊嚇得撞進蘇彥的懷裡。

  蘇彥抱緊韓驚瓊，語氣清淡：「別怕，別怕。」

  韓驚瓊這才漸漸安定下來，她睜眼，突然在不遠處看見，匍匐在地的大姐，手腳並用地朝這邊爬過來。

  韓驚瓊一瞬間如遭雷擊般震撼，她推開了蘇彥，朝大姐跑去：「大姐，你怎麼來了？」

  她說著就想將大姐扶了起來，大姐卻拒絕了韓驚瓊：「恩人，你別管我。我就是想讓大傢伙好好記住，記住這個場面。我家齊六是冤枉的，日後他會回來找那些冤枉過他的人報仇的。」

  她的語氣惡狠狠地，叫人聽了就害怕。

  韓驚瓊的手一僵，只好收回。

  全城的百姓都看著她，看她在地上爬著，一點一點吃力地爬向行刑台。

  她終於爬上了行刑台，血跡將她的衣裳全部都染透了。

  她就抱著齊六的屍體，坐在地上放聲大哭：「冤枉啊！冤枉啊！我家齊六是冤枉的！」

  百姓們都冷眼看著。

  她突然又放聲大笑，笑了一會突然跪下，朝著韓驚瓊的地方磕了三個響頭:「恩人，我們齊家的規矩是不欠人情，今生我欠你的人情，下輩子我再還你。」

  說著便扶著欄杆，狠狠地撞了上去。

  一瞬間，隨著百姓的驚呼，婦人大姐喋血刑場。

  「不要——」韓驚瓊的一聲大喊也淹沒在百姓的驚呼中。她沒料到，大姐的性格如此的剛烈。

  韓驚瓊一下子跪倒在地上：「是我錯了，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齊六。」

  蘇彥跟著蹲下身子：「不是你的錯，就算不是你，別人也會有法子查到齊六買了迷藥。只不過是背後的人太過狡猾了。」

  「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韓驚瓊驀然落下一滴淚。

  蘇彥一下子有點慌神，自他記憶起，韓驚瓊很少流淚的，就算天大的事情下來，她都是笑眯眯的，要不然就是毒舌的樣子。

  可這回，她卻哭了。

  他的心也跟著痛了起來。

  蘇彥吻干韓驚瓊臉上的淚痕：「我們將他們的屍體送到赤松村許家，完成齊六的心愿吧。我們早點抓到背後的人，就能還齊六一個公道了。」

  韓驚瓊點點頭。

  蘇彥叫了幾個收屍人，木棺槨成殮。

  然後親自送到了赤松村許家。

  出來迎接的老父老母突然瞧見兩副棺槨，幾乎就要暈過去。老母大哭：「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一定會出事。哪裡是飛來橫財啊，分明是飛來橫禍啊。」

  韓驚瓊敏感地捕捉了老母的話，於是開口問：「到底怎麼回事？」

  老母哽咽著說：「前一段時間，齊六送來一筆安置費，說是郡主賞賜給他的安置費。還說閨女就快回來了。到時候能用上。誰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如今女兒死了，女婿也死了，我們還要著這些錢做什麼啊。」老母說著說著突然大哭。

  韓驚瓊和蘇彥呆了一會，就回去了。

  「看來齊六是和幕後人達成了某種協議，齊六去做替罪羊，然後得到一筆不菲的銀兩，他原本應該是想讓自己的妻子好好過剩下的日子吧，誰知道，他的妻子對他這般痴情。」

  「愚蠢，愛一個人就是好好陪在她的身邊。」蘇彥憋了好久才吐出這句話。

  「唉……」韓驚瓊還是長嘆了一口氣。

  回到將軍府的時候，阿顧正好也在，只是臉上的烏青還沒有好徹底。看起來頗為滑稽。

  阿顧問：「剜心案已經結了？」

  蘇彥點頭：「表面上是說解決了，但是背後人還沒挖出來。」

  「而且我總覺得我們都被幕後人盯上了，說不準他那天就會突然冒出來狠狠地撕咬我們。」韓驚瓊隱隱有些擔憂。

  這些天，韓驚瓊的感覺很不好。

  最重要的是她擔心真正的兇手沒有抓住，會不會還有人收到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