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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真的不記得了

2024-06-09 17:25:57 作者: 上九殿下

  丹青俯身跪在我面前,我蹲下身子,玉指搭在她的下巴上,微微一挑:「你不是很想看本座的模樣嗎,如今便給你看一看。」

  眸光抬起的那一瞬間,她惶然一陣驚嚇,甚至連下跪的力氣都沒有,攤倒在殿中。

  我揮袖轉身,只聽她在耳畔恍惚間歇斯底里的大叫著:「怎麼會是你,你怎麼會是冥王,假的,定然是假的,你不是冥王。」

  說完竟然有些囂張的起身凝起術法朝著我背後打過來,黑無常慌忙的轉移在我的背後,揚袖便將她的手掌劈下,「大膽,竟然敢在冥界行刺王上,你好大的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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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的黑無常,的確有當年黑無常的一分影子。我笑著回了玉座,拾起書繼續看著,「丹青郡主,這才一日不見,你竟然就忘記了本王。」

  「怎麼會,你不是冥王,若是冥王的話又怎麼會被妖君抓住!」她伏在大殿之上,吼起的聲音足以讓整個殿中的鬼仙都聽的一清二楚。

  我笑道:「是啊,這可多虧了你。當日我為了你的影淵哥哥卸下一身的仙術給他取草藥,自然是會被妖君趁虛而入。不過,若不是你的話,本王的身份便被三界所知了,丹青,你著實幫了本王一個大忙。」

  她緊緊握袖口的雙手莫名一陣泛白,鳳凰族的公主亦是臉色煞白,求道:「王上,還請王上看在小女年幼的份上,放過小女,小女並未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還請王上寬恕……」

  「是並未做什麼傷天害理之時,不過,八荒鏡一事,你覺得,算不算傷天害理。」

  「八荒鏡……」

  八荒鏡乃是掌管三界命脈的法器,若是八荒鏡碎了,這世上的命脈打亂,天地不見日月,即便是與當初的混沌時期也沒有什麼兩樣。

  秋水神君的事並未有太多人知曉,唯一能給妖君告密的,也只有丹青,況且我曾親眼見到她與妖君勾結。要的,索性不過是我的一條命罷了。

  「妖君在哪。」我忽而開口,閉著眼睛,腦中回想著離開九重天的時候東華帝君曾說過的那些話:「妖君的事,你最為清楚,或許,動用私刑是個好法子。」

  彼時我驚訝的看著他:「你怎麼知道妖君的事。」

  他負手笑道:「本君曾在鳳凰族查探到妖君氣息,影淵他身為天帝,定然也是知曉這件事。只不過,當年老天君的事,他下不去手罷了。」

  「既然這樣,我若是真正做出了什麼事,他會不會怨我。」那時候,我恍然間有些害怕,怕有一日他真的會為了丹青而怨我。

  東華帝君笑道:「你總是對自己不夠信任,這世上,男女的情愛,便是你手上最好的籌碼。」

  是啊,只要他還愛著我,又怎會為了別人的事而怪罪我。況且在妖界的事,我並未同影淵提起,這一次,就當是做個了斷罷了。

  白無常領著眾陰差將殿中的兩人團團圍住,道:「兩位仙友,對不起了,王上下令,將你二人帶去十八層地獄。」

  殿中的兩人徹底的急眼了,只聽那鳳凰族的公主高喝一聲:「你敢,本尊乃是鳳凰族的族長!」許是這十八層地獄著實有些駭人,公主道:「冥王殿下,你可不能動用私刑。」

  「私刑?」我笑出聲來,抬起書卷繼續往下看:「你難道忘記了,本座乃是上古混沌真氣元身,私刑一詞,著實怪罪不到本座。論品階,本座比九重天的天帝還要高上幾分,對你們用刑也是理所當然。」

  索性是有這重身份,即便是真的遞去九重天一道摺子,影淵也不會憑藉著他們的一面之詞,定了我的罪。

  兩人一時間有些語塞,只餘下丹青的一雙炙熱眸子:「你到底要怎樣,一切都是我做的,為何還要抓我的母親!」

  「既然是母女,本座也不確定,妖王的事,你母親沒有參與其中。丹青,斬草要除根,這個道理是你教給我的」

  「你!」她炙熱的眼角中多了幾分濕潤,我抬手道:「帶下去。」

  白無常機靈的朝著二人使了個訣,命人加以捆綁,我悠閒道:「先關上幾天,直到她們願意說出妖君的下落,若是她們還是不願意,便去找麒麟族的族長,將那妖族的鎮族寶貝鞭子借來,讓她們感受一番,當日本座受的苦難。」

  因著被白無常使訣堵住嘴,如今只能看見兩人眼中的恐慌之色,心亂的掙扎著,卻掙脫不開。

  二人被白無常強行帶出了冥殿,我丟下手中的書,朝著黑無常道:「將她手中的白鶴,放出去吧。」

  丹青終究是聰明,懂得在最後關頭去找影淵求助。只是,如今的我究竟在懼怕些什麼,是害怕殞命劫將至再也見不到他,還是在懼怕,他會不信任我?

  「王上……」黑無常皺了皺眉:「王上,這白鶴若是放了出去,九重天那裡……」

  「如今,本座也顧不得那些。一切皆是看天命吧。」轉身離開冥殿時,身後的柔光淺淺勾勒出身影的輪廓,我抬手接住一縷花香,毫無形象的蹲在冥殿前,看著搖曳的紅燈籠。「本座從來都沒有怕過什麼,如今,想來是前些年的報應到了。」

  黑無常尾隨身後,地上的影子越來越長,終究是停在我的身側,我抬指撫摸著自己的影子:「黑曜,你回來了。」

  許是這句話說的的確有些出戲,黑無常並未打斷我,只是站在我的身後靜靜不語,又一瞬間,我真的以為那是黑曜回來了。

  「你說的對,本王是個沒有心的王上。呵,如今,本王也體會到了心痛,也曉得了求而不得。這世上,最令人放不下的便是情愛,它是劇毒,沒有解藥。本王真怕,到最後一個人孤零零的去了。可是一想到他,本王就覺得,本王要好好的活下來。本王同你一樣,都只想和愛的人白頭偕老。」

  收起雙袖,我溫和的嘆了聲氣:「這些年,本王究竟在害怕著些什麼?本王一直都在想,你為何會那樣啥,明明知道白霜已經不在了,還那樣做,用自己的性命做賭注。如今,本王知道了。不曉得是年齡越來越大,還是因為看透了世俗。」

  他的影子依舊在我身後靜靜的站著,我笑出聲,那般淒涼:「這場殞命劫過了之後,我想同他雲遊四海,也許只是個奢望罷了。」

  冥界的天空永遠是那樣漆黑,空氣中還瀰漫著淡淡的花香。良久之後,黑無常開口道:「王上,該回冥殿了,」

  我溫和的搖了搖頭:「不用跟著我了,本座想一個人靜一靜。」

  遠處勾勒出另一片影子,扇邊映出桃花的模樣,只聽他道:「先下去吧,本君有事同冥王商量。」

  黑無常有禮的點了點頭,影子隨後也消失在背後。

  我道:「顏玉,你來找我,是同我說話的麼。」

  他未語,扇子一搭不搭的搖曳著:「禁宮那邊,有消息了。」

  我怔了怔,抬起頭:「笙兒……」

  禁宮前的彼岸花依舊燦爛,冥界尤為珍貴的兩株桃花依舊是燦爛無比,鬼差們推開那扇塵封已久的大門,我提著寬大的袍子緩緩走進宮中,撲鼻而來的淡香甚是熟悉。沒錯,是她,是她要回來了……

  棺木前縈繞著紅色的魂魄,看的出來,是在緩緩強大,她身子中的氣息越來越凝重了,我抬手撫摸著她的臉頰,依舊冰涼的沒有溫度「笙兒,是要回來了,估摸著,也就這些時日的功夫。不曉得,我還能不能再見到她。」

  話說的有些傷感,顏玉道:「王上只要心中有念想,殞命劫便會過去」

  我自然知道殞命劫遲早會來,至於是生是死,我本該有十足的把握。「顏玉,本座想,現在料理你與笙兒的婚事。也許有些早,只是,本座好久都沒有看到喜事了。冥界,也該添一添喜氣了」

  他眉宇凝重,只應了句:「好。」

  桃花的花瓣落在她大紅色的衣衫上,我提袖輕輕將花瓣從她的衣衫上摘下,可不曉得,為何突然腦袋中會瀰漫出一片梨花綻放的光景。

  花瓣從手中滑落,我腦中一陣生痛,眼前也變的迷迷糊糊,腿腳無力的踉蹌後退一步,顏玉連忙上前來扶住我的身軀:「你怎麼了。」

  我柔弱道:「帶我回冥殿。」

  這種感覺十分的熟悉,可我知道,我不過片刻又要昏迷了。

  顏玉慌慌張張的應了聲好,方準備喚人,我便覺得眼前一陣青黑昏了過去。

  後來……許是又是顏玉這個傢伙將我強行扛回冥殿,只覺得,昏倒之後,整個人都舒適了不少。難道是因為,我的法術還沒有恢復好的緣由麼……

  夢中又是一陣梨花漂落。男人的衣角繡著好看的銀杏葉,我難受的睜開眼睛,想要看清面前人的容色,可只能朦朦朧朧瞄見一層輪廓。

  「你是誰……」我能感覺到,我對他很是熟悉,也能感覺到,這個人對我很陌生。

  男人蹲下身子,玉指握住我的手腕:「阿綾,你不記得我了。」

  我閉了閉眼睛,努力想要看清楚他的容顏,可是末了也只能迷茫看見他的輪廓。握在我手腕的那隻手很溫暖,可不曉得,為什麼這股溫暖我卻極力想排斥。我揮開他的手:「荒唐,你是誰,為何要進本王的夢境!」

  漫天梨花舞的格外好看,他亦是起身,青色袍子在梨花下顯得格外溫潤如玉。玉白的唇角揚起,聲音卻是淒涼的:「你果然是不記得我了,不過,不記得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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