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真心最重要

  剛才還興致沖沖的小男孩此刻瞳孔略微放大，其中一閃而過幾分畏懼，再沒了剛才的靈動和自然，朝著林清晚行禮說道：「大姐姐。」

  心底有種奇怪的感覺，怎麼都描述不出來，林清晚強迫自己露出微笑，然後大步向前，想要去摸一摸小男孩的頭。

  可他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好像是害怕一般，直接躲到了婢女的身後。

  這一動作不免讓在場之人都感覺到了尷尬，尤其是林清晚，她的那隻手還停留在半空中，不知道應不應該放下來。

  婢女一愣，連忙微笑說道：「大小姐別怪八公子，他年齡小，自幼就在深宅大院中，有些規矩不太懂，而且……而且不過是遠遠的見了幾次大小姐，大小姐不知道罷了。」

  林清晚心中明白，這是一種由內而外的，低位者對高位者的發自內心的恐懼，和其他沒什麼關係。

  她最終還是把手給收了回來，然後眨了眨眼睛，「沒事。」

  

  「那大小姐，我……我先帶著八公子離開了。」婢女側目朝著旁側的顧淵修看了一眼，知道自己在這裡的話會影響主子談話，所以主動說出。

  「好。」女子點頭，等到婢女帶著孩子離開後再次出聲，「對了，回去給八公子穿厚些，這幾日天氣涼了。」

  「是。」

  目送著不遠處一大一小兩個身影離開後，林清晚突然對關於林清芸的婚事一事就釋懷了。

  她幽幽吐了口氣，然後抿唇說道：「其實我現在覺得，清芸不嫁給你也挺好的，不然……總有一天會改變的。」

  顧淵修什麼都沒說，走到林清晚身邊，並沒有直接接話。

  「雖然只見了幾面，但是我能看出來，你是一個極其有野心的人。現如今的一切，定然都不是你最終想要的。而且我也能看出，你的學問和才能遠遠不止現如今表露出來的這樣，你在藏拙，不想讓自己暴露在風口浪尖上。」

  說完這些，她緩慢回頭看了一眼，意味深長，「人一旦得到了更好的一切，許多東西就會隨之改變，就好像我父親身為丞相，擁有數不清的財富和極高的社會地位，可是身邊的人沒有一個對他真心，要麼是被迫委身，要麼是想要金錢，要麼是想要地位……」

  「殊不知這世間，人和人的真心才是最重要的。」

  最後一句話說的很慢很慢，不知道是在說給顧淵修聽，還是在說給自己聽。

  真心最重要，可是在這個世界，誰又會對她真心呢？她的真心，又應該給誰？

  「以後你官拜高位，後院裡定然少不了三妻四妾，不管是利用也好，喜歡也罷，所有的一切，都不會再像一開始那麼單純了。那個時候的清芸或許會和我母親一樣，成為一位合格的當家主母，可是她不會高興，更不能像現在這樣開懷大笑。」

  「你的孩子們之間也是陌生的，互相不知道互相的存在，就像我和剛才那位弟弟一樣。偌大的院子應有盡有，卻唯獨沒有半點人情味。」

  她說著，眼底閃過幾分落寞。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她一直秉持著快刀斬亂麻的想法，不讓任何人有機會傷害自己，做事更是雷厲風行，手段也算高明。

  可是她最想要的，也是自己口中的真心。

  不知為何會對眼前這個才見過幾面的人說出這樣一番話來，林清晚權當是自己腦子暈了，她用手指輕捏眉心，「我先回去了，顧公子請自便。」

  看著女子那略微有些消瘦的身影，顧淵修心底被激起了些許漣漪，縈繞在心頭，久久不能散去。

  他拳頭緩慢收緊，在林清晚將要消失之時突然出聲道：「大小姐。」

  女子身形一頓，回頭看了他一眼。

  「你說這世間真心最要緊，那你和戰王殿下呢，互相之間當真是真心相待嗎？」

  此話一出，空氣瞬間安靜下來，林清晚沒有回答，而是第一時間在心中思量著顧淵修問這個問題的意圖。

  殊不知此時此刻，在角落裡的另一個身影也跟著動了動，似乎想要聽的更清楚些。

  仔細看去，則能看到一個淺淺的衣角，很是熟悉。

  世事就是這麼巧合，起先是林清晚偶遇林清柔和玄千宸在說話，現如今落到玄千宸偶遇林清晚和顧淵修在說話。

  他原本並不準備偷聽，誰知剛準備離開就聽到了顧淵修問這句話，心底有什麼東西被撕開了一般，他一時間竟然有些緊張，甚至還有些憧憬，期待著林清晚的回答。

  林清晚向來沒有暴露自身隱私的習慣，雖然和玄千宸在丞相府中只是逢場作戲，可是兩個人畢竟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其中一個受到傷害，另一個也會跟著被牽連。

  她沒有那麼蠢，直接對眼前這個看似清明實則野心勃勃的人吐露心聲。

  於是女人露出一個幸福的微笑，然後眨了眨眼睛，「我和王爺恩愛，是整個丞相府中的人都知道的事，顧公子怎麼還要問這樣一句？」

  顧淵修輕輕皺眉，仔細觀察著林清晚眼底的神色，可是女人的偽裝太好，根本看不出任何破綻，一副完全出自真心的模樣。

  不知怎的，他竟然有些不甘心，「傳聞戰王殿下和大小姐的關係並不和睦，沒想到竟然這麼快就能磨合。」

  「這世界上的許多事情原本就不是定數，變化多端也實屬正常，總不能因為一段時期的事情，就否決後來的發展吧？」

  「就好像顧公子現在可能只是一個無名小卒，可是誰又能說得准以後會不會大放光彩呢？之前我和王爺之間的關係不好，是因為我和他都不清楚互相的為人，接觸之後才深入了解，自然就好了起來。」

  說完這話，她突然露出一個極其具有壓迫性的微笑，「不過我倒是很好奇，顧公子怎麼突然關心我和玄千宸之間的事情？」

  「只是看著大小姐這樣清醒，以為大小姐會對婚姻中的關係有些新的理解，所以才隨口一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