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落葉歸根

  這個女人其實許鏡認識，在她小時候，馬瓊曾經來過她家裡。

  當時是來和她媽媽借錢，可不知道為什麼，媽媽並沒有同意這件事情，馬瓊在她家裡大鬧了一場，還摔碎了媽媽最喜歡的花瓶。

  許鏡已經想不起來，當時的情景，可是在馬瓊走後，媽媽崩潰的哭聲卻一直刻印在她的腦海裡面，仿佛扎了根似的，越來越深刻。

  她長得有幾分像她媽媽，此時臉色冷凝的模樣看起來格外駭人。

  「你、你別血口噴人，我和她是正兒八經的親戚！」馬瓊被賀芳菲驀然說了一通，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她們對峙著，隨著時間的推移，白記裡面的客人也越來越多，服務員不得不出面請她們離開。

  

  「不好意思，你們要敘舊的話，能在外面嗎？」服務員抱歉的對她們說，「現在人太多了，有點擠不下。」

  許鏡也知道自己給別人添麻煩了，於是提起自己的肥腸粉和給賀家爸媽帶的早餐大步往外走去。

  馬瓊一看，這還得了。

  女人前腳剛出店門，後腳衣服就被人給拽住了，她回頭一看，馬瓊立刻賠笑道：「這麼久沒有見，生疏是在所難免的，不如咱們回家去聊吧，這裡人多。」

  許鏡卻冷冷的笑了聲，「回誰的家？」

  「當然是你的家了！」馬瓊驚奇道。

  她冷淡的用手把自己的衣服從婦女的手中扯了出來，聲音裡面是明顯的不悅，「不好意思，如果你是說鶴林小區的房子，早就賣掉了。」

  婦女笑眯眯的套近乎，「這我知道，但是你現在飛黃騰達了，不至於連棟別墅都沒有吧？我知道你嫁得可好了，只要你一開口，這嘉陵哪裡的房子買不下來。」

  許鏡眼中最後一絲暖意消失了，看來今天這個舅媽就是之前許可君的翻版，是來找她「幫忙」的。

  想到這裡，她不禁笑了起來，「你可以去托人查一查，看看我名下有沒有房產。」

  「你這是什麼話！」馬瓊半埋怨半生氣的說，「作為你舅媽，我去查這個幹什麼！都是一家人！」

  「那你來究竟是為了什麼事情？」許鏡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著她。

  「唉，就是你外婆想你媽媽了，想看看你，老人家嘛，年紀大了。」

  「哦。」

  馬瓊見她態度冷淡，立刻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兒，說道：「還有，如果你回去見了老人家，我們到時候會把族譜重新修訂，把你媽媽和你的名字也加進去。」

  許鏡聽了抬起眼皮瞥了她一眼，修訂族譜這件事情對於她來說意義不大，可是對於她媽媽來說，這是個心結。

  「咱們快回家吧。」賀芳菲催促道，「湯圓都快糊了，再不回去，他們就只能吃芝麻味的麵糊湯啦。」

  逝者已逝，她對外婆也沒有什麼實質上的念想，所以馬瓊的話根本激不起她的興趣。

  「不用了，我媽媽已經去世了。」許鏡平靜的說，然後提著食盒與好友一道繞開馬瓊，準備回小區裡面。

  可誰知，婦女卻破口大罵起來，面對的對象不是她，而是讓她回家的賀芳菲。

  馬瓊深知錯過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於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劈頭蓋臉對賀芳菲就是一頓痛批，「你是誰家的小野種，我在和我侄女說話，你算老幾！當年她媽媽就是受到了你們這種所謂朋友的教唆，不然怎麼會被踢出族籍！」

  賀芳菲的臉沉了下去，她是做學術的，一旦拿出氣勢，十分能唬人，「大媽，你再說一句試試？」

  「說你沒有教養，你還真沒有！張口閉口就是大媽大媽的，真不知道你父母是怎麼教育你的！」

  賀芳菲正要懟回去，身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菲菲月月，你們怎麼還在這裡，我們菜都買完了。」

  賀媽正說著呢，袖子忽然被人拉了拉，她受賀爸的指引看去，竟然看到了馬瓊。

  「你怎麼在這裡？」她驚詫地脫口而出。

  馬瓊見到他們後，臉色變得有些不自然，她做出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似乎賀家欠了她什麼似的。

  「呃……」賀爸尷尬的搓了搓手，「要不咱們回去聊？」

  在場的許鏡賀芳菲以及賀媽都想在這裡就把人給解決了，誰知賀爸突然引狼入室，三個人頓時齊齊翻了個白眼。

  馬瓊昂起頭，「那我就勉強去一次吧。」

  賀芳菲平白無故被人叫做野種，心裡極度不爽，她張口就直接對馬瓊開炮了，「不用您老人家降尊紆貴，我家沙發小，恐怕您這屁股坐不下。」

  賀爸爸笑得更加尷尬了，他做面子的呵斥了下女兒，轉頭對馬瓊道：「來都來了，喝點水再走也不遲。」

  儘管三個女人都對馬瓊表現出了敵意，但是她依然厚著臉皮，裝模作樣的點了點頭，「行吧。」

  賀爸尷尬的笑著看向自己的老婆大人和女兒，卻發現這兩人不約而同的做了個威脅和抹脖子的動作，嚇得大男人抖了抖，手裡的蘋果掉了一地。

  賀家內。

  馬瓊坐在沙發上，左右打量著房間裡面的陳設，笑得有些埋汰人，「哎喲，那個掛畫我十多年前來的時候就在那裡了吧，你們怎麼都沒有換一換。要我說，這房子就應該好好裝修一下了。」

  她左挑右撿的，把賀家貶得一文不值，聽得許鏡也是滿肚子的火氣，更多的則是對賀家父母和賀芳菲的歉意，若不是她，馬瓊怎麼會出現，還跟到這裡來。

  「噢，那是我賀家祖傳的寶貝。」賀芳菲立刻接嘴道，「不值錢，也就是一百來萬。」

  婦女臉上一僵，賀媽不情不願的把果盤放到桌上，開門見山道：「說吧，你來找月月有什麼事情？」

  「這蘋果真酸！」馬瓊把口中的蘋果渣直接吐到了茶几上，然後用施捨的語氣說，「她外婆想見見她，讓我來帶她回去落葉歸根。」

  落葉歸根四個字一從她口中說出來，賀媽的臉色就變了變，「…是月月一個人還是……」

  「當然是她們母女一起了，現在老人家也沒有以前麼倔強了，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馬瓊用煽動性極強的聲音說道。

  「月月啊……要不你還是去一趟吧，權當是見親戚了。」

  賀媽轉過頭，竟然苦口婆心的勸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