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幻影

  顧清讓直接推了早晨的會議，帶著許鏡殺到醫院，然後坐下來和醫生聊天。

  「……」許鏡無語的坐在座椅上，她每每對上醫生就顯得有些拘謹。

  那外科大夫看上去和顧清讓是熟人，一邊嗑瓜子一邊和男人絮叨，「我就說呢，你大清早的找我說有事兒，你就讓我看你媳婦啊？」

  顧清讓對他的輕浮的態度不甚在意，只是微微頷首道：「做個假病歷就可以了，按照我以前的來辦。」

  大夫聳了聳肩膀，「行，那你先別走，讓我在這兒睡一會兒，你幫我望個風。」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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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瞬間達成了交易，留下許鏡一個人坐在一邊一臉懵逼，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

  外科大夫在旁邊的小床上小憩去了，顧清讓拿著自己的手機戳了會兒，她的手機就振動了起來。

  許鏡打開簡訊，手機屏幕上面幾個大字。

  「我要喝果汁。」

  她怒視男人，手指飛快的在屏幕上打字道，「沒有果汁！」

  顧清讓平靜的回覆，「我是讓你去買。」

  「……」女人蹭的一下站了起來，一雙含水的杏眼盯著他，仿佛一隻狂躁的貓想要把獵物撕成碎片一樣，就在他以為她會出聲的時候，女人轉身拉開門就出去了。

  許鏡一臉怒氣，本來以為自己能夠和男人平起平坐了，結果到頭來還是在做他的手下的走狗！

  她跑到自動販賣機買了瓶即飲咖啡咕嚕嚕的灌了下去，一抹嘴，心裡倒是平靜了些。

  在商場上有一句話，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

  她現在之所以沒有辦法反駁顧清讓，就是因為自己沒有獨立的經濟來源！

  想通了這一切以後，許鏡把空瓶扔進了垃圾桶，轉身離開的腳步變得輕快了許多。

  等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結束以後，她就去重新找個工作！

  儘管許鏡確定了自己之後要做的事情，然而同時，她心裡也清楚，恐怕以她現在的身份要找到合適的工作不是見容易的事情。

  起碼，她還真的沒有聽說嘉陵哪家有頭有面的家族讓自家的女眷出去工作的，她們要做的事情，不是應付外面的宴會，就是應付在家的宴會，只要想想就讓許鏡感到頭疼。

  她一邊揉著的腦門兒一邊在走在醫院的小徑上，春天的氣息已經來了，四處鬱鬱蔥蔥，倒是個觀景的好地方。

  耳邊忽然傳來一陣孩子的吵鬧聲，許鏡抬頭看去，幾個胖壯的小傢伙正圍著一個瘦弱的小男孩，他呆呆的坐在地上，一雙漂亮的眼睛卻沒有孩童應有的靈動神采。

  許鏡心裡一沉，那孩子看不見。

  「哭哭哭，就知道哭！」一個孩子埋怨道。

  見他說話了，另外一個孩子也嘲笑道：「就是，羞死人了，要不是你媽媽求著我們，我們才不會和你這種殘疾人一起玩呢！」

  「你玩不了捉迷藏，也玩不了電子遊戲，你和你媽媽真是煩死人了。」

  他們不停的埋怨著，瘦弱的男孩試圖靠自己爬起來，卻很快被那幾個大一點的孩子重新推到在地。

  孩子們就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似的，開始著迷於推搡著小男孩來。

  他站起來又被推下去，臉上沾上了泥土，身上的衣服也變得髒兮兮的，漂亮的眼睛裡是死寂的黑暗，沒有一縷光彩。

  「喂！你們幾個在幹什麼！」許鏡看不下去了，她走上前，呵斥著那些小屁孩們，「你們父母就是這麼教你們禮貌的嗎！」

  「嘁。」最大的那個男孩嗤了聲，臉上沒有絲毫懼怕的神色，反而還打量起她來，「你是從哪裡來的？是那個小瞎子的什麼人？」

  許鏡一笑，「你們剛剛的所作所為都被我錄下來了，要是不想被打，就馬上給我滾開。」

  一聽到自己被錄像了，男孩們都有些犯怵，這要是被家長知道了肯定會被男女混合雙打，因為這個小瞎子挨一頓打，不值得。

  他們面面相覷，很快從中取捨，像是幾隻野豬野蠻的跑開了，還特意撞了許鏡的腰一下.

  她回頭打算和這群無法無天的毛孩子算帳的時候，他們轟的一下四散逃開，讓許鏡落了個空。

  袖子被人小心的拉了拉，她低頭，正好對上男孩無神的眼睛。

  「謝謝你，姐姐。」他的聲音也很好聽，清清脆脆的，宛若新出生的黃鸝鳥，還帶著點奶味。

  許鏡心裡對那群熊孩子的怨恨更深了，她一邊拿出紙巾蹲下身幫小男孩擦臉上的灰塵，一邊叮囑道：「下次別和他們玩了。」

  小男孩僵硬了片刻，無奈的笑了起來，「不行，是媽媽讓他們和我玩的。」

  「你媽媽就讓他們這樣欺負你？！」

  「不是的。」他搖頭，用小大人的語氣說，「媽媽每天工作很辛苦了，我不應該再給她添麻煩。」

  許鏡看得有些心疼，忽然就想到了父母剛剛去世，無依無靠的自己，聲音里也帶上了些疼惜，「那你怎麼辦？就這樣被人欺負嗎？」

  她心疼這個雙目失明的小男孩，更加心疼他的懂事。

  「沒關係，我很強壯。」說著他做了個秀肌肉的動作，還用另外一隻手在空中比劃了下肌肉的模樣。

  許鏡驀地覺得心酸，久久沒有說出話來，蹲在他面前一動不動。

  外科大夫補足了覺，醒過來看見男人正站在窗戶前，定定的往下望著，神情專注而認真。

  「你在看什麼啊？」他套上白大褂，然後學著顧清讓走到窗邊站著，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在一棵櫻花樹下面站著一個女人和一個小男孩。

  女人蹲著，似乎在和男孩爭論著什麼，臉上嚴肅認真的模樣，倒是和顧清讓有些相似。

  「沒什麼。」男人呢喃了聲，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顧清讓轉過身來，卻立刻神遊天外去了，看得醫生一臉感慨。

  為小男孩驅趕熊孩子的許鏡和曾經為他去趕搗蛋的哥哥們的顏婉月有幾分相似，兩個人的形象在他腦海中重疊，同時朝他微笑著。

  顧清讓甩了甩頭，把那絲思緒拋出腦海。

  許鏡比不上顏婉月，顏婉月才是他真正愛的人，是誰也無法替代的月光一般的女子。

  沒錯，誰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