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惡語

  李仲仙幽幽道出的這番話，既是對我的提醒，更是對我的威脅。

  他直白露骨又告訴我——

  陰門……

  護不了我！

  甚至就連蘇靈韻，也護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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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說是曾經的世仇恩怨，就是如今的陰門內部，也有許多人迫不及待的想殺了我。

  他說我只有一個選擇——依附道宗，依附於老天師。

  為今日事；

  也為曾經事；

  徹底畫上圓滿的句點。

  否則……

  「否則什麼？」我問。

  他道：「否則不但你會死，還會連累許多人跟你一起死，就像在寧市一樣，你只會給別人帶來災難。」

  「你所說的圓滿句點又是什麼？」我又問。

  他頓了頓，回答：「打破禁制，破除枷鎖，讓希望重歸於人間。」

  希望……

  希望……

  這個字眼兒，聽起來就覺得奢侈！

  與其說讓希望重歸人間，倒不如說是重歸於你們吧？

  說那麼多；

  做那麼多；

  你們，全都是為了自己罷了！

  李仲仙突然情緒激動，他反問著我，這世界之所以烏煙瘴氣，還不是全因了命運桎梏的緣故？

  末法時代，人心浮躁難安，行事毫無底線可言。

  因為沒有希望，所以才寄希望於惡，又因惡而生邪業，才會害了許多人枉死。

  這世界……

  非是他想要的模樣！

  我皺起眉，與他輕輕搖頭。

  他似乎搞錯了一點，有人因惡而生邪業，並不是命運桎梏的緣故。

  或者說，不該怪疚到世間法所限。

  這是傳承教育的問題，又怎麼能歸咎於能力的不夠？

  就算沒有桎梏；

  沒有限制；

  那許多人就能學乖了嗎？

  不能吧？

  一旦脫離命運桎梏，因惡而生邪業更將駭人，更會失去控制，後果也更加難以預料。

  所以……

  問題出在，術法術數太過泛濫。

  得來的太過容易。

  才導致了，這個世界之所以的烏煙瘴氣。

  如果想要改變，單從這點入手，又哪裡能夠真正解決問題？

  「哦？」

  「那不知……」

  「你有什麼高見？」

  李仲仙饒有興趣的冷笑問。

  高見沒有；

  低見也沒有；

  即便有，又怎麼能跟你說？

  很明顯他李仲仙，也是破除命運桎梏的擁躉者！

  神物命鑰現世，打破世間法所限，這是他們的願景和需求，甚至可以說，如今世道的這般局面，有部分原因正是他們所造成！

  我……

  明白告訴他李仲仙。

  我不會尋求，道宗天師府的庇護幫助。

  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只是不喜歡、不願意，僅此而已。

  誰想來殺我，儘管來便是；

  誰想奪命鑰，儘管來便是；

  我楚子凡既為陰師，豈會懼怕那些邪祟宵小？

  甚至……

  也包括你李仲仙在內！

  以後少從我身上，謀算打主意！

  否則……

  「否則什麼？」李仲仙輕佻抬眼。

  我笑了笑，沒有再回答。

  以我現在的實力，撂些不痛不癢的狠話，也實在沒意思。

  但眼下不行，不代表以後不行。

  咱們且走著瞧唄！

  話說到這裡，已經是半句不投機，那也沒必要再聊下去。

  轉過身，我正準備離開。

  李仲仙卻叫住了我：「小先生……關於你的未婚妻，關於她蘇靈韻，你現在了解多少？」

  「恩？」

  我皺著眉，側眼餘光看他，不解其意。

  李仲仙打量我一番，臉上表情漸漸玩味複雜，輕嘲問道：「不會吧？你不會對她，仍是一無所知吧？」

  「我應該知道些什麼嗎？」我站定腳步，轉回了身。

  李仲仙沉吟道：「關於她的來歷，關於她的秘密，以及關於她的目的！……你總不至於，連你的未婚妻子，她究竟想要什麼都不知道吧？」

  呃……

  我還真不知道！

  我曾問過，但蘇靈韻並沒有說。

  聽起來，似乎好像，你李仲仙倒是知道咯？

  他並沒有承認；

  也沒有予以否認；

  他只他說大概猜得到，蘇靈韻是想要做什麼，但具體內情緣由，他也不能清楚。

  我愈發皺緊眉頭，這傢伙沒頭沒腦的到底想說什麼？

  難不成……

  是想挑撥我和蘇靈韻之間的感情關係？

  他搖頭說，他沒那麼無聊膚淺！

  之所以跟我提及這些，是為了給我一個提醒和忠告——別被蘇靈韻給殺了，也別讓蘇靈韻死了！

  前一句我聽懂了；

  可這後一句，又是什麼意思？

  蘇靈韻……

  女魔頭……

  誰還能對她造成威脅？

  李仲仙解釋道：「命運桎梏之下，旁人自然殺不了她，但是……她很有可能會殺死自己。」

  「你說她會自己尋死？」我震驚的瞪大眼睛。

  李仲仙點頭：「是的！」

  「可為什麼？」我不解追問。

  李仲仙道：「因為這個世界於你我而言，尚且是一方牢籠，於她蘇靈韻而言，恐怕更將是牢籠，為了能夠從牢籠里解脫，她什麼方法都會嘗試，也什麼都乾的出來！……無所不能的人與無能為力的人，他們有著一個共同點，你知道是什麼嗎？」

  「什麼？」我問。

  李仲仙頓了頓語氣，這才回答：「了無希望可言。」

  我怔在當場；

  我聽懂了他的意思；

  那後者，是什麼都辦不到；

  而前者，同樣也是什麼都辦不到；

  在這片天地之下，看似無所不能的蘇靈韻，恰恰是被限制桎梏最重的那個人。

  如果她的目的是從牢籠里解脫，那麼當得到絕望的答案時，她很可能就會因此而出事，李仲仙的提醒正是這點。

  「為什麼？」

  「你怎麼竟會在意蘇靈韻？」

  「她的生與死，又有那麼重要嗎？」

  我情急的沖他追問。

  李仲仙答道：「她很重要，遠比你，遠比我，遠比這世上所有人都重要！……你現在還不懂，但你以後會明白的。」

  「那你又為什麼會懂？」

  「是誰告訴的你，關於她的這些事？」

  「又是誰將蘇靈韻，囚禁並限制在了這個牢籠里？」

  「回答我！」

  我狠狠捏緊拳頭，低沉吼道。

  李仲仙笑了，嘲諷似的輕聲笑了：「當然是你爹媽了！……小先生，楚子凡，你是真不知道，還是故意跟我裝糊塗？」

  我一時陷入沉默，無法再回答他的問話。

  果然……

  果不其然……

  還是我那倒霉爹媽的緣故！

  可如果，蘇靈韻最後真的死了呢？到時候又將會怎麼樣？

  李仲仙告訴我，顯而易見會有兩種結果——要麼，世界毀滅，所有人陪她一起死；要麼，所有人陪她一起死，世界毀滅！

  兩者，有什麼不同嗎？

  有！

  先後不同；

  自然區別不同；

  如果問，蘇靈韻的生死，怎就牽及整個世界了？

  這一點李仲仙也沒有辦法回答，他所說所告訴我的這些，全都是道宗老天師的任務囑託，最後最後，老天師還讓他稍給了我一句話——泰山之巔，天門之城，茶半盞席半座，靜待陰師客至！

  「你想知道……」

  「她為什麼那麼重要……」

  「那你……」

  「該動身前往天門城了！」

  李仲仙的話音始終縈繞在耳邊，當我回過神時，他卻已經不見了蹤影。

  我沉默著，漸漸鬆開握緊的拳頭。

  青苑；

  蘇靈韻；

  看來……

  終究還是躲不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