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話不投機

  談起昨夜的事情經過，方長神情變得有些複雜。

  鬼魂，確實是因他而來；

  黃皮子祖孫求醫，也是因他而來；

  求醫不成，黃皮子反被驚走，十有八九會闖出禍事，這讓他看起來很是歉疚，像有些於心不忍。

  我皺眉勸著他，事情非因他而起，更與他無關，實在沒必要歉疚什麼。

  真要死了人，也是黃皮子造孽。

  

  「可這件事本該能夠避免的，不是嗎？」他突然反問。

  我卻笑了：「避免？怎麼避免？該發生的終究會發生，不因你我而改變，看你也不是優柔寡斷的人，怎麼還婆婆媽媽起來了？難不成，你真有辦法救她孫子？！」

  方長沉默著沒說話，不知在想些什麼。

  我不禁驚訝，難道還真有？

  她那孫子我看過，早沒了生息，早已經涼透，你還有法子能起死復生？！

  方長既點頭又搖頭，有沒有法子救人，他也不能確定。

  畢竟，他也不知孩子的具體情況。

  但……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人已經被我驚退，逃不見了蹤影，它們不會輕易現身了。

  這話聽起來，明里暗裡像是在責怪我。

  可又怪得了我嗎？

  勸了不聽，便只能拿下，防止黃皮子生禍，誰料它竟有放屁的妖術，實在厲害！

  方長擺了擺手，讓我別說這些沒用的。

  事情，該怎麼解決？

  這是首要！

  其實按照我的想法，最好莫過於讓黃皮子奶奶，接受孫子已死的現實。

  這對她來說，未必不是場劫數考驗。

  倘若能放下仇恨的話，來日修成真正的妖仙，可也說不定呢！

  方長突然發火：「放下？怎麼放下？她孫子被無辜打殺，你還想讓她感謝別人不成？這是什麼狗屁道理！」

  餵；

  好好說話，生什麼氣？

  就事論事而言，她孫子的死，是不是惹來了劫禍？

  於她於別人，都將是一場劫禍。

  斗將下去，對誰都沒好處，所以我才會那麼說的嘛！

  方長對此卻不認同，固然是場劫禍，但殺人償命，她有什麼錯？她孫子年幼，又有什麼罪？

  抬槓；

  純屬抬槓；

  照著這麼說法，那以後豬牛羊、雞鴨鵝也統統別吃了！

  鬼知道這背後有沒有什麼，豬妖雞精似的妖怪，都冒頭出來喊殺人償命，這玩意兒誰受得了？還不亂了套！

  「這不一樣！」他道。

  我笑了，反問他，怎麼不一樣了？

  黃皮子奶奶得了道行，那是她個人的事情，這跟她孫子可無關。

  她是妖怪，她孫子可不是。

  她已經自感成靈，修得了道行氣候。

  她自身如果，沒有脫離飛禽走獸的認知，那只能說她也活該將被打殺，留著她只會害了更多人。

  「話不投機半句多！」

  方長撂下這番話，氣呼呼的起身走開。

  誒？

  喂！

  怎麼走了？

  再探討探討嘛！

  終究，我沒能說服他，但我也更加了解了他。

  倒是位有趣妙人。

  事情沒能商量出結果，其實我多少也理解他的心思。

  他所設想和歉疚的，無非是治好黃皮子奶奶，她那孫子的傷病，這樣一來自然皆大歡喜。

  但……

  哪有那麼容易！

  即便這次皆大歡喜了，那麼下次呢？

  遲早，還會發生類似的事情，到時候又該怎麼辦？

  問題關鍵，不在於我們，甚至不在於救人，而在於那黃皮子奶奶，如何認知自身並如何處理這件事。

  報仇，無疑下策。

  魚死網破，真就是魚死網破。

  但我沒再勸些什麼，追上方長之後，詢問他打算怎麼辦？

  而他的回答，即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原來……

  他並不是固執執拗的，一心只想避免劫禍、挽回事態而已。

  他有著更深考慮，如果這次能渡過劫數，或許下次，那黃皮子奶奶就能夠認知自身，也就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

  我驚訝的不行，只能誇他真有追求！

  雖然說，這有點兒難度，但倒也不是完全沒可能。

  不過話說回來，甭管我怎樣想，他怎樣想，終究都是空想，終究還要看黃皮子大仙怎樣做。

  剛出門就迎面撞見，村里人急慌慌找來。

  出事了……

  如我所料；

  非他所願；

  鄰近村子的河雲坡死了人！

  聽說是一家七口，被炭煙悶死在了家裡，尤其是那家男人，屍體血了呼啦的像被野狗咬過，連頭都不見了！

  方長臉色頓時變了變，煞白煞白的。

  而我則嘆氣，終究還是發生了。

  除了這個事兒以外，我們所在的村子馬山莊，也接連有人突發怪病。

  村長帶人來，正想請我們過去給瞧瞧。

  方長當即提議，說是要分頭行動，由他去河雲坡瞧瞧，讓我留在這裡給人看病。

  這傢伙……

  倒是放心的很！

  絲毫不怕我偷溜跑了！

  說走就走，他急慌慌跟村書記離開。

  我始終皺著眉頭，真有點兒擔心他的情況，如果遇到危險，憑他自己能搞得定麼？

  轉回頭想想，似乎多餘考慮。

  李仲仙都受了他的騙，何況只是個黃皮子？

  跟著村長挨家挨戶去瞧瞧，果然是因昨夜那場劇毒的屁霧，致使一些村民們染上了怪疾，身體大面積生出毒瘡，神智失常的痛苦嚎叫不已。

  妖術所致；

  邪煞侵體；

  我讓村長首先召集人，在附近特定區域裡，焚燒艾草消毒殺菌，以防止再有人感染。

  而救治的工作，單憑我自己可搞不定。

  施以術數，御符施法。

  剜破那些毒瘡，設法引出煞毒。

  又讓人收集些艾葉草灰，敷在創傷的部位止血，以陽元符燒成符水，供村民們飲下，最後的最後——趕緊送醫院吧！

  「還送醫院嗎？」村長怔怔問。

  我皺眉：「這不是廢話！我哪有藥給他們治病？」

  「那治好了算誰的？」村長又問。

  我瞪眼：「當然算醫院的，咱要相信科學！別墨跡了，趕緊去吧！」

  打發了那些村民，天色漸晚。

  臨出發時候，我叮囑他們，今天不必再趕回來。

  夜裡……

  怕是會不安生！

  他們連連點頭答應，趁著離天黑還有段兒時間，開著三蹦子拉人出發了。

  百無聊賴之中，我等著方長回來。

  直到天黑，仍是不見人。

  村長聯繫了河雲坡，卻就聽說方長他們早就走了，按照時間推算，早該回到了馬山莊才對。

  人……

  竟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