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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6章 南昕的夢境

2024-06-09 14:38:04 作者: 廢貓

  南昕並不知道沈七在做什麼,實際上她此時正在看雜誌。

  沒錯,就是沈七曾經參與的那本武俠雜誌。

  此時的雜誌,已經被南昕翻來覆去地看了有差不多十多遍了。

  至於原因,當然就是太好看了。

  她以前真的不是一個愛看武俠小說的人,可是就像沈七讓他愛上了競技小說一樣,孔雀翎有著同樣的功效。有好多時候,她都會夢到裡面的劇情。

  甭道中沒有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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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聲音都已被隔絕在三尺厚的牆外。

  他們在這樣的甭道里,幾乎已走了將近半個時辰。

  高立已不記得曾經轉過多少次彎,上過多少次石階,通過了多少道鐵門?

  他覺得自己好象忽然走入了一座古代帝王的陵墓里,陰森、潮濕、神秘。

  最後的一扇門更巨大,竟是三尺厚的銅板做成的,重逾千斤。

  門上有十三道鎖。

  秋風梧拍了拍手,看不見人的甭道,就忽然出現了十二個人。

  其中大多是老人,鬚髮都已自了,最年青的一個也有五十上下。

  每個人的態度都很嚴肅,腳步都很輕健。

  無論誰一眼都可看出,這十二人中絕沒有一個人不是高手。

  每個人都從身上取出了一柄鑰匙,開啟了一道鎖。

  鑰匙是用鐵鏈系在身上的。

  最後的一柄鑰匙在秋風梧身上。

  高立看著他開了最後一道鎖,再回頭,那十二個人已又突然消失。

  難道他們並不是人,而是特地從地下出來看守這禁地的幽靈鬼魂?

  門開了。

  秋風梧也不知在什麼地方輕輕一撥,這道重逾千斤的鐵門就奇蹟般滑開了。

  一股陰森的寒意,撲面而來。

  門裡面是間寬大的石屋,壁上已長滿了青苔,燃著六盞長明燈。

  燈光也是陰森的,宛如鬼火。

  石屋四周的兵器架上,有各式各樣奇異的外門兵刃,有的連高立都從未見過。

  秋風梧推開了一塊巨石,石壁間竟還藏著個鐵櫃。

  孔雀翅想必就在這鐵櫃裡。

  直到這時,高立才真正明白自己要求的東西是多麼珍貴。

  就算是對最好的朋友,他要求的卻似已是太多了。

  秋風梧已打開了鐵櫃,慢慢地取出了個金光閃閃的圓筒。

  圓筒的外表很光滑,看來甚至很平凡,只不過是純金鑄造的。

  越神秘的事,外表看來往往越平凡,也正因為如此,所以它才能保持神秘。

  秋風梧用兩隻手捧著,送到高立面前。

  他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很嚴肅,嚴肅得幾乎已接近悲哀。

  高立看著他,看著他手裡的孔雀繃,心裡忽然也有種很沉痛的感覺。

  除了他們自己之外,誰也不會了解這種感覺是怎麼來的。

  過了很久,高立才長長嘆息一聲,道:"你不必給我的。"秋風梧道:"我已借給你。"

  高立道:"我……我一定會很快送回來。"

  秋風梧道:"我相信。"

  高立終於慢慢地伸出手。

  他的指尖終於觸及了這件神秘的暗器。

  在這一瞬間,他心裡忽然也湧出一件無法形容的神秘感覺。

  那就象一個凡人忽然觸及某種魔咒,他本身也忽然有了種神秘的魔力。

  秋風梧道:"這上面有兩道樞紐。"

  高立道:"我已看見。"

  秋風梧接著道:"按下第一道鈕,機簧就已發動,按下第二道鈕,世上就沒有人能救得了麻鋒了。"高立長長吐出口氣,仿佛已能看見麻鋒倒下去的樣子。

  秋風梧沉默了很久,又緩緩地說道:"我本該陪你一起去的,我若去了,也許就用不著這孔雀翎。"高立道:"我……我……"

  秋風梧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願我手上再沾著血腥,也不願我再惹麻煩。"高立嘆了口氣,道:"這隻因你現在的身份已不同。"秋風梧慢慢地點了點頭,忽然笑道:"有件事我忘了告訴你,我已有了個兒子。"高立用手握了握他的手,道:"下次來,我一定要看看他。"秋風梧道:"你當然要看看他。"

  高立道:"我已答應。"

  秋風梧道:"我還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高立道:"你說。"

  秋風梧的態度又變得很嚴肅,緩緩道:"孔雀繃並不是件殺人的暗器。"高立愕然,道:"它不是?"

  秋風梧道:"不是』暗器也是種武器,武器的真正意義並不是殺人,而是止殺I"高立點點頭。

  其實他並不能真正了解秋風梧的意思,他忽又發現自己的思想與秋風梧已有距離。

  但是他不願承認。

  秋風梧道:"換句簡單的話說,使用孔雀繃的真正目的,並不是殺人,而是救命,所以……"他緊握高立的手,慢慢地接著道:"所以我要你答應我,不到萬不得巳時,絕不要用它。"高立長長吐出口氣,現在他終於已完全了解秋風梧的意思。

  至少他自己認為已完全了解。

  他握緊秋風梧的手,一宇宇道:"我答應你,不到萬不得巳時,我絕不用它!"高立挺起胸,走了出去。

  他腳步已遠比來時輕快了很多,因為他心裡已不再有焦慮和恐懼。

  現在孔雀繃已在他手裡。

  現在麻鋒的性命也無異己被他捏在手裡。

  他已沒什麼可擔心的,應該擔心的人是麻鋒。

  (四)

  每間屋子裡通常都有張最舒服的椅子,這張椅子通常是屬於男主人的。

  這屋子的男主人是高立。

  此刻坐在最舒服的椅子上的人,卻是麻鋒。

  他用最舒服的姿勢坐著,看著站在他對面的雙雙。冷冷道:"五天了,你丈夫已走了五天。"雙雙點點頭。

  她站的姿勢並不舒服。

  無論用什麼姿勢站著,都絕不會有坐著舒服。

  麻鋒盯著她,又問道:"你不知道他到哪裡去了?"雙雙道:"不知道。"

  麻鋒道:"他會不會回來?"

  雙雙道:"不知道。"

  麻鋒厲聲道:"你什麼都不知道?"

  雙雙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麻鋒道:"你沒有問他?"

  雙雙道:"沒有。"

  麻鋒道:"但你是他的妻子。"雙觀色"就因為我還是他的妻子,所以才沒有問他。"麻鋒道:"為什麼?"

  雙雙道:"男人最討厭的,就是多嘴的女人,我若問得太多,他也許早就不要我。"麻鋒握緊拳,目中已出現怒意。

  同樣的話,他不知已問過多少次。

  他在等著這女人疲倦、崩潰,等著她說實話。

  他沒有用暴力,只因為他生怕這女人受不了——他當然也明白這女人若是死了,對他只有百害,而絕無一利。

  現在他忽然發覺,感覺疲倦的並不是這女人,而是他自己。

  他想不出是什麼力量使這畸形殘廢的女人,支持到現在的。

  雙雙忽然反問道:"你在擔心什麼?擔心他找幫手?"麻鋒冷笑,道:"他找不到幫手的,他也象我一樣,我《]這種人,絕不會有朋友。"雙雙淡淡道:"那麼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麻鋒沒有回答。

  這句話本是他想問自己的。

  高立就象是條早已被逼人絕路的野獸,只有等著別人宰割。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擔心。

  過了很久,他才冷冷道:"無論去幹什麼,反正總要回來的。"雙雙道:"你這是在安慰自己?"

  麻鋒道:"哦。"

  麻鋒又道:"他若不回來,你就非死不可。"

  雙雙嘆了口氣,道:"我知道。"

  麻鋒道:"他當然不會拋下你。"

  雙雙道:"那倒不一定。"

  麻鋒道:"不一定?"

  雙雙嘆了口氣,苦笑道:"你也該看得出,我並不是個能令男人傾倒的女人。"麻鋒臉色變了變道:"可是他一向對你不錯。"雙雙道:"他的確對我不錯,所以他現在就算拋下我,我也不會怪他:"她臉上的表情仿佛很淒涼、很悲痛。慢慢地接著道:"他就算回來,也一定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你。"麻鋒道:"為了我?"

  雙雙宇宇道:"為了要殺你!"麻鋒的手突然僵硬,又過了很久,才冷笑著道:"你是女☆是怕我用你來要挾他,所以才故意這麼樣說。"雙雙道:"你要用我來要挾他?"她忽然笑了,笑得很淒涼,接著道:"他是個怎麼樣的人,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你們本是同樣的人,你會不會為一個象我這樣的女人犧牲自己?"麻鋒的臉色又變了變,冷冷地笑道:"他不會是我。"雙雙道:"你以為他真的對我很好?"

  麻鋒道:"我看得出。"

  雙雙嘆道:"那也許只不過是他故意作出來要你看的。"麻鋒道:"為什麼?"

  雙雙道:"他故意要你認為他對我好,故意要你認為他絕不會拋下我,為的就是要你對他防守疏忽,他才好乘機溜走。"她臉上又露出一種怨恨之色,咬著牙道:"他若真的對我好,就不會放心走了。"麻鋒怔佐,只覺得自己的心在慢慢往下沉。雙雙忽又道:"但他還是會回來的,因為你就算不殺他,他也要殺你。"麻鋒的手突然握住劍柄。

  因為這時他也聽見一個人的腳步聲。

  腳步聲輕陝而平穩。

  無論誰都可以聽得出,走路的這個人心情和精神都一定很好。

  就算聽不出也看得出。

  因為高立已大步走了進來,眼睛裡發著光,顯得說不出的精神抖擻。

  他精神的確不錯。

  這兩天來,他一直睡得很好車廂里很舒服,他心裡也已沒有恐懼。

  麻鋒忽然覺得這張椅子很不舒服,坐的姿勢也很不舒服。

  高立卻根本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好象這屋裡根本沒有他這麼樣一個人存在。

  雙敘當然聽得出這是誰的腳步聲,臉上立刻露出微笑,柔聲道:"你回來了?"高立道:"我回來了。"

  雙雙道:"晚飯你想吃什麼?"

  高立道:"什麼都行,我已經餓得發瘋。"

  雙雙又笑了,道:"我們好象還有點鹹肉,我去回鍋炒一炒好不好?"高立道:"好極了,加點大蒜炒更好。"

  看他的樣子,就好象只不過剛出去逛了一圈回來似的,雖然走得有些累了,但現在總算已回到家,所以覺得很愉快、很輕鬆。

  麻鋒盯著他,就好象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

  高立的確像是變成了另一個人。

  他本來已是條被逼入絕境的野獸,但現在看來卻好象是追捕野獸的獵人了。

  ☆令經驗豐富的獵人,充滿了決心和自信。

  是什麼力量使他改變的?

  麻鋒更想不通。

  他心裡忽然有了種說不出的恐懼-人們對自己無法解釋、無法了解的事,總是會覺得有些恐懼的。

  雙雙已從他身旁走過去,走人廚房。

  他沒有阻攔。

  他本來也曾想用她來要挾高立的,但現在也不知為了什麼,他忽然覺得自己這種想法很幼稚、很可笑。

  廚房裡已飄出蒜爆滷肉的香氣。

  高立忽然笑了笑,道:"她實在是個很會做菜的女人。"麻鋒點點頭。

  他摸不清高立的意思,所以只好點點頭。

  高立道:"她也很懂得體諒丈夫。"

  麻鋒道:"她的確不笨。"

  這一點無論誰都無法否認。

  高立微笑道:"一個男人能娶到她這樣的妻子,實在是運氣。"麻鋒道:"你究竟想說什麼?"高立緩緩地答道:"我是說,你剛才若用她來要挾我,就算要我割下腦袋來,我說不走也會給你。"麻鋒嘴角的肌肉突然扭曲,就好象被人塞入了個黃連,滿嘴發口。

  高立淡淡道:"只可惜現在已來不及了。"他沉下了臉,一字宇接著道:"因為現在你只要一動,我就殺了你,我殺人並不一定要等到月圓時的。"他聲音堅決而穩定,也正像是個法官在判決死囚。

  麻鋒笑了。

  他的確在笑,但是他連自己都覺得自己笑得有些勉強。

  高立道:"你現在還可以笑,因為我可以讓你等到月圓時再死,但死並不可笑,"麻鋒冷笑道:"所以你笑不出?"

  高立道:"我笑不出,只因殺人也不可笑。"

  麻鋒道:"你想用什麼殺人?是用你那把破鋤頭?"高立道:"就算我用那把破鋤頭,也一樣能殺了你』"麻鋒連笑都笑不出來。

  他於太硬,硬得要命。廚房裡又傳出雙雙的聲音:"飯冷了,咆蛋炒飯好不好?""好中

  "炒幾碗?"

  "兩碗,我們一人一碗。"

  "客人呢?"

  "不必替他準備,他一定吃不下的。"

  麻鋒的確吃不下。

  他只覺得自己的胃在收縮,幾乎已忍不住要嘔吐。高立忽又向他笑了笑,道:"你現在是不是有點想嘔吐?"麻鋒道:"我為什麼會想吐?高立道:"一個人在害怕的時候,通常都會覺得想吐的,我自己也有過這種經驗。"麻鋒冷笑道:"你難道以為我伯你?"高立道:"你當然怕我,因為你自己想必也看得出,我隨時都能殺了你中他忽然接著道:"你現在還活著,只因為現在我還不想殺你。"這句話麻鋒聽來實在很刺耳,因為這本是他自己說的。

  高立冷冷道:"我現在還不想殺你,只因為我一向不喜歡在空著肚子時殺人中麻鋒盯著他,忽然一躍而起,一劍刺出。

  這一劍快而准,准而狠。

  這正是準確而致命的劍法,但卻已不是他通常所用的劍法,已違背了他殺人的原則。

  他殺人一向很慢。

  這一劍絕不慢,劍光一閃,已刺向高立咽喉。

  高立坐著,坐在桌子後面,手放在桌下。

  他坐著沒有動。

  可是他的槍突然間已從桌面下刺了出來。

  劍尖距離他的咽喉還有三寸。

  他沒有動。

  他的槍已刺入了麻鋒下腹

  麻鋒在動。

  他整個人都象是在慢慢地收縮、枯萎。他看著高立,眼睛裡充滿了驚訝、恐懼和疑惑。喘息著道:"你……你真的殺了我。"高立道:"我說過,我要殺你。"

  麻鋒道:"你本來絕對殺不了我的中

  高立道:"但現在我已殺了你。"麻鋒道:"我……我不信。"高立道:"你非相信不可。"

  麻鋒似乎還想再說什麼,但喉頭的肌肉也已僵硬。

  高立道:"我本來也沒有殺你的把握,但現在已有了,現在我隨時都可以再殺一次。"麻鋒喉嚨里"格格"地響個不停,仿佛在問:"為什麼?"高立緩緩道:"因為我還有個朋友一個好朋友。"麻鋒的瞳孔突然散了,終於長長嘆了口氣。

  然後他的人就像是個泄了氣的球,突然變成了空的,突然乾癟。

  他沒有朋友。

  他什麼都沒有。

  南昕猛地驚醒過來,原來這只是夢而已。

  只不過這如同真實一般的場景,依舊讓她熱淚盈眶。

  一陣唏噓之後,南昕默默地走進了沈七的房間。

  這傢伙該不會還在裡面寫東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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