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九章 且行且思

  上一次來這裡的時候已經是快二十年前了，對於子人來說，這個家族並不是一個值得欽佩和稱讚的家族。

  尤其是在這許多年間，他沒有看到這個家族的人做出什麼成績來的時候。

  在這樣的一個地方，哪怕僅僅只是每天看著那些威嚴龐大的山脈，人也會心生豪情。

  何況，這個家族的男人們，沒有太多的牽掛和約束。

  但是這麼多年來，城家的人甚至連前去王城或者自己家族的鎮守之地尋求幫助也很少。

  在子人的印象中，唯一與這個家族的人打交道的時候，還是許多年前的那場酒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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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舉杯示意，沒有談話。

  這本應該是一個能夠驚動天下的家族，但是這麼多年來，這個家族卻完全沒有任何的進取之心。

  似乎出聲平凡的那位先祖，在獲得皇帝頒下的榮耀的時候，已經將當時的那份驚喜和慶幸牢牢的刻進了自己的血液之中，而且一代代的延續了下來。

  這是一個無能的家族。

  踏進那扇厚重的木門的時候，子人盡力的掩飾了自己忽然湧現出來的笑意。

  在這樣的時候，在這座城市中開懷的大笑不會給自己招來什麼好的事情。

  剛才將視線在自己身上既深又狠的巡視了一邊的士兵，他那副稍稍顯得有些狠厲的表情應該不是他平時就帶在臉上的。

  不用說，對於在這種時候忽然到來的陌生人，城裡的人大概都不會抱有什麼好感。

  也許他們依舊以為眼下最適合這座城市的方法就是封閉起來療養傷口。

  而在恢復往日的健康之前，一切來自外部的煩擾都是沒有必要的。

  這樣的心情子人很能理解。

  但是他卻不得不打從內心產生出陣陣激盪的笑意。

  那個家族竟然亡了。

  如此徹底，如此迅猛。

  如此突然。

  誰人也不曾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

  這是不是自己那位可愛的堂妹和值得尊敬的族長的意思呢？

  家族會看上這一座城市，一定是有著原因的，這一點子人和族中的許多人都一樣，十分的肯定。

  但是與以往的一些時候類似，事情還沒有到能夠讓所有的族人全部都知曉情況的程度。

  身為一個團結的家族，這樣的情況本應儘量避免，但是對於人族來說，這種事情實在是十分普通尋常。

  家族所涉及的東西太多，倘若是沒有足夠本事的族人，知曉了重要的事情，反而有可能會亂了事情。

  那些在帝國內，能夠看清家族情況的最近的房屋之中，都潛伏者一個個身影，射出一道道視線，想要洞悉這個家族的行動。

  族中的人如果沒有足夠的自覺和能耐，便很難在應付那些人的時候做到滴水不漏。

  而家族卻不能容許任何的愚蠢。

  探查家族的每一個自己所不知道的動作和決定，尋找出其背後的深意，這幾乎是成為了族人訓練自己的洞察力的好辦法。

  但是城家意外的沒有動作，家族也沒有主動做出任何的手腳。

  二十年來一直如此。

  對這件事情抱有堅持的人逐年減少，二十年對於一個人來講，太多了，太長了。

  將近二十年的執著和不解沒有讓子人乾脆的放棄，但是城家也並非是什麼值得他費大力氣的家族。

  欲棄之，卻終覺可惜。

  然而卻不想，如今這城家竟然做出了這樣大的一件事來。

  如何叫人能夠不痛快！

  這個家族，終究也非無趣之輩。

  秋分的涼風捲動地上不知道是何人灑下的紙錢，在城內的石板道路上貼地而行。城市中的人雖然多，不少人皆是被堵在了城市中難以離開，但是行在其中，卻仿佛是走在了一群待宰的綿羊內。

  街面上的人只有相熟的才會抬起那幾乎碰到了胸口的下巴來打個招呼，偶爾低聲訴說兩句不知道從何處聽來的小消息，但是聲音又放得極低，生怕被什麼人聽了去，仿佛就連旁邊的柱子和石頭也長了耳朵一般。

  每逢子人經過的時候，就連這樣的私語也要停下來，都用驚疑的目光看向他，既沒有敵意，又絕非友善。

  就是那麼警惕著，好奇著，一直到看不到背影為止。

  隨後，或許是談話被打斷少了興致，或者是看到了不一般的生人面孔，心中某處提防著危險的線又拉緊了，談話的兩人也不再私語，而是相互略看一眼，隨後便錯身分開。

  在這種時候，要打聽到什麼情況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子人也沒有心思去做這等費時間卻又收不到多少好處的事。

  這些人所聽到的消息，往往經過心中的那一層粘稠想法一慮，就沾上了許多他們自己的猜測。

  等到多經過幾人的口舌耳朵，在聽來的已經面目全非了。

  要尋那傳話的人的源頭，又少不得要威逼利誘一番，這種時候城內的人心中驚慌的，對於自己這樣的生面孔本就疑心不少，自己要是這樣百般打聽，只怕要耗去不少時間。

  何況，大局已定，自己需要做的事情，還有得令人頭疼的地方。

  這種事的確不容小視，對於人族這樣的家族，這種讓步毫無疑問也是十分屈辱的，想來在背後家族也得了不少便利。

  對於皇帝而言，威嚴不容有損，犯下了私藏黃金這樣的叛國之罪的家族，必須要予以嚴懲。

  而這也不失為一個能夠將勢力滲入這座城市的好機會。

  雖說那金礦被開採這許多年，多少也會損失一些財產，但是若能夠換來這樣的局面，只怕皇族還覺得這是一件好事。

  畢竟這是能夠讓皇帝派出自己的親軍駐守的城市。

  何況就算是私掘金礦，說到底也不過只是在暗中偷偷摸摸的開採而已，那小小的一個城家又能夠消化多少？

  這樁事要說是自己族中的人所做的，倒不如說是皇帝做得更令人信服。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那天家的少爺，倒真是幹了一件漂亮事。

  再走過幾步，便已經可以看到城家的大宅了。

  從大門處走到這最里的位置，也沒有花去太多的時間，這城市果然還是太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