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七章 大海之大

  白心老人姑且不談，對方畢竟是皇室御用的老人，而且精於律法之道的本事，已經將這位老人磨鍊的喜怒不行於色了。

  反而是前面的美風那一身匆匆止住的短笑，以及雖然沒有笑出聲來，但是面上的神色卻已經足夠明顯的表達出其情緒的落天。

  兩人的反應都分明是因為子人這關於興天嶺的過往的一番推論。

  要說好笑，這也實在是太好笑。

  恐怕即便是子人，也覺得自己的這種想法有些荒唐，一路行來都不失風度的他，這時候也不由露出了一絲尷尬的神色來。

  這個念頭實在是太過大膽，以至於光是想出來，都足夠可以證明有這個念頭的人不正常。

  倘若不是顧及到子人的身份，加上美風和落天往日各有良好習慣，懂得約束，恐怕這機車之內此刻便要笑作一片了。

  

  但是美風和落天都不是那樣不講禮數的人，雖然覺得子人的這一猜想荒唐，但是也沒有多加恥笑。

  美風姑且不談，反而是落天，在帶著幾分玩樂心態將視線投向窗外的那片被夷為平地的山脈昔日盤踞之地之後，卻忽然在眼前浮現出了一副奇妙景象。

  那乃是數十萬年，甚至數百萬年之前，世間還是一片荒涼之時。

  那時候的古人，也許不比現在的人要好多少，也許更加糟糕。

  而此地，這塊興天嶺所在的地方，沒有山脈低谷，沒有草木林業。

  視線所及之處，唯有一片湛藍，天地同色。

  落天未曾見識過子人所說的海是什麼樣的風景，但是卻從族中人的口中聽來過。

  在天城的時候，許多從沿海地區行商至此的商人們也帶來了許多關於海洋的故事和傳說。

  有口中滿是匕首一般大小的利齒的大魚，光有皮肉但是卻沒有骨頭的古怪水底生物，還有神奇的可以產出墨水的怪物。

  而在落天所聽聞的最為奇妙的東西中，卻是不知道從什麼人口中所流傳下來的一個傳說。

  在大海之中，遠至不可目視陸地的更遠之地，那樣的海洋中，生長著提醒龐大，與蟲王一般大小的海獸。

  與之相比，反而是其他的一些奇妙傳說沒有什麼太多了不起的地方了。

  在荒野里，山林間，蟲子都是極為兇猛，而且攻擊性極強的生物，今人甚至連去猜想這些兇殘的生物在古代的時候擁有何等龐大的勢力與力量都膽氣不足。

  而蟲子之中，偶爾會出現一些極為特別的變種，這些變種會成為體量無限增長，最後甚至可以與大山一較體量的巨獸。

  這些突變的蟲子，往往因其體格巨大而極難殺死，即便是威勢驚人的機甲，在那樣充滿破壞力的龐然大物面前也似乎不能起到多少作用。

  儘管關於它們被實際發現的情況少之又少，但是這非但沒有是這些怪物的威懾力下降，反而是在不斷的傳言之中，這些東西的可怖之處被無限誇大，甚至於成為了永遠不會死亡，能夠將機甲作為獵物捕食的存在。

  落天也聽說過許多關於蟲王的猜想，即便是天族，在以往的多次戰爭中也沒有機會能夠見識一隻貨真價實的蟲王，因為對於這種東西，落天所知道的情況也不過是一些單調的資料而已。

  即便是從圖鑑上一些專門的學者所繪製出的圖像中可以了解到這種蟲王不同於他的親族的形態，但是不過巴掌大小的圖案，與足可與山脈相媲美的龐大蟲子相比，兩者的威懾力實在是天差地別。

  倘若說自己是否曾經親眼見到過蟲王，落天便不得不想起那一次在興天嶺中採取草藥的經歷來。

  或許當時的那隻龐大無比的豁齒蟲，便是一隻蟲王吧。

  儘管還沒有達到足夠與大山相比的程度，但是那副身軀也已經足夠龐大了。

  那些駭人的普通豁齒蟲，僅僅只是被它爬過，便要一命嗚呼，更不用說那巨大的怪獸從沉眠中被驚醒後在飢餓感的驅使下瘋狂的捕食自己的同類的景象給落天所留下的震撼了。

  即便是使用了古人的強大機甲，也沒有能夠立刻殺死這條蟲子。

  當時如果沒有那匹機甲的話，自己和風鈴恐怕早就已經被豁齒蟲拖進了腹中，連骨頭都不剩的被消化乾淨。

  而苦卞的毒，大概也永遠都沒有辦法拔除了。

  那種恐怖的東西，尋常的人恐怕終其一生也難以見到一次。

  但是倘若是在大海之中的話，即便是有能夠與其相比的海獸存在，應該也不算事太過意外的事情。

  古人究竟對於海洋了解到了什麼樣的程度尚不清楚，但是現在的人對於海洋可說是幾乎一無所知。

  僅僅只明白食用的魚和鹽能夠從海洋中得到充分的供給，以及一些非要坐船渡過海洋才能接觸的國家。

  除此之外，那據說沒有邊際的大海裡面，究竟還存在一些什麼，誰也說不清楚。

  那時比興天嶺深處更加神秘的地方。

  但是那終究是海洋，別說是山嶺綿延，地勢極高的興天嶺了，就連遠在東方的天城，其所在也遠遠要高出大海。

  這塊採石工地曾經被大海淹沒？

  倘若這樣的話，恐怕整個帝國，不，恐怕整個世界都會沉沒在海洋之下了。

  那怎麼可能！

  不過倘若真有那樣的事情的話，那一定會是一副完美的景象。

  所有的地面與天空都是一樣的顏色，分不清自己的所在，分不清天地的界限。

  僅僅只是想一想，落天便覺得一陣心潮澎湃。

  子人會在腦海中描繪出那樣的一副畫面來，似乎也不是什麼特別奇怪的事情。

  那樣的美景，的確值得人嚮往，的確令人想要親眼看上一看。

  「倘若真是如你所說，那一定是十分壯闊的景象，」落天緩緩舒出一口氣，看著子人說道，「是因為這樣，你猜會覺這塊地方稱得上是美景麼？因為你在這裡可以看到大海征服世界的景象？」

  落天本以為自己猜對了。

  但是子人看著他微笑著搖了搖頭。

  「不是。」

  他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