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家主
2024-06-09 14:05:40
作者: 貔貅獸
那場風波過後,蓮家上下雖明面上不說,但即使是從普通侍女看向隱蓮的目光,也足可見那晚其印刻在人們心中的猙獰形象。
而隱蓮本人,經過其母一番安撫,再次出現在眾人面前時,情緒已經有所恢復,只是面色蒼白,平常總能在其眼中看到的得意也消散不見,留心之下,可見其服飾裝扮,均不及平時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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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知其心性為何忽然有此變故,但是別人見其面帶頹意,也不便多問,只是一時間仍難見其昔日神采。
然而其後又發生了一件令族中眾人大為驚訝之事。
蓮家家主,那個在所有族人心中仿若一個不可侵犯的尊神一般,如今雖然已經逐漸放權,將族內一些事物交與他人打理,但卻仍然無人敢對其有絲毫違背的男人,傳喚了隱蓮。
這些年來,蓮家家主已經少有露面,偶有出現,莫說族內一些小輩,就是那些管事之人,在其人散發的威壓之下,也是膽戰心驚,若是靠得近了,連說話都遠不及平日連貫自如。
好在家主這些年深居簡出,尋常族人便是數月,也難得見其一面,除了依舊籠罩在其陰影之下的那些長輩,族中的一些小輩對那個年過半百的老人,反而是幾乎不曾接觸,也因而少了些忌憚。
但是像衛蓮這等於同輩之中頗為翹楚的人才,在悉心培養之下難免會被族中長輩有所交待,時日久遠,也對那個少有謀面的家主心懷敬畏。
而此時隱蓮被家主召喚,卻是令所有人心中情緒翻湧。
有人擔憂,有人暗喜。
但唯有一個認識,乃是所有人都覺得無需懷疑的。
雖不知緣由,但此番被家主傳喚,隱蓮定然要遭受責難,以眾人平日對家主的看法而言,這次隱蓮恐怕無異於要在鬼門關走上一圈。
一夜長談,族中會有幾人不眠?
第二日凌晨,待隱蓮的身影被人在族內庭院中發現時,已不知其站在那裡多久了。
此時乃是初夏,晨間露水尚未被蒸發,而隱蓮衣衫下擺,早已在行走時被草木所擾,浸透了露水。
可是其人卻毫不在意,只是定定的站在池塘邊,目光就那麼投向池內一朵初生蓮花。
現在還不到蓮花盛開的時節,那朵蓮花也尚未打開,仍是尖銳蓓蕾,即便這樣,也是池中唯一的一朵。
隱蓮仿佛被其深深吸引了一般,腳下不自覺的貼著地面緩緩朝前移動,就連一腳已經有一半懸空也未曾察覺。
旁邊的下人見情況不妙,剛想出聲提醒,還來不及將話語呼出,隱蓮已經跌入池中。
那人連忙上前兩步,一邊嘴上大聲呼喊,一邊左右尋找,看能否有木棍樹枝可用,只是這庭院之內,每日均有人收拾打掃,哪裡會有什麼枯枝殘葉。
那下人心焦之下,便伏在池邊,將手伸出,口中大呼自家公子。
忽然隱蓮的手從池中伸出,一把抓住了這名下人的衣襟,使勁一拽,便站了起來。
原來這蓮花池內水並無多深,只是隱蓮雙腳陷入了污泥之中,一時難以掙脫,此時手上得力,便抓住這名下人從池中趟上岸來。
只是他這一拉,雖然自己得救,卻險些將那名下人帶入了水池之中,幸虧那人用手緊緊撐住岸邊,才免於掉落池中。
隱蓮看到這下人狼狽模樣,竟然仿佛見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般,仰頭哈哈大笑,其模樣甚為誇張。
那下人不明其意,但看隱蓮神色異常,便只是低頭不語,未敢出聲打斷。
隱蓮大笑而去,將還在歇息中的一些水鳥,驚得四散飛起。
此後,隱蓮再出現在眾人面前,已是恢復如初。
而不論是關於那晚的兩名侍女,還是其後的家主召喚之事,皆是閉口不談,除此之外,與人交流甚至比此前更為和善。
數年之後,在同齡之人還在接受族中長輩的教育考驗之時,隱蓮便已開始協助掌管族中重要事務的長輩們處理問題。
而其能力,也是飛速增長,處事鮮有差錯,為人也日趨圓滑,這些也為全族上下共睹。
時日流逝,族中的人大多已經將那驚魂一晚逐漸淡忘,偶爾有人回想起來,也只當是那晚烏雲遮月,大風呼嘯,而導致自己神經過敏而已。
事情並沒有自己所記得的的那麼嚴重可怕。
又過數年,一次族中一年一度悼念先祖的祭祀,家主照例出來露面。
然而與往年不同,今年祭祀結束後,久未對族中事物插手過的家主卻宣布了他的一個重要決定。
任命隱蓮為繼他之後的蓮家當家,擔負族長重任。
此言一出,舉座皆驚。
一時間,眾人鴉雀無聲。
好一會兒後,方才有人反應過來,頓時離座起身,咬一咬牙,就在家主面前跪下。
一人帶頭,便給其他人壯了膽氣,頓時又有數人起身跪下。
隱蓮側立一旁,抬眼看去,下跪之人無一不是平日手握族中大權的長輩,這些人多年來經營蓮家,只怕根本看不上自己,何況自己區區一介小輩,一時間要這些人位居自己之下,恐怕難以為事。
更別提這些人之中大多數都對族長之位有著覬覦之心,瞟見那些人眼中的貪婪之色,以及個別對自己投過來惱恨眼神的人,隱蓮心中不由冷笑連連。
家主所言非虛。
看著面前跪下的數人,蓮家家主,這名年過半百,卻久不過問族中事的男子將靠在一邊的手杖拿過,往地上一頓。
這一頓,雖然未用力多少,但是聽在下跪的數人耳中,卻是令他們不禁一抖,饒是如此,眾人也咬牙硬挺,事關重大,怎可如此輕易妥協!
「今日若是不順了你們的意,你們便想如何?」渾厚聲音伴隨無盡威嚴響起,雖兩鬢見白,但是依舊聲若洪鐘,無需彰顯力量,便足以令在場眾人氣血滯留。
面前眾人,已是冷汗涔涔,面對家主苛責,無人敢於應答,只是以額抵地,發出沉悶聲響。
內心決然,恐怕是下跪眾人已經許久未曾有的心情。
面對眾人更加謙卑的做法,與更為堅決的態度,家主只是一言不發。
怒容顯現,威勢難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