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八章 是我要救的！

  沐芷按捺住激動的心情，歡快地朝著落蕊宮而去。一路上，她臉上都帶著緊張的笑意，過路的宮女同她行禮，她都沒有注意，滿腦子想著的，都是終於能踏進落蕊宮了。等了許久，終於等到了這個機會！

  落蕊宮的侍衛瞧見沐芷手上的令牌，並沒有猶豫，直接就放了沐芷進去。沐芷站在門口，深呼吸了一口氣，將大門推開。

  落蕊宮內，屋舍高高低低，同皇宮內其他精心布置的宮殿完全不同，有的屋檐下，還纏繞著一圈又一圈的蜘蛛網，同沐芷當初在浣衣局住的屋舍差不多。那些曾經享受過榮華富貴的主子們，如今落到這樣的地步，就算沒有瘋，只怕心裡也好受不到哪裡去吧！

  沐芷一步一步往庭院裡走去，庭院裡，許多主子們正在做著自己的事情，有的靠在樹下眯著眼，不知是睡著了還是在想事情；有的在院子裡來來去去地走動，做著手頭上的事情。

  很難想像，這些被打入落蕊宮的主子們，如今自己在院子裡種著菜，還會自己澆水挖土。

  沐芷的出現，很快引起了眾人的注意，她們幾個人圍在一塊，對著沐芷指指點點，交頭接耳。

  「來啊，追我啊……」除了前面兩種人，還有這麼一種人，瘋瘋癲癲地在院子裡跑來跑去，周圍的人都沒有理會她，自顧自地做著手頭的事。若是被煩著了，就會將這瘋了的人推開，或者廝打一頓，瘋了的人害怕了，也就不敢再靠近她們了。

  「你是誰？」坐在樹蔭下閉著眼的女子睜開眼來，緩緩走到沐芷跟前，「落蕊宮已經很少有人進來了。」

  沐芷看了眼眼前的女子，她穿著粗布麻衣，但氣質卻依舊出眾，她一說話，其他幾個握著鋤頭的女子便垂下了頭，沒有再說話。很顯然，這個女子在落蕊宮，是個有身份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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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芷抬起頭，靜靜地看著女子，「奴婢只是聽說婉貴嬪的癲狂越發嚴重，所以來看看她而已。」

  粗布麻衣的女子仔細打量了沐芷一眼，揉了揉眉心，「原來是未央宮的奴才。婉貴嬪被打了一頓，現在在屋子裡老實多了，進去吧……」

  雖然落蕊宮的都是些廢妃，沐芷還是衝著這個女子行了個禮，順著她指的方向，慢慢走去。

  「鳳媚好些了嗎？」沐芷剛走了幾步，就聽到剛才同她說話的粗布麻衣女子詢問道。她的腳步一僵，就這樣停了下來，側著身子仔細聽著她們的對話。那些人沒有注意到沐芷的變化，自顧自地說著。

  有人立即回道：「燒退了，但還是有些迷糊，一直喃喃自語，好像在哼著什麼歌。咱們有的藥都給她用上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醒過來。」

  「要我說，明明落蕊宮的藥材就緊張得很，鳳媚還有事沒事就大半夜在檐下坐著吹冷風，這不是自己找死嗎？既然她這樣想死，還不如就這樣成全了她，將藥材用在該用的地方。」

  聽見別人壓低聲音的話，粗布麻衣的女子冷哼一聲，看向那說話的女子，「鳳媚是我要救的，你們若是有意見，就到我跟前大聲說，在不遠處嚼舌根做什麼！」

  此言一出，眾人都不敢再說話，默默地低下了頭來。剛才不滿的女子跺了跺腳，抿著唇不敢再說話。

  庭院裡安靜了下來，沐芷繼續往前走，推開大門，走進了屋子裡。

  過了一會兒，沐芷悄悄打開門，眾人都沒有注意到她，還在辛苦地做著農活，她緊貼著門邊，溜進一間屋子裡。如此找了好幾個屋子，她才找到鳳媚住的屋子。

  鳳媚躺在床上，哼著的歌曲，正是奇國的民謠。她臉色發紅，一直緊皺著眉頭，哼著的歌曲斷斷續續，時不時還呢喃幾句。沐芷靠近鳳媚，看著她曾經圓潤的臉龐已經消瘦得都能看見顴骨了，心裡一面惋惜。

  她以前在奇國看見的長公主，同她的名字一樣，明媚得像一道風景。

  沐芷嘆了口氣，從懷裡摸出一個瓶子，倒出一顆白色的藥丸，就要往鳳媚的嘴裡餵。她剛剛靠近鳳媚的床榻，就聽見一道腳步聲傳來，沐芷還未回過神來，手腕就被人大力挽住，那人一腳踢向沐芷的雙腿，沐芷被迫跪在地上，雙手被扭在後背，手中的瓶子被人一把奪了過去。

  儘管雙手被扭得發疼，沐芷卻很是高興，這個人出手迅速敏捷，一看就是習武之人。長公主身邊有這樣一個人保護著她，在落蕊宮的日子應該不會難過到哪裡去。

  「奴婢給長公主餵的，是補藥！您若是不信，可以給奴婢吃一顆！」沐芷提高了聲音，辯解道，唯恐這個縛住她的人，將她好不容易找來的補藥給丟了。

  「是你？」沐芷背後的女子這才看清楚了沐芷的穿著，又聽出了沐芷的聲音，出聲道。

  沐芷從進入落蕊宮，聽得最多的，就是這個聲音，這分明就是剛才同她說話的那個粗布麻衣的女子的聲音！

  沐芷的手被鬆開來，她一邊揉著自己的胳膊，一邊轉過身看著女子，一時沒有說話。就聽粗布麻衣的女子問道：「你稱端妃娘娘為什麼？長公主？你是奇國人？」

  沐芷點了點頭，露出脖子後面的烙印來，「奴婢是被俘虜到川國來的，凡是奇國皇宮裡的奴婢或者奴才，幾乎都被抓到了川國皇宮來，這烙印就是最好的證據。」

  粗布麻衣女子往前走了一步，仔細瞧了瞧沐芷脖子後面的烙印，臉上浮起無奈的神色，「我同長公主已經被打入落蕊宮好幾年了，連奇國滅亡，也只是後來聽別人偶然提起而已。對了，奇國的皇室真的都被……」

  沐芷臉色一黯，「奇國初原二十一年，十二月初六，枳城被川國六皇子晏非辰領兵攻破，鳳枳公主以身殉國，除她外，奇國皇室共三百九十七人，全部被斬首示眾。雖然奴婢也是聽別人提起的這件事，但應該不會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