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三章 今時不同往日

  悠然！

  皇后抬起頭來，看著自己雙鬢早已斑白的母親，這個詞用得……明顯在責備她莫嬪這件事。皇后放下手中的刺繡，笑得有些諷刺，「女兒的權被奪了，如今除了悠然地在這兒刺繡，還能做什麼？」

  「陸寧那個賤人，我就知道她沒安好心！」淑麗夫人坐在桌邊，憤憤地拍了拍桌子，「婆婆，我很早就同您說過，陸寧心思不存，還未出嫁前，想著法地引誘夫君，如今嫁給了皇上，還將妹妹的權給奪了！」

  「住嘴！」賢羋夫人瞪了淑麗夫人一眼，「誰允許你們提這件事了！」

  淑麗夫人自覺說錯了話，抿了抿唇，聲音小了些，「婆婆，我這不是為妹妹打抱不平嗎？」

  

  「你是當朝皇后，權被奪了，不知道搶回來嗎？」教訓了淑麗夫人，賢羋夫人又看向皇后，「在後宮十多年，連這個還要娘教你嗎？」

  皇后喝了口茶，沒有說話，綺羅一邊給兩位誥命夫人奉茶，一邊嘆了口氣，「兩位夫人，恕奴婢多嘴，娘娘身子確實不好，陸太醫一直強調娘娘要靜養，不然……而且，國丈與國舅偏袒著寧貴妃，若不是這樣，娘娘如今對付起寧貴妃來，也不會如此費力。」

  賢羋夫人看著綺羅，剛剛端起茶盞來，放到嘴邊，還未喝就朝著綺羅扔了過去。綺羅下意識就要閃躲，又想起眼前之人的身份，硬生生又穩住了身子，被茶水潑了一身，茶盞也落在地上，清脆破碎。

  「夫人息怒！」綺羅跪了下去，不敢再多說一句話。淑麗夫人知曉賢羋夫人是真的動氣了，且這怒氣不小，端著的茶放也不是，喝也不是，就這樣舉在半空中，等待著賢羋夫人發話。

  「我還沒有找你算帳，現在未經允許你就敢同我們說話，誰給了你這膽子？國丈、國舅的事輪得到你來批評？」

  綺羅磕了個頭，平靜道：「奴婢知罪。」等待著賢羋夫人繼續同她算帳。

  「皇后剛剛入住未央宮，我同你說了什麼？」

  「盡心服侍皇后娘娘，一旦皇后娘娘有什麼事，及時向您稟報。」

  「那你做到了嗎？讓你服侍好皇后，如今皇后身子這樣弱；讓你及時稟報事情，你卻在來信上盡說些廢話，皇后到底怎麼身子不好了，你到現在還沒有同我說清楚！皇上與皇后的感情如何，你也隻字不提！現在皇后被寧貴妃奪了權，你不幫著皇后，在我跟前埋怨有什麼用！」

  綺羅被賢羋夫人訓斥得不敢頂一句嘴，皇后卻聽不下去了，輕輕敲了敲把手，「娘，本宮記得您也跟綺羅說過，進了未央宮，她便是本宮的人了。既然如此，本宮的人向您稟報這麼詳細做什麼？本宮不是三歲小孩，不需要您如此大費周章地替本宮著想。」

  「你這是什麼意思？」賢羋夫人抬頭覷著皇后，兩人的目光就這般在空中僵持著，誰也沒有要退步的意思。

  「婆婆，妹妹……」淑麗夫人訕訕地笑了笑，「今時不同往日，陸家如今一再受打擊，咱們可別在這時出什麼分歧啊！」

  皇后看了淑麗夫人一眼，凌厲的氣勢漸漸消了下去，賢羋夫人也不再與之針鋒相對，卻還是冷哼一聲，「你做皇后這些年，別的沒什麼長進，倒是這脾氣，還真是越來越像你父親了！」

  皇后沒有回話，淑麗夫人擔心兩人繼續爭執起來，再次打圓場，「權在陸寧手上倒沒什麼，咱們施壓，她定然不敢不還。至於慶妃……慶妃沒有根基，也成不了什麼氣候，更是不用擔心。婆婆，您看妹妹這臉色確實不好，咱們能多幫襯便幫襯，您也是心疼妹妹，何必同妹妹說這些氣話呢！」

  賢羋夫人聽著淑麗夫人的話，這才仔細瞧了瞧皇后的臉色，語氣越發和緩，「既然綺羅也說了，那就讓陸寧先暫時管著後宮，你好好休養身體。別像你姑姑那般，操心太多反倒沒什麼福氣去享太后這個福。」

  三人又說了些家常，賢羋夫人見太陽快落山了，準備出宮。淑麗夫人卻趁著賢羋夫人已經走出了殿外，對著皇后小聲道：「妹妹，陸寧那個賤人你不得不防，我瞧著……最近她與你二哥的來往又密切了起來，不是嫂嫂不想管，你也知道你二哥那個脾氣，根本就不聽我說。我瞧著，陸寧是想利用你二哥，然後掌控住陸家，你可要小心啊！」

  皇后點了點頭，她自然是防著陸寧的，卻沒想到陸寧膽子這麼大，依然敢同陸棱來往，「嫂嫂你放心，本宮會時不時地提點二哥的。若二哥還是不改，你搜集好陸寧勾引二哥的證據，等到時機成熟了，將證據交給父親和娘，本宮倒要看看，到時候陸寧還能不能好好活著！」

  有了皇后的幫忙，淑麗夫人這才放下心來，兩人對視一眼，心有靈犀地抿唇一笑。

  沐芷守在殿外，瞧見兩位夫人離開後，綺羅也一身茶漬地走了出來，臉色不善。沐芷往後退了退，沒有說什麼，就聽見綺羅吩咐著下人進寢殿打掃，自己則去房間換了衣服。

  綺羅剛離開，沐芷便聽到皇后在叫她，急忙走了進去，就聽皇后道：「本宮雖然身子抱恙，但莫嬪出了事，未央宮可不能坐視不理。不然，別人還當未央宮沒人了。你和紫煙去本宮的庫房拿點東西，探望探望莫嬪。」

  沐芷與紫煙前去的時候，丞相夫人還坐在莫嬪床邊，莫嬪此時已經醒了過來，正雙眼無神地躺在床上，無論丞相夫人同她說什麼，她都好似聾了般，沒有任何反應。

  丞相夫人支開了紫煙，一臉擔憂地看向沐芷，「沐芷，是不是未央宮動的手？又或者你知道什麼？」

  沐芷左右看了看，見房間裡沒有多餘的人，這才看向丞相夫人，搖了搖頭，「丞相夫人，奴婢……奴婢不知道。」

  丞相夫人的眼睛哭得已經紅腫了，沐芷猶豫的神色被她看在眼裡，讓她更加確定，莫嬪的孩子與未央宮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