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不能白來

  門外走進來一位姑娘，梳著九鬟仙髻，頭上並沒有多少複雜的髮簪，只有一支玉蘭點翠步搖，姑娘走一步，步搖便搖一搖，同她額間的桃花花鈿相得映彰，一身雲霏妝花緞織彩飛蝶錦衣拖曳在地上，看起來溫婉大方。

  「那個……」方舟尷尬地笑了笑，眼神朝著晏非辰身上瞟了瞟，「這才是我家公子。」

  花影不在意地衝著方舟點了點頭，隨即坐在晏非辰身邊，「公子似乎不喜歡說話，可是花影怠慢不周，還是因為花影認錯了人？」

  晏非辰沒有說話，氣氛有些尷尬，方舟有些急了，上前道：「我家公子最近嗓子不舒服。」

  「原來是這樣。」花影蔥花似的玉手指了指屋子內的樂器，「不知公子喜歡哪種樂器，花影為公子演奏一曲，算是幫靜一靜公子浮躁的內心。」

  「你又怎知，我內心浮躁。」從進門到現在，這是晏非辰說的第一句話。

  花影眼角跳了跳，這位公子說話自帶一股子氣勢，怕是不好惹之輩，她嬌聲笑了笑，沒有直視晏非辰的眼睛，「因為花影瞧著公子似乎有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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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非辰沒有說話，花影就當他是默認了，繼續道：「看公子穿著不俗，身邊的佳人應該不少，可偏偏這心事還藏著，應該是不能隨意告知的。花影雖是下九流之人，但碰巧會一點樂器，可以為公子效勞。」

  「撿你最拿手的吧。」晏非辰雖是第一次逛花樓，但是類似於這樣的宴會卻參加過幾次，花影得了吩咐，立即讓下人從屏風後拿出一架古箏，盥手焚香後，認真彈了起來。

  一曲畢，花影抬起頭來，見剛才說話的小廝還沉浸在自己的琴聲里，那位公子卻仿佛如聞天書般，一臉木然地看著窗外。

  「公子……」花影蹙了蹙眉，「可是花影技術不夠嫻熟，入不了公子的耳朵？」

  「哪裡，花影姑娘的琴聲如天籟之聲般吸引人，我聽著只覺得心跟著琴聲都不知道飄到哪裡去了！」方舟一臉激動，順著花影的目光看到自家的主子時，眉毛跳了跳，「我家主子……我家主子一向是這樣，花影姑娘可千萬別介意。」

  「花影，我問你個問題。」晏非辰嚴肅地轉過頭，衝著有些呆愣的花影道：「喜歡你的男人，一般會怎樣對你？」

  花影捂著嘴吃吃的笑了起來，敢情這位公子到這裡來根本就不是喝花酒的，是來問怎樣討得女兒家喜歡的方法的。

  「你就當我從來沒來過吧！」晏非辰也覺得自己這個問題有些荒唐，花影畢竟是花樓的女子，這樣的女子怎麼能跟沐芷做比較。

  跟沐芷做比較……

  剎那間，一直縈繞在晏非辰心中的塵霧終於被撥開，他吞了吞口水，對自己這段時間的異常終於有了醒悟。

  「公子。」花影見晏非辰走到門檻又不動了，不知他在幹嘛，想起李媽媽的囑咐，嘆了口氣，「公子，花影雖是花樓的人，但您剛才問的問題，花影卻是十分清楚的。」

  這可是個大金主啊！

  花影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淚花立即湧出，她哽咽道：「天底下的女人有的從出生就有了尊卑之分，但是在對待感情上面，卻是如出一轍。公子若真想知道，花影一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

  晏非辰的神情終於有了點鬆動，他轉過身看向花影，提醒道：「下次哭的時候，記得對自己再狠一點，不然眼神里的楚楚動人還不夠吸引人。」

  花影哭得一哽，差點被晏非辰這話給哽得一口氣提不上來，她訕訕地笑了笑，擦去臉上的淚花，「公子，花影的表情雖是假的，但話卻是真的，公子不妨一聽。若您不滿意，到時候再走就是了。」

  「公子……」方舟在晏非辰身邊小聲道：「反正銀子也已經花了，您可不能白來啊！再說了，您現在回去，也沒地方睡啊！」

  方舟可是清楚，他家主子認床得很，換做其他房間，他家主子都會警惕得睡不著。如今床上的姑娘還染著病，就算他家主子想對人家做點什麼，也不能急在一時吧？方舟自顧自地想著，反正他家主子今天給他的「驚喜」已經夠大了，不介意再多幾個。

  晏非辰轉身坐了回去，花影見金主又回來了，喜笑顏開，連忙再次替他倒了杯茶，「公子，您相信花影，花影今晚的話絕對沒錯。自古以來，女兒家對感情的事都如出一轍，無非是嫁一個良人，從此過著恩愛的簡單生活。但是吧，生活里並不是每件事都能讓人如意的。比如說公子您，如果喜歡的是位平民百姓家的姑娘，那這就是門不當戶不對了，家族裡的人一定會反對。這樣一來，您和姑娘的感情路就一定不會順暢。但是……如果您運氣好的話，喜歡的是……」

  「說重點。」晏非辰有些不滿。

  花影被打斷，也不生氣，笑了笑，「好，那咱們就說重點。請問公子喜歡的姑娘，是個什麼樣的姑娘呢？」

  晏非辰想了想，認真道：「固執，聰明，心思複雜。」

  「像公子這般金貴的人，身邊應該不乏這樣的紅顏知己才是，為何公子獨獨對那位姑娘上心呢？」

  晏非辰低頭想了很久，「可能因為她身上堅韌求生的意志，很像當年的我。」

  「原來是這樣，那公子向那位姑娘表白心跡了嗎？」

  ……

  方舟站在晏非辰身後，瞧見自家公子回答問題的嚴肅勁兒，像極了當年他認真求學時的模樣，捂著嘴偷偷笑了會兒，卻再也笑不出來了。

  他想起了自家主子床上躺著的姑娘是誰了，是那個奇國來的奴隸沐芷。

  那……這就有些困難了啊！

  方舟撓了撓腦袋，並不是他看不起奴隸，他自己也是個下人，自然不會有什麼，可他家主子身份尊貴，若真的喜歡了一個奴隸，只怕皇上、和碩王爺等人那兒不好交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