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蜀山論劍（上）

  「程燃……我去科大和你見面，是不是做錯了……」秦西榛在電話里情緒低落，從科大離開過後，秦西榛是馬不停蹄，相關的媒體集團，官方和民間的多方，包括相關業界，都依次走了一遭，一連串的公關，只是這種公關，和那種消除影響大不一樣，反而是在努力發酵，而且要把話題正面引導。

  這其中該給的人情，承諾，利益連結，各種方面走轉一項不落下，以她如今把控著國內最大數位音樂航母天行音樂，手持流行音樂種子，和流行音樂圈半壁江山都有直接間接緊密關係，外加上幾個過硬官方大使身份，她親自活動下去，拗動的能量是很驚人的。

  所以秦西榛若無很大把握，也不會貿然進行科大之舉。

  最初時順風順水，國芯熱度重回正軌，而且以健康的，積極的形式在傳播著，也不是沒有預料到會有反彈，所以也都設置了幾道防線。當然所接觸的人中，也未必沒有表面承諾應允，背後蠅營苟且，虛與委蛇，這些秦西榛和陳木易都被背後做出了風險評估，那些是能抓住就先抓住的，哪些是可以爭取的，哪些又是抓不住，但可以穩住的，哪些是穩住後不怕反彈的，哪些是穩住後怕反彈要防一手的，哪些又是絕對會落井下石，但可以丟出骨頭讓對方先咬著跑的，總之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做到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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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輿論這條紅線也一直被他們拉向安全綠線上沿行進。

  但是沒有想到，對方反撲的力量一涌動，能量之大，各種謠喙，以一些最擅長此道的港台媒體從外向內絞殺，又有國內的幾家在經濟發達地區受眾很廣的雜誌和網絡媒體附應，外部造勢，內部響應，瞬間把秦西榛拉起來的輿論綠線打到紅線下去。

  而且是層層推進，以抓住輿論中很大一部分人不願意看到秦西榛神女下凡塵的人性弱點，先打擊程燃的人品，把他貶低得一文不值，「小白臉」，「欺世惑眾」，「吃軟飯傍明星」，以至於程燃整個人都被萬箭穿心穿得透心涼後，幾層皮都被剝落下來，這種時候自然沒有人再相信他所負責的天行實驗室的一應研究成果和對陳越國芯的指控。

  同時面對一些逐漸浮出水面程燃是伏龍程飛揚之子的消息，又是進一步敲骨吸髓。

  「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老子英雄兒混蛋了……拉倒吧，誰都知道伏龍是工會持股，程飛揚是把公司都拿出來給了伏龍的貢獻員工們，他的個人股票占比是極少的，也是有據可查的，而且以程飛揚的性子，他兒子估計沒多少能夠從他爸那裡得到多少股份的可能，更沒變現成現成的財富，於是也就劍走偏鋒了。」

  「程飛揚要是知道自己兒子搞出這種事，傍明星搞學術敲詐，會不會嗆出一口老血？」

  「所以明白了，就是個被他爸壓著，想如他爸一樣掙個大名聲，卻沒多大本事，靠著挖別人牆角，搶占學術資料，敲詐國家項目上位的人……」

  ……

  知道現在外界這些聲音，就知道秦西榛語氣的低落是從何而來，程燃道，「到目前為止，做得足夠好了，把熱度和關注度重新拉起來，你的思路都是對的。」

  「可現在局面不是我們所想的那樣了，越來越亂……」秦西榛不是不記仇，這場波瀾倒是讓梳理清楚了這些年隨著名氣和事業擴張帶來的人脈環境，在這種時候，是誰真心幫忙，是誰觀望，是誰在背後打冷槍，都知道得七七八八。這場事件之後，秦西榛保管能夠調整自身路線，將個人藝業和事業帶到一個新的平台高度上去，只是面前這一波局面，秦西榛也明白了程燃面對的敵人的能量。

  程燃所面對的，看來已經是正面碰撞到了那個龐大利益聯合體的根基了。

  所以對方才會用這種恨不能挫骨揚灰的方式，要把他打到泥潭的最底層下去，永遠翻不了身。

  所有和他沾及到的人，在南州為程燃改革奔走的官員，她秦西榛，還有天行實驗室那些因程燃聚集的研究員團隊科研種子，都會一併陸沉。

  「你所做的也夠多了，別過於憂慮，最近都沒睡好覺吧，還是多休息……」

  「這都到什麼時候了，難道你還能睡得好覺？」

  「睡得飽，才能打仗啊，越是艱難的時候，越要有充足的精神保障……」程燃在那邊道，「是，到目前為止，局勢確實是不利的很，現在眼看著又是一鍋粥，但你仔細觀察，針對國芯項目的部委相關部門，仍然沒有對此發聲，更沒有第一時間跳出來為國芯正名……」

  電話里的秦西榛沉默片刻，道，「你是說……」

  「這意味著什麼？不僅僅是你想從這亂局中看清楚真相，這個國家還是有很多聰明人，也在不斷撥開雲霧觀察真相……所以亂一點，動靜大一點，不是什麼壞事……」

  「相反，他們打不死我，才要開始後怕了。」

  ……

  「雖然我知道現在肯定很忙，但還是想跟你通個電話……」

  程燃接到電話，不意外，來自楊夏，最近打到他手機上來的電話，可以說不計其數，以前的同學，各路朋友，家人的，公司的。就連在美國的藍點科技江凌幾個人都來了電，說是看到了國內的新聞，問他現在情況是如何，問東問西，憂慮的開解的說了一大堆，最後還是落在「小程總，你和秦小天后是真的有一腿啊？是哥們兒的，說個實話……無論怎樣，保證不說出去，給你保密！」的拍胸脯震驚詢問上。

  程燃當時掛了電話，覺得應該還是打發他們在矽谷繼續閉關到天荒地老，和晶片配套的作業系統一刻不落地，誰的腳板都別想再沾上祖國大地。

  「秦芊跟我說過了，她之前給你打了電話，你狀況還比較好……我看到很多消息，你那邊，現在安全沒問題吧？」何止是很多消息，外界關於秦西榛的這個緋聞傳播超乎想像。

  如果此前的國芯在專業領域，再聳人聽聞的新聞，不關注的人看不到也就罷了，看到了也未必關心，也未必能形成傳播。秦西榛可是傳播性最廣的娛樂大眾領域，這個爆發力蔓延程度，也就是意味著你平時根本不關心這種事情，也會在教室，在食堂，在辦公桌格子間，聽到旁邊人對此討論議論。

  就好像楊夏，昨天在食堂的時候就有身後的兩個女生，應該都出身於書香門第，吃飯都是小食盒，米飯不過一兩，菜多肉少，說話溫文爾雅，但是頻繁從他們聊天中提及秦西榛和程燃這兩個字眼。這只是清華的一個角落，所有這場事件影響的冰山一角，其他地方還不知道更是如何。

  從這種遠在京城學校食堂聽到自己再熟悉不過人名，自己認識的人也成為了話題議論中主角的感覺，有種說不出的奇怪，仿佛介於虛幻與現實之中。有點讓人分不清楚，到底那個當事人，是不是就是當年那個每天會算著時間，在自己出門後也適時從那個老小區大院，外面爬著爬山虎的居民樓里走出來，故意裝偶遇，但實際只是想跟她並肩走上一段的男孩。

  程燃聲音從電話里傳來，「安全沒問題的……你知道的，我叔叔程斌，現在也是主持公安工作的副市了，小軍哥早來了南州，和小軍哥一起的人，現在在這邊看著的，不必擔心我被秦西榛狂熱粉絲砸磚頭捅一刀，以及一些刻意人身傷害暗算什麼的。」

  楊夏問，「那麼秦西榛和你又是怎麼回事？你們私底下一直有聯繫？還是說真的如報紙上說的那樣了？」

  程燃道，「江湖救急，拔刀相助，為了正義。」

  楊夏被逗笑了，然後她拿著手機輕聲道，「程燃，你總是能這樣，好像關於你的事情，最開始或許不起眼，或許沒那麼第一時間的驚艷，甚至有時候還會被人忽略掉，但那些沒有被注意到的起始，一點一點的串聯起來，到了最後……好像都成為傳奇了。」

  楊夏說這話的時候，還能想到很多以前的事情，小區的斗詩，一起扮家家酒的角色扮演，秋天草地枯黃的球場男孩賣力踢球接過她手上飲料時候的笑容，在黃昏間走過天線割裂天空的老街巷道男孩女孩的俏皮言語，那個少年偷看她時紅了的臉，都如記憶中的夕陽一樣，斑駁了歲月。

  那些懵懂的，我說過討厭你就好幾天不再說話的，我說過不喜歡你回憶起來就略微刺痛的，傷感的，令人懷念的，那般遺憾的歲月啊。

  永遠回不去了的……歲月吧。

  ……

  ……

  也就是在這個無論是國芯的，小天后的，關於緋聞和學術欺詐，各種言論甚囂塵上的，註定讓人深刻到難以忘卻的公元2002年盛夏五月。

  月末。

  一場由中國貿促會，中國國院僑辦、中國人民對外友協、全國工商聯和川省人民政府共同主辦的，正式名稱為「第三屆中國西部國際博覽會」，作為國家在西部地區的重要外交平台、貿易合作平台和投資促進平台，實現「西部合作」、「東中西合作」、「中外合作」重要載體，西部地區對外開放合作的重要窗口的國家級國際性盛會——

  開幕。

  展覽會四大主題中重點突出的IT產業，也適時延伸了另一樁網際網路界的熱鬧繁盛。

  由那位如今是電子商務領域第一把交椅，以「中國新經濟代言人」的形象出現在美國《福布斯》雜誌封面的年輕總裁馬老闆，廣發英雄帖號召舉辦。

  要掀起美國那場納斯達克風暴之後網際網路行業的復甦，主題為「天下」的，被外界譽為可能是未來中國網際網路業界盛會，彰顯中國至今為止網際網路走勢，亦可能成為引領中國網際網路風向標的首屆「蜀山論劍」大會，將於國際性大會西博會舉辦地蓉城兩百多公里之外的峨眉山腳的國賓館召開。

  有意思的是這場蜀山論劍其實早在2000年就一直在醞釀，網際網路界普遍期待，外界一直關注，據說規格調性都很高，卻一直遲遲未辦，一直引為網際網路業界之憾事。

  如今直至2002年的這場首屆大會，才在各方簇擁活動之下，借著西博會這股東風，千呼萬喚始出來。

  壓了接近三年的能量，以「天下」為主題的論劍大會，寓意著中國網際網路舞台更大，實力更強，前景更為宏闊，大戲更為精彩而玄妙！

  除此之外，天下英雄和網際網路巨頭接貼。

  世界網際網路巨子楊志遠接貼，CQ總裁李明石接貼，通浪CEO謝乾接貼，網億丁三石，SOHU張超洋，千百度李宏，聯眾程齊……齊齊接貼。

  美國前總統，世界頂級網際網路公司CEO，國內上百家網際網路公司CEO，接貼。

  世界各地，天下英豪。

  會盟蜀山！